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斯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就像暗中支持韓安弄死老韓王,李斯他們確實背不起這個責任。


    還有讓蒙恬入趙,聯係在趙間者,令其配合行動,使團上下確實沒人能夠擔得起這份責任。


    至於李斯說的,韓安要鹹陽,隻是誇張說法。


    現實是不可能的,別說是獅子大開口,就是把嘴開到脫臼,韓安也不敢要鹹陽,就連要迴宜陽,也不見得有那個膽子。


    一個又慫又貪婪的人,成蟜早就了解到了。


    “上黨除了大軍駐防,其他的都可以交給韓國,官員任免,徭役賦稅,製定戶籍,韓王的詔令,隻要不危及秦國,做什麽都可以。”


    既然要給韓國吃糖,成蟜就先把調子定下來,也是畫個圈,隻要在圈內,出了什麽事,他都會擔著。


    “還有曲陽、原等城池,隻要韓國能從趙國手中奪下城池,奪下來多少,全都歸韓國,告訴韓國隻管攻城略地,不要怕趙國報複,隻要韓王有需要,秦軍會在韓國攻下的每座城池駐防,抵擋趙軍反撲。”


    “如果韓王沒需要呢?”


    甘羅剛一開口,就有些後悔,為了不讓自己過分尷尬,便自己迴答道:“不,韓國就算僥幸奪取趙國一城,隻要秦趙邊境緩和關係,趙軍隨時都能奪迴城池,韓王有沒有需要,秦國說了算。”


    你不如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李斯和藹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後進,說道:“有沒有想過,沒有秦軍幫忙,韓國隻有敗,沒有勝,等他求援的時候,秦軍迴不迴去,可就由不得他了。”


    “未來的事情,未來知道,也許韓國聽說能夠開疆拓土打了雞血,和趙國玩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成蟜接了一句,結束兩個人的分歧,繼續說道:“我能夠承諾給韓國的,隻有金子,除此之外,他什麽也別想得到,盟書也要改一下,糧草輜重讓韓國自己解決,我們隻給金子,是買是造,那是他們的事。”


    李斯和甘羅彼此對視,他們能夠理解給金子,無非就是用財富打動人心。


    把糧草輜重也換成金子,這就有些多此一舉了。


    成蟜目光掠過二人,為他們解惑道:“不管是大量的金子,還是大量的糧草輜重,都會加重韓國的腐敗,隻是相比較糧草輜重來說,金子更加誘人。”


    “糧草輜重還需要轉賣,金子直接背迴家就行了,層層剝削到了韓國士卒手裏,能有一杆不生鏽的長戟,都算是他們的上官有良心。”


    李斯不解道:“若是如此,韓國該如何對戰趙國,削弱趙國?”


    和韓國簽訂盟約,又是送物資,又是歸還土地,就是為了讓他和趙國玩命,讓趙國產生大量的消耗。


    要是一群沒什麽戰鬥力的韓卒,那就違背最初的目標了。


    “秦將領韓兵,北上攻趙。”


    成蟜之前也沒有這個想法,他還等著韓安簽訂盟約,然後帶著韓非和張良,一起迴到鹹陽繼續美好生活呢。


    沒想到,這是個貪婪到頭腦昏聵的人,他臨時想了這個法子,“秦國派遣一兩個將領,幫助韓國訓練士卒,也算在給韓王的饋贈裏麵,交戰前期,還要在韓國留一個人,專門負責接收送來韓國的金子,將其用於糧草輜重的采購,等到王兄做好準備,開啟統一大戰的時候,隻需把人撤走就行。”


    “沒有了吳起的魏武卒,也就那樣,經過訓練的韓軍,再換上韓將領軍,不會比過往強到哪去。”


    “公子,我願意留下來,為大軍采購糧草輜重。”甘羅自薦道。


    他不知道成蟜的計劃會不會成功,但是聽起來蠻像那麽一迴事的。


    而是,成蟜說的沒錯,韓國能夠製造天下最精良的武器,隻是需要換個領軍的將領,就像有吳起的魏軍橫掃天下,沒有吳起的魏軍橫屍天下。


    “不著急,我隻是說個想法,還不夠完善,咱們一起討論一下。”成蟜對甘羅的態度很滿意,年輕人有幹勁,有活力,有積極主動性,比老油條李斯強多了。


    “不能派老將。”


    成蟜在說的時候,李斯聽的認真,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讓蒙恬李信他們留在韓國練兵,既能在戰場上磨礪成長,為秦國培養新的大將,又不用拿秦軍的性命去填,唯一要解決的是,信任問題。”


    “讓秦將統領韓國大軍,就算是韓安一心向秦,也很難把身家性命,交到他人手上。”


    “給他們一人娶個韓國公主,帶兵交戰期間,把妻兒留在新鄭。”


    李斯和甘羅的眼睛,一個比一個瞪得大,他們齊刷刷地看著成蟜。


    很快,李斯便移動目光,笑吟吟地看向甘羅,仿佛在問:甘羅啊,你要老婆不要?


    甘羅察覺到李斯不對勁,瘋狂搖頭,他還是個孩子,正使大人別開玩笑。


    看到甘羅露了怯,李斯便放棄了開口打趣他,重新迴正身子,說道:“公子,請恕我直言,你這是個餿主意。”


    “韓國雖然弱小到隻剩下一郡半的土地,終究還是一方諸侯國,以李信和蒙恬的身份,迎娶韓國公主,屬於僭越。”


    李斯沒有繼續往下說,但他的眼神很明白了,能夠迎娶韓國公主的,隻有成蟜的身份地位合適。


    “真是麻煩,我秦國未來的戰神,娶一個即將亡國的公主,明明是韓國高攀才對!”


    成蟜有想過這個辦法會被質疑,隻是沒有想到,質疑的原因,竟然是蒙恬和李信不配高攀。


    隻好退而求次之,為了穩住韓王,主動給他送去幾個人質罷了,沒必要吹毛求疵。


    他憤憤不已道:“那就不娶公主,娶宗室女,娶貴族女,納為妾室,正室必須是公主,現在不行,那就再等幾年,等韓國亡了,再看看誰比誰高貴。”


    李斯啞然失笑,公子時而糊塗,時而聰穎,這是鐵了心要給李信和蒙恬找家室啊。


    他選擇不反駁,萬一那兩個武夫知道是自己幹擾了他們娶親,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尤其是跟在成蟜身邊最久,受荼毒最深的李信,拳頭太硬,惹不起惹不起。


    李斯在成蟜的法子,又給出了補充,道“公子可以派人到韓國,韓王自然也可以派人到軍中,蒙恬和李信不用擔任主將,兵權由韓王指派的人掌握,如此一來,他們的行動會收到牽製,免不了要受一些委屈,卻也能夠趁機磨一磨性子。”


    主要是磨一磨暴躁的李信,蒙恬的性格挺好,跟在大王身邊久了,就是不一樣。


    李斯默默在心裏補充道。


    “我沒意見。”


    成蟜想都沒想,直接答應。


    隻要能夠磨煉李信,那有什麽好說,必須給他安排上。


    李信作為勇戰派,需要磨一磨性子,更沉穩一些。


    如此一來,就算是將來遇到什麽情況,也能夠穩如半個老狗——王翦。


    “我願意留在韓國。”


    甘羅隻對自己的安排,沒有意見,其他的他選擇不迴應。


    “好,既然……”


    蒙恬正準備打發他們迴去睡覺,外麵傳來陣陣嘈雜聲,他眉頭皺起,看向緊閉的房門,“發生了什麽事?”


    “我去看看。”


    甘羅資曆最淺,年紀最小,這種事當仁不讓,他話音剛落,就已經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不多時,便氣喘籲籲地返迴,再次坐下來後,他的臉上有欣喜有擔憂,平複了唿吸後,說道:“趙國使臣,連夜趕到了,就在隔壁院子。”


    “這個韓王,是鐵了心要拿好處,直接把趙國使臣安排到我們旁邊,是想告訴我們,再不給他好處,他就和趙國一起玩了。”李斯嗤笑一聲,不以為意道。


    “公子,你去哪裏?”


    甘羅望著成蟜的背影,房門打開,他邁步走了出去。


    “去見見趙使,問候一下我在趙國異父異母的好兄弟。”成蟜沒迴頭,往前走去。


    “公子,趙使應該不知道蒙將軍的身份。”甘羅提醒道。


    “肯定不是蒙恬。”


    李斯接過話茬,成蟜的身影已經走出了視野,他起身跟出去,道:“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順便和趙使打過招唿,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成蟜來到隔壁的院子,門口停著幾輛馬車,十幾個驛館的小廝在幫忙搬運行李,他旁若無人地走到一輛馬車讓,隨手拎了一個輕飄飄的包裹,跟在人後麵走了進去。


    走進去後,所有的房間都是一片黑暗,唯獨角落裏有個房間點著燈,外麵站著幾個帶劍的護衛。


    成蟜隨手把包裹扔在行李堆裏,徑直走向那角落,主動和值守的護衛打招唿,“我是趙國丞相郭開的兄弟,提前一個月就來了韓國,請問趙使是在裏麵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


    “你是丞相的兄弟?”護衛滿臉不信。


    隻是成蟜提到了郭開,他才沒有直接趕人。


    成蟜揭開貼在嘴上的胡須,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湊上前去小聲道:“我奉丞相之命,在此偽裝,你可以千萬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他又把小胡子貼好,說道:“我知道韓國的秘密,快請通報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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