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相隔老遠,但隻觀窗內灼熱的火光便能感到安心舒適。


    他希望進入鐵匠鋪碰碰運氣,若是那店家心善,能夠容他一人一馬安睡一晚,呂淩帆自當重金酬謝。


    若是不能,按照呂淩帆的品性,自也不會強行逼迫。


    鋪子外,雪花紛紛揚揚地堆積在門口窗台。


    那爐火正盛,錘聲響起。


    呂淩帆離那木門中的溫暖隻剩不足三丈,卻忽然察覺到一股殺氣猛然襲來。


    眼前木門瞬間被破開,一把尚沾有紅熱的鐵錘破門而出,直衝呂淩帆麵門而來。


    呂淩帆反應迅速,腳下移挪,一掌將無辜的白罡推開。


    白罡麵容抽搐,嘶吼一聲,因呂淩帆一掌而飛入雪地。


    呂淩帆也同樣跌入黑夜中。


    那飛來的鐵錘自白罡與呂淩帆中央穿過,隻差一寸便會擦到呂淩帆的麵頰。


    呂淩帆從雪地中爬起,麵容冷冽。


    他原本以為屋內捶打兵器者會是一個身穿厚實棉襖的糙漢子,可眼前此人,大大超出了呂淩帆的意料。


    若是讓他非要尋摘出幾個字詞描述,那便是:“穩重、俊朗、逍遙。”


    此人年紀若根據外貌推測,則與齊枳相仿。


    這位逍遙俠客一步跨上鐵匠鋪屋簷頂部,雙手抱胸,打量著呂淩帆。


    一眼望去,便覺此人英氣逼人。


    他身著錦繡長袍,華美而不失雅致,衣袂飄飄,宛若仙人臨世。


    黑發如瀑,自然垂落;眉如遠山,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唇紅齒白,麵似冠玉。


    本是憤怒的呂淩帆忽然戰意全無,他苦笑一聲,分明感受到眼前之人靈力波動何其恐怖,於是放棄了對戰的想法。


    此人方才那一招分明隻是試水,若真用出全力,自己莫說躲開,隻怕連怎麽死的都不會記得。


    “這位大俠,小輩並無惡意,為何出手挑釁?”呂淩帆疑惑地問道。


    屋頂上那人居高臨下,負手而立,直腰朗聲道:“不必驚慌,我出手隻是試探你如今的本事。一探之下,方知你的成長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方才既是試探,以你的肉身強度,真被鐵錘砸中也並不打緊。”


    說罷,這位俠客瞬間移挪到呂淩帆身前,連殘影都未曾留下。


    他一把拽住呂淩帆的胳膊,樂嗬嗬地道:“侄兒,外邊太冷,不妨進屋一敘。”


    呂淩帆尚且一頭霧水,就連人帶馬被輕飄飄地丟進了鐵匠鋪內。


    此人的內力深厚程度,恐怕與慕容楓不相上下。


    呂淩帆被精準地丟到靠近火爐旁的桌子上。


    桌上有汁水飽滿的燒雞、炙烤得嬌嫩的羊排,還配有兩壇民間常見的烈酒,喚作“倒頭睡”。


    此刻雞羊尚且溫熱,烈酒也剛剛開封,似乎專門為呂淩帆的到來做的準備。


    眼前的俠客率先開口自我介紹道:“縱你閱人何其多,應也無人再似我。我自認為是天地間最自由之人,不受任何規矩約束,從來都是隨著本性做事。本人名為華靇,觀靈國惘都人士,而今四海為家,居無定所。”


    “居無定所?這麽可憐。”


    呂淩帆遲疑片刻,麵對華靇等待的眼神,連忙點頭作揖道:“小輩呂淩帆,見過華靇前輩。”


    華靇聽到呂淩帆心中所想,頓時啞然失笑。


    他將眼前兩個碗碟倒滿酒水,遞給茫然無措的呂淩帆。


    為表誠意,呂淩帆接過碗碟便一飲而盡。


    此刻的他壓根不敢在這位神秘強者麵前造次半分。


    原本傲氣極盛的白罡也瞬間因華靇周身若有若無的恐怖威壓成了乖巧的小馬犢子,呆呆地站立著。


    呂淩帆在華靇的“邀請”下一連幹了三大碗烈酒,喉嚨處已是熱辣無比。


    這酒的味道當真稱不上美妙,但論起上頭,絕對比任何好酒都要快。


    呂淩帆的頭腦已是略有眩暈,不自覺地扶住腦袋,打了個嗝。


    華靇看到呂淩帆如此窘態,樂嗬嗬地道:“侄兒性情豪爽,果然不假,這也算繼承了不少你父親的優點。”


    呂淩帆本已搖頭晃腦,卻被這句話刺激得清醒過來。


    他聞言大驚道:“華靇前輩,您認識我父親?”


    華靇點了點頭:“我與你父母呂通壽、徐柚芙都算故友,隻不過關係沒有那麽密切。”


    呂淩帆正要開口詢問更多事情,卻被華靇一隻手捂住嘴。


    “若是想要問我關於他們的下落,我隻能說無可奉告。我華靇整日遨遊天地,走南闖北,從不定居某處。雖然的確算是你父母的友人,但我們之間也不過見過幾次麵而已。”


    此話一出,呂淩帆所有的好奇均被打碎,原來線索還是斷了麽。


    華靇看到呂淩帆一臉愁苦的模樣,於心不忍道:“你莫非就不想知道你父母是怎樣的人?”


    呂淩帆的雙眼立即明亮起來:“敢問前輩,我父母是怎樣的人?”


    華靇微笑,滔滔不絕講述,一頓稀裏嘩啦的言語輸出,將他們二人的優缺點以誇張的口吻一一列舉,呂淩帆聽的直麵龐抽搐,心想道:“這家夥分明說隻與家父家母見過幾次麵,卻能將他們二人的性格特征羅列百條,這洞察能力實在可怕。”


    華靇從身上掏出一個風水羅盤,幾枚銅錢,一片龜甲,語氣自豪地道:“雖然我不知他們二人如今身處何地,卻有辦法知道。鄙人不才,略通……不對,是極為善於推測天文地理,人物命運。若你今日答應幫我一個忙,我便幫你算一算他們如今的狀況。若是運氣好些,連具體方位也能一並算出。”


    “此話——此話當真?”呂淩帆有些激動。


    華靇輕輕點頭。


    “隻是小輩淩帆如今人微力薄,能幫上前輩這般高手什麽忙呢?再說了,前輩您可別別以為能夠輕易就誆騙於我,實際上我根本不曉得推測之術,但我這人精明得很,能夠一眼看穿你所言真假。”呂淩帆故作激將,故弄玄虛地道。


    “嗯?!你小子居然質疑我的能力?你難道當真沒聽說過華靇這名號?”華靇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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