武清自是不知道曾有這麽一個女子注視過他,如今天色漸黑,他們隻能先住一晚客棧。


    秦淮河畔,曾經酒肆林立,秦樓楚館多不勝數,達官貴人也多在這些地方置宅,方便遊樂。如今雖然不複往日繁華,但客棧和酒肆的幡子依舊在兩岸孤零零地飄蕩。經營狀況不好,所以武清一夥幾十人便受到了掌櫃非常熱情的歡迎,武清看著那掌櫃濕潤的眼睛,不禁大為感歎。


    武清陪同武氏用過餐後,便出來遊覽秦淮河夜景,前世每每讀到十裏秦淮時都曾經無限向往之,那秦淮八豔的豔名更是傳至後世都讓無數的騷客們緬懷不已。


    此時秦淮河兩岸酒家升起彩燈,沿著秦淮河兩岸,就可以看到無數的彩燈,仿佛昔日的繁華再現。這裏曾是皇都,甚至幾百年後,也成為了皇城。此地人傑地靈,山清水秀,隻是隋唐以來皇帝對這個地方的故意貶低,使得這裏逐漸衰敗。


    但即使如此,到了晚上也難掩其昔日的繁華。這裏沒有長安和洛陽規矩,這裏不用夜晚關閉坊門。勞作了一天的金陵百姓和世家公子哥們便來到了秦淮河岸,聽聽小曲,喝喝小酒,光棍們在那秦淮河中小船中掏幾枚銅錢,可以摸摸女人。這些都無不說明,昔日秦淮河上的繁華。兩岸的樓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姐兒們更是對樓下行走的公子哥們頻頻示好。


    吳儂軟語,都讓那些不識女人味的小夥子們骨頭酥了半截。


    這就是江南,這就是曾經的金陵,好地方啊!


    武清沿河遊覽,身後跟著的是武一刀,這和尚如今果然是當和尚上了癮,武清叫他須發,他反而嘿嘿一笑。


    “大叔,須發吧,正好可以娶妻生子了。”


    武一刀知道武清是真心為他好,如今條件也成熟了,在這個地方即使自己蓄了發變迴原來的模樣,也是沒人認出來的,可他的心已經淡了。以前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任俠仗義,狂放不羈,錯過了那個心中的女子。如今成了和尚,幾年來研習佛經,竟然有一種通達天心的感覺,塵世的恩恩怨怨似乎放下了不少。


    “公子可是要給灑家介紹哪家女子了嗎?”


    武清一笑,說道:“大叔覺得玉兒怎麽樣?”


    “玉兒?很好的姑娘,持家有道,誰娶了她是很幸福的事情。”武一刀誇讚道。


    武清一喜,轉身看向武一刀,“這麽說,大叔你同意呢?”


    “公子,灑家可沒說同意,哈哈哈。”武一刀不禁笑出了聲,聲如洪鍾,引得周圍百姓圍觀。


    武清泄氣,道:“就知道大叔你喜歡消遣我,好了,大叔想不想去那河中船上一試?


    武一刀笑道:“公子年紀尚小,還是別去了,試了傷身。”


    聽到這話,武清心中也不禁為自己**之事而有些遺憾,再想起那不辭而別的裴氏姐妹,瞬間沒了心情,便一言不發地迴了客棧。


    武一刀摸了摸下巴,口中喃喃自語,“這孩子,心結還是沒解啊。”


    第二日一早,武清去了縣衙戶曹備案,就算是徹底落戶上元縣了。當然武清的活動範圍隻限於潤州,受地方和朝廷監視,若出了潤州,說不定有人會向監察禦史打報告。


    武清在縣衙等了一個上午,卻沒等到人,每次詢問都是“如今春耕,官員都去了鄉間。”叫他明日再來,武清隻好又迴到客棧,準備第二日再去。


    沒想到第二日武清到了縣衙,依舊沒有人,依舊是那樣的說辭,還是叫他第二日來。


    如此整整三天,武清見不到縣令和縣丞,以及其他胥吏,心中憋著一口惡氣,一腳踹飛了縣衙大門,而後抓住那師爺領子,吼道:“告訴我,縣令在何處?我親自去問候問候他老人家!”


    師爺何曾見過如此蠻狠的屁民,不禁哆嗦著指著武清的鼻子,“你,你,你......”


    “你,你媽!”武清氣不打一處來,另一手撕住師爺的腰間,雙手就這樣把師爺給舉了起來,一副要摔死的架勢。


    “說不說,不說,某就讓你今日去見那閻王!”武清怒喝道。


    瞬間,一股尿騷味撲鼻,武清大怒,扔掉師爺,看著這兩撇鼠須的師爺,武清真想一腳給踩扁了,大罵一聲,“晦氣!”


    此時大門之外,急急忙忙地進來一人,身著淺綠色七品官服,腰束銀帶,隻見他滿頭是汗,不知道是自己淋的水,還是真的汗水,他氣喘籲籲地拱手,說道:“公子,切莫生氣,切莫生氣,如今春耕繁忙,下官去了鄉間,剛剛迴來,就聽到公子已然到了,師爺不懂禮數,唐突公子了。”


    這,還算人話?


    武清看著這個一臉虔誠的縣令,拱手說道:“草民見過大人。”


    縣令連忙拱手說道:“下官何足道,見過公子,公子能夠落戶上元縣,是本縣最大的榮幸。我已經差人辦理了,並讓劉戶曹把本縣空置的宅子戶冊都拿來了。先生先進屋歇息片刻。”


    何足道?這名字不錯,可怎麽感覺這縣令是個圓滑之輩呢?


    武清被何足道請進了中堂,奉上香茗,那師爺自是沒了顏麵,早就溜得不見蹤影了。


    沒過多久,劉戶曹抱著一堆卷軸氣喘籲籲地急急忙忙地鑽了進來。武清心中有些迷糊,但看到縣令和戶曹都這麽盡心,對於剛才的事情有些慚愧。


    武清先選中了位於秦淮河南岸的宅子,占地比較大,足足二十畝,是陳朝一位王公的宅子,屋舍陳舊,收歸官有後,到如今將近百年不曾住人,估計房屋也差不多腐朽完了。價錢隻需要三千貫,就可以買下地契。


    武清心中算了算,一貫一千開元通寶,三千貫就是三百萬錢,如果是在長安和洛陽的話,確實不算貴,而且也算便宜,可這裏是上元縣,上元縣雖然算得上是上縣,可二十畝地還是貴了點。武清不禁猶豫起來,準備再翻翻看。


    那劉戶曹說道:“貨倉那裏還有三百根杉木可以作檁子,可以送給公子。”


    這倒是可以,武清當下便簽下了文書,按了手印。等給了錢,便可拿到地契。自有主薄帶著武清去了那處宅院。到了地方武清才知道這處宅子竟然離烏衣巷不是很遠。


    望著烏衣巷廢墟,武清有一種衝動,他想重建烏衣巷,可如今的大唐巴不得徹底毀了這個地方,怎麽會讓人重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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