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看起來?”


    天色剛亮,蒙驁便穿上了勁裝等候,任由家仆在身邊來迴走動,幫他穿上甲衣。


    他手中握著隨他征戰多年的老夥計,挺直脊背,收起小腹,看向身旁的兩個孫兒。


    “祖父威武!”


    蒙恬走到蒙驁身後,從仆人的手中接過線繩,用雙手把甲衣固定:“退下吧,我幫祖父穿甲。”


    “嗬嗬嗬!”


    蒙驁慈祥地笑著,追憶著當年的時光,說道:“祖父年輕的時候,曾跟著武安君南征北戰,率領我大秦銳士,所向披靡,那段日子至今猶在眼前。”


    “歲月不留人啊!”


    “那些一起戰場拚殺的老兄弟們,早就走的不剩幾個,我這麽一把老骨頭,王上還能記得,實在是高興,高興啊!”


    說著說著,蒙驁眼中滿含熱淚,嘴角卻掛著最燦爛的笑容。


    “我跟著祖父一起去。”


    蒙毅年紀尚小,知道蒙家忠於秦國,卻並不能夠完全理解蒙驁的心情。


    他的眼裏縈繞著淚水,他不知道為什麽會哭。


    明明應該替祖父感到高興,卻是沒來由覺得心裏難受。


    蒙驁伸出手,擦掉蒙毅眼角的淚水。


    布滿老繭的手掌,劃過蒙毅稚嫩的臉龐,之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兩下:“蒙家男兒,從不落淚!”


    蒙毅倔強地咬緊牙關,撐大眼框,不讓裏麵的水珠掉出來。


    “祖父,好了。”


    蒙恬低著頭,幫蒙驁綁好甲衣,麵無表情道。


    “那就入宮,去見王上。”蒙驁歡快地就像是個少年郎,穿著英武的甲衣,像要迫不及待地走出來宣告一番。


    “騎馬,不坐車!”


    蒙驁將佩劍掛在馬背上,拉開彎腰做凳子的仆人,雙手抓住馬鬃,雙腿用力一躍,便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


    “駕!”


    蒙驁的鞭子用力地抽在馬屁股上,戰馬吃痛四蹄翻飛。


    “祖父,莫急!”


    蒙恬喊了一聲,慌忙來到戰馬前,跳上馬背,看向門口的蒙毅,說道:“父親若歸,便如實相告。”


    蒙驁飛馬入宮的消息,很快便傳進了秦國各貴族的耳朵裏,在各方勢力中間,引起不小的轟動。


    ......


    “相邦,蒙老將軍出門了。”


    “乘車?”


    “是飛馬疾馳。”


    “好,好,好!老將軍出山,事情便好辦多了。”


    ......


    “長信侯,蒙家的那位飛馬入宮,怕是要....”


    “什麽?!!那老家夥至少有七十歲了吧?怎麽還能騎馬?你是眼瞎了吧!”嫪毐一腳蹬飛報信的人。”


    “那人原地翻滾兩圈,爬起來斬釘截鐵道:“不止小的看見了,整個鹹陽城的人都看到了,那人確實是蒙驁老將軍。”


    “不,不可能,王上要做什麽?王上要殺我嗎?”


    “不可能,那件事誰也不知道。”嫪毐手中的酒樽掉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顫巍巍道。


    他手腳並用地跑起來,跑到院子裏,喊道:“來人,備車!本侯要入宮麵見太後!”


    ......


    “曆經四代秦王,蒙驁怎麽還沒有死?”


    “秦王政請他出山做什麽,莫不是要攻打六國,再起戰事?”


    “攻楚?伐三晉?”


    “我們在這裏猜測無用,速速迴國稟報我王,秦將蒙驁再度領兵,請我王務必小心提防,早做準備!”


    ......


    鹹陽宮。


    嬴政親自等在門口。


    蒙驁大步踩上台階,始終比跟在身後的蒙恬領先幾個台階。


    等到蒙驁來到近前,嬴政主動迎了上去,雙手一同抓住蒙驁的手臂,與他並肩走進了宮殿:“老將軍神采奕奕,真乃秦國之福,寡人之福。”


    “膳食,上!”


    嬴政先扶著蒙驁坐下,才在他對麵坐下,吩咐趙高將早膳端上來。


    趙高剛在廷尉府挨了一頓杖刑,此時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極為滑稽。


    既要彎腰,又要小心扯到傷口。


    擺放膳食的過程中,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更沒有關心趙高的傷勢如何。


    直到所有一切準備完畢,嬴政才淡淡開口:“除了蒙恬,所有人退下。”


    嬴政看了眼門窗的位置,蒙恬便心有靈犀地走到門後,雙手環抱著佩劍,安靜地守在那裏。


    “老將軍嚐嚐,豆漿,包子,肉餅,這些都是成蟜做出來的美食。”嬴政此時並不是一個王,而是尊敬長者,尊敬前輩,尊敬大秦老兵的後輩。


    他親自為蒙驁盛了一碗豆漿,放到麵前。


    “王上請!”


    蒙驁有些驚奇地端起豆漿,先是聞了聞,後小口嚐了嚐,便放下來了,稱讚道:“老臣活了一輩子,吃過的美食佳肴不在少數,全都沒辦法和成蟜公子的這一碗豆漿相比。”


    嬴政笑著抿了口豆漿,豆漿是好喝,但還不至於超越所有的美食。


    他知道蒙驁誇張了,但是聽到他誇讚成蟜,嬴政這個做王兄的,也為之高興。


    終於,成蟜不再是那個荒誕、無能的廢物,能夠做出前所未有的美食,也算是有點用處了。


    “老臣鬥膽一問,王上將成蟜流放涇水,是否還打算讓他返迴鹹陽?”蒙驁問道。


    此刻,他既不是那個慈祥的長者,也不是那個垂暮的老人,深邃的眼神裏密雲層生,令嬴政也無法看透。


    但是,嬴政相信蒙家的忠誠可靠,說道:“是!”


    蒙驁的眼中閃過一瞬的波動,就連嬴政都沒有捕捉到,他再次問道:“王上不怕成蟜奪取王位嗎?”


    此話一出,整個宮殿的溫度都驟然下降。


    站在門口的蒙恬,都忍不住迴頭看了眼祖父,滿目擔憂。


    嬴政淩厲地的光,與蒙驁對視爭鋒,忽地開口:“成蟜是王弟,無心王位,不戀權勢。”


    蒙驁踩著嬴政的底線,繼續瘋狂試探,身上釋放出一道若隱若現的殺機,道:“成蟜活著迴到鹹陽,就會成為敵人攻擊王上,動蕩秦國的棋子,即便他是被人利用,同樣也是隱患。”


    “寡人之意,絕不更改。”嬴政毫不猶豫道。


    “哈哈哈!”


    蒙驁盯著嬴政看了一會兒,忽然放聲大笑,片刻後,他收斂笑容,起身後退幾步,跪在案幾前麵:“老臣願舍去性命,助我王突破枷籠,統領秦國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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