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好久不見!”


    成蟜站在城門下,立在大道中間張開雙臂,昂頭閉目深唿吸。


    在韓國見證韓王室父慈孝,做了一段韓國太上王。


    去趙國見過李牧,給仰慕已久的偶像,留下了深刻的難以磨滅的印象。


    這一趟,出去得值了。


    “還是鹹陽的空氣清甜,韓國和趙國太汙濁了,一個個內鬥不止,烏煙瘴氣。”


    “公子,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府上?”


    身後隨行的護衛上前問道。


    成蟜把手放在胸前,裏麵揣著一件王兄交給他的寶貝,若是讓世人知曉,定然會驚掉下巴。


    甚至,會引起一些人鋌而走險。


    他勒緊腰帶,提了提往下墜的衣服,道:“我直入王宮,你去府上找到王林,把張良帶到宮裏。”


    “諾!”


    護衛先行一步,騎馬返迴城中。


    成蟜轉身鑽迴馬車裏,從懷裏掏出一塊四四方方的金印,不燙手,但是壓手啊!


    他抓著金印,一下一下地蓋在掌心,唉聲歎氣道:“早知道我就不該那麽誠實,什麽都說。”


    沒錯,成蟜手中是真正的秦王印。


    而今,和氏璧由於藺相如搗亂,還暫住在趙國王宮。


    隻有等到秦滅趙後,取來和氏璧,才能刻下傳國玉璽。


    就是這麽一小塊四方的金印,引得多少人頭破血流。


    就連成蟜都沒有想到,嬴政會毫不猶豫地把秦王印交給他。


    理由居然是,既然愛玩王印,那就拿真的去玩。


    雕刻假的玩兒,萬一哪天走漏消息,王兄也救不了他。


    王兄真的,成蟜感動地把鼻涕抹在了他的肩膀上,袖子上,還有衣領上。


    然後,不出意外,又換來一記無情鐵拳。


    不過,嬴政把王印交給成蟜,也不隻是為了讓他玩,而是帶著任務迴來的。


    成蟜啪啪啪地拍著,掌心微微發紅,留下淡淡的字跡。


    “公子,到了。”


    馬車停下,成蟜把王印放迴懷裏,露出半個腦袋在車外。


    看著恢宏大氣的鹹陽宮,竟然生出一絲絲緊張,他暗暗搓著手心跳下馬車。


    “你你你,還有你,站在我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其他人見縫插針,空隙補上圍住我,多出來的人跟在後麵排隊。”


    隨著成蟜的話音落下,保護他迴來的幾十個護衛,層層疊得把他圍在中間。


    “入宮!”


    成蟜站在圓圈中心,跳起來看了兩眼圈外的環境,心滿意足道。


    這一路走去,奇葩的陣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由於宮中大多都是宮女和寺人,他們也沒有膽子上前阻止這麽多的秦軍。


    看到這怪誕,又有些反常嚇人的一幕後,全都離得遠遠的,鑽迴後宮。


    華陽太後在宮裏修剪花草,邊聽著昌平君熊啟搜羅來的奇聞異事,時不時追問兩句,發出輕鬆愉快的笑聲。


    “太後,太後,出事了!”


    宦官慌不擇路地闖來,華陽太後心髒猛地一跳。


    嬴政不在鹹陽,成蟜不在秦國...


    她不敢往下想,不管是誰出了事,都不是她想看到的事情。


    熊啟敏銳地察覺到華陽太後的異常,他轉身攔下闖來的宦官,喝斥道:“如此慌亂,成何體統!”


    “說,發生了什麽事?”


    宦官在熊啟麵前跪下,屁股高高撅起,支支吾吾道:“宮裏闖進來一支奇怪的軍隊,他們圍在一起,個個殺氣騰騰的,好像是在保護一個人,小的不敢上前,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所以沒有看清楚那人是誰。”


    “你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就這麽毛毛躁躁的,若是驚擾了太後,你擔罪得起嗎?”熊啟抬腿就是一腳。


    因為華陽太後對楚係的縱容,熊啟又是楚國在秦質子,是楚王之子,身份尊崇。


    再加上他已在秦國封君。


    隱隱約約,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主子。


    華陽太後瞥了一眼,閃過短暫的不喜,看來是自己對楚係太縱容了。


    這宮中的一切都是大王的附屬,哪裏輪得到熊啟來教訓?


    她不動聲色地收迴目光,什麽也沒有說是,身後幾個宮女上前,扶住她往前走去,“你多找幾個人到前麵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有了華陽太後的結尾,那名宦官如蒙大赦,一邊感激,一邊跑了出去。


    熊啟走過來,從宮女的手中接過華陽太後的手臂,看似無心道:“這宮裏的人,真是越來越欠缺管教,王宮宿衛何止萬人?就這麽一點兒小事,連來人是誰都不清楚,就毛毛躁躁地趕來,打擾了太後的雅興。”


    華陽太後駐足停下,扭頭定睛看向熊啟,瞳孔在一點一點地收縮。


    熊啟不知哪裏說錯了話,眼神微微偏移躲開華陽太後的注視,有些緊張。


    “哼!”


    “小事?”


    “熊啟,你迴頭去看看熊顛在幹什麽,看看他是怎麽做事的。”


    華陽太後甩開熊啟的攙扶,眼神中盡是失望。


    叫來跟在後麵的宮女,越過熊啟,徑直離去。


    熊啟愣在原地,直到所有的宮女宦官,跟著華陽太後一起離開。


    他麵目猙獰,露出兇惡之相。


    遮掩在袖子下麵的雙拳指關節逐漸發白,發狠道:“熊顛那個廢物,每天隻知道在連勝坊計算流水,整個就是一低賤的商賈,哪裏還是楚國王室血脈?哪裏還有半點封君尊貴?”


    殊不知,熊顛在連勝坊計算流水,是樂在其中。


    既不用繁忙於國家政事,參與到楚係的權力之爭中,成蟜又不在鹹陽,沒有人能夠坑騙欺負他。


    這個時候不趁機多看看流水,等到成蟜迴來,怕是就要求爺爺告奶奶了。


    “阿嚏~”


    “阿~嚏~!”


    “君上,這幾日天氣又涼了些,您是昨晚沒休息好?”


    阿雅抱著一摞賬本走來,踮著腳尖放在熊啟麵前的桌子上。


    成蟜的三間店鋪,所有的席位都換成了桌椅,如果客人有特別要求的話,還是會提供坐墊與矮桌的。


    如今,熊啟喜歡坐著,再也不想跪著了,他抬頭擦了擦鼻尖,伸手接過阿雅遞來的賬本,又是一個含而未發的噴嚏,好在最後收了迴去,道:“真是有些著涼了,你讓人給我熬碗薑湯送來,我把三間店鋪的帳全都核準一遍,免得公子迴來,發現了其中有所紕漏。”(秦朝有薑,《論語》載:不撒薑食,不多食)


    “我這就去。”


    阿雅微微欠身。


    成蟜選中她就是看中她年紀小,學東西快,教給她不少算數的竅門,本就是為了用在這幾間店鋪的。


    奈何昌文君喜歡看賬本,根本不給她用武之地。


    阿雅也樂得其所,有昌文君的幫助,她反而能夠輕鬆不少。


    ......


    “去去去,把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全都扔出去。”


    成蟜自由自在地躺在躺椅上,身下鋪著那張和他離開很久的白狐裘,像是個二哈一般,一邊裹緊柔軟的狐裘,恨不得永遠粘在身上,一邊發號施令,指向宮殿內的每一件看不順眼的物品。


    護衛在成蟜的帶領下,徑直闖入,又在他的指示下,擔驚受怕地扔掉了大王的很多東西。


    矮桌沒了,馬紮沒了,坐墊沒了,還有那張多年未換的紫檀木床。


    本就沒有什麽擺設的宮殿,瞬間空了下來。


    成蟜側躺著瞥了眼,滿意道:“這下看起來就舒服多了。”


    “你們去前廷,把王兄的席位一並扔掉。”


    “諾!”


    走到門口的護衛們,迴頭應道。


    一轉身,看到趕來的華陽太後,連忙放下手中拿著的物件,整整齊齊地跪下,“見過太後!”


    “起來吧。”


    華陽太後輕輕擺手,那些護衛紛紛起身,手裏拿著東西,十分拘謹地退讓兩旁,讓出一條道路。


    “哎喲,祖母,您老人家怎麽親自來了?”


    “孫兒正說要去見你呢!”


    “來來來,快坐下,孫兒給您捏捏肩,捶捶背,這麽些日子沒見麵,可想死孫兒了。”


    成蟜不知何時,已經離開躺椅,出現在宮殿門口。


    一肘子把宮女撞到旁邊去,他攙扶著華陽太後的手臂,往宮殿裏麵走,邊走邊說。


    華陽太後掃了眼空蕩蕩的宮殿,隻剩下一張搖搖晃晃,像是床的稀罕物。


    她抬手製止後麵的宮女寺人,讓他們待在外麵,跟著成蟜往裏麵去走。


    成蟜也朝著那些呆立的護衛,悄悄打手勢,甚至在身後搖出了殘影。


    隻希望他們趕緊離開,速戰速決,去前廷把王兄的破落席位扔掉。


    “這些天去哪兒了?”


    華陽太後在成蟜的小心照料下,坐的還算穩當,沒有出現意外。


    成蟜在旁邊扶著躺椅,讓它保持最大的穩定性,答道:“去了韓國,見了韓王,帶著王兄的詔書,讓六國送宗室女入秦,孫兒就等著給祖母早日添個大胖重孫兒。”


    “嗯,是正事沒錯。”


    成蟜在擔心會不會蒙混過關,卻聽到華陽太後毫不稀奇的語氣,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


    華陽太後接下來的話,為他解答了疑惑。


    “六國宗室女已到,如今就住在羽升閣,迴頭本宮安排你們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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