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一轉身,餘淵已經眼疾手快地搶先一步擰滅了爐火,“有沒有燙傷?”


    燙傷是小,一個大男人也沒這麽矯情。關鍵很丟臉,牛排焦了,廚房像戰場。


    “要不忙過這一陣,我去報個班吧……”蘇陽稍顯局促地站著,說話小小聲。


    “你緊張什麽,不會做飯又不是什麽錯。”餘淵拉著他走出廚房,“其實我不吃食物也沒事,一日三餐按時吃飯,隻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蘇陽被他按著坐在沙發上:“啊?那你為什麽廚藝這麽好。”


    餘淵從茶幾下的抽屜裏拿出一支管藥膏,“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對廚藝好的標準太低。”


    藥膏塗在手背上清清涼涼,蘇陽又道:“你怎麽連燙傷藥膏都有,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像個萬能百寶箱。”


    餘淵笑了下,“這是你的。”


    蘇陽定睛一看,這玩意兒似曾相識,跟錢忠幾天前給他的那支一模一樣,唰地臉紅了,“它……它怎麽會在這裏!”


    餘淵故意俯身湊近,調侃他:“你知道的,阿忠心細又周到,可能覺得萬一哪天這個情景裏……”


    蘇陽連忙去捂他的嘴:“別說了!”


    餘淵看他慌亂的樣子,更想欺負了,“你迴來是想幹什麽的?”


    “給你做飯。”


    “那飯呢?”


    蘇陽:“…………垃圾桶裏。不是說不吃也可以嗎??”


    “還記得昨天答應我什麽了嗎?”


    餘淵的吐息噴灑在臉上,蘇陽完全無力招架:“我,我下午還要上班的。”


    餘淵繼續欺身而下,將蘇陽逼到角落,後背整個抵在沙發上,“我看到工作群裏,耿樂說你下午請假了。”


    “…………”蘇陽退無可退任命般閉上眼睛,心跳快得就要撲出來,然而等了很久,吻最終也沒有落下來。


    倒是耳旁響起一聲很輕的悶笑,是餘淵理智又克製下的一句:“怎麽這麽聽話,但是先欠著吧。”


    第78章


    午餐最終也隻能點了外賣, 老狐狸不用吃飯,蘇陽還是要吃的。


    吃完臨近下午上班時間,蘇陽收拾餐桌上的包裝盒,餘光不住地往客廳飄窗那邊瞟, 窗邊餘淵背身而立, 正在打午休時間的不知道第幾通工作電話。


    蘇陽心中懊悔不已, 這個假算是白請了,照顧人沒照顧成,人家下午一堆工作,如果自己下午也迴公司,八成會被耿樂取笑調侃。


    職場裏曆練出的那些禮節和察言觀色統統丟在家門外, 他變得跟兒子一樣,心裏的想法都直白地體現在臉上。


    餘淵手機收了線,走迴餐廳,攔腰抱住蘇陽,下巴懶懶墊在他的肩上, “怎麽了?舍不得我走啊?”


    蘇陽脊背一僵,心道有這麽明顯嗎, 還沒說什麽, 又聽到耳邊餘淵說:“就差寫在臉上了。那我不走了?”


    心事被拆穿也變得無足輕重, 麵子哪有人重要, 蘇陽放下手中收拾了一半的食盒, 在他懷裏轉過身,“可以嗎?會不會耽誤工作?”


    嘴上問可不可以,瞬間明朗起來的表情已經完全出賣了他。


    餘淵嘴角抿著笑意, “可以,不會耽誤。會議改成線上視頻, 文件讓佳佳送過來簽。再說,工作哪有你重要。”


    越是如此說,蘇陽的戀愛腦就越清醒,連他自己都聽不下去了,“別,不用,你下班早點迴來就行。”


    再說他下午請假不少人知道,如果再讓餘淵把工作帶迴家,那也太明顯了,他更不想被人背後妄議。


    餘淵換了個思路,又問:“那你跟我迴公司?”


    蘇陽想了想,那還不是一個意思,“也不要。”


    餘淵抱著他不撒手,“那我早點迴來陪你。”


    到底誰舍不得誰啊?!


    蘇陽一下午也沒閑著,修改方案,查閱所有應聘設計師的簡曆,遠程在線給了意見,耿樂邊吐槽他邊同意他的觀點,並在對話結束時扔來一個炸彈表情包。


    接近傍晚時分,他接了個電話,是珠寶品牌方sa,提醒他訂的戒指已經到了,問他什麽時候方便來取。


    蘇陽看了眼手機主屏上的日期,還真給忘了,忙道了謝,表示現在就過來。


    銷售門店就在一條街外,步行也用不了十分鍾。上一次來還是選款付定金,蘇陽在休息區等了等,sa白手套托著兩個藍紫色珠寶盒,打開其中一個為他展示,又熱情營銷高階款,“您上次說也不錯的另一款,今天同時到貨了,要不要看看實物?”


    蘇陽本想說不用了,他買東西向來幹脆,價格超出預算太多,看了如果喜歡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sa看出他的猶豫,巧舌如簧,“買珠寶也講究一個緣分,本來它早上就要送到客戶手上的,臨時改到五點後,正好您可以再參考參考。以後紀念日什麽的也多一個選擇,您說是吧。”


    蘇陽盛情難卻,點點頭默許了。


    sa打開另一個方盒,寬版戒圈麵上鑲嵌有三圈碎鑽,三分之一位置處是一圈稍寬的稀有黑鑽,熠熠火彩在店內專業燈光下耀眼奪目。實物比官網展示圖靈動惹眼多了,當初蘇陽在選款式的時候,先被它的名字吸引,叫命運齒輪,如今一看倒也名副其實。


    看都看了,不說點什麽實在尷尬,蘇陽隨口問:“這個黑色也是鑽石嗎?倒不多見,圖片上看起來沒有這麽亮。”


    sa眸光瞬間被點亮,“您眼光真準,官網上采用黑曜石,這款是定製黑鑽。”


    又是高階又是定製,一聽就知道價格得上天了,蘇陽很務實地挪開視線,自嘲而又不失風趣道:“等我迴去努力工作,過幾年再來光顧。”


    當sa的哪有嘴不甜的,禮貌笑笑,“先生您一看就是多福多財之人,一定用不了太久。”


    高高興興刷了卡,即便是入門基礎款,也幾乎讓他加班加點賺得那些辛苦錢見了底。狐狸難養啊,看來真的要努力工作了。


    正如珠寶櫃姐所說,他的確是有福有又財之人,第二天度假村項目便傳來好消息,由村支書和村長牽頭,以前次攔路誤傷他道歉的理由約見他們。


    沒了村民抵觸這道坎,接下來一切工作都迎刃而解。博物館項目也在有條不紊地推進,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是誰,蘇陽心知肚明。任何感激的話都顯得輕飄飄,他要用實際行動來謝。


    戒指在衣櫃裏藏了有些時日,但是關於儀式的地點蘇陽一直沒頭緒,主要也是年底那段時間兩人都很忙,明明同住一個屋簷下,真正能守在一起的時間卻並不多,一擱置便拖了下來。


    趁著工作間隙,他在茶水間放空發呆,側窗外是海市農曆新年後,比往年更頻繁的雨季,仿佛春天的陽光被上一個冬天透支,雨淅淅瀝瀝下得沒完沒了。


    舉起手機,定格落滿雨滴的玻璃窗,發出去:【你是把太陽帶走了嗎?】


    餘淵出差了,還是跨時區的那種。一連十來天了,雨也下了這麽久。


    小白在接連的雨天裏早就憋壞了,室外草坪濕滑,遛馬都不方便。榕園哪哪都盡善盡美,就是沒有室內馬場,今日被錢忠帶去郊外馬場玩。而蘇陽徹底落了單,一個人實在無事可做,不然大好周末時光,也不會出現公司加班。


    小小工作室在幾個月時間內,口碑相傳業務量迅速擴張,人員跟著壯大,即便是周末,加班趕方案的同事也不少。原先稍顯空曠的綜合辦公室,如今變得熱鬧擁擠,露露的工位一讓再讓,最終可憐兮兮地擠到茶水間邊上,心裏卻是無怨無悔的,畢竟工資已經翻了倍。


    自動咖啡機發出嗡鳴震顫,按照約定一天隻能喝兩杯,老老實實報備,拍了照片發過去:【第二杯。】


    上一條信息還停留在幾小時前,是餘淵分享了相隔萬裏之外的一場恢宏日落。


    舷窗和高空視角都說明了,餘淵又在一段飛行途中。


    他這趟差出得著實有些久,路徑涵蓋大半個地球。好在蘇陽也有工作要忙,隻是停下來時免不了惦念。


    再往上翻,都是他報備的一日三餐,循規蹈矩按部就班。


    問了數次歸期,每次的答案都很模棱兩可,快了,盡快,再等兩天。


    多少帶著點怨氣,他撤迴了第二杯的文字,故意換上挑釁對白:【第三杯,中飯不想吃,隻想喝咖啡,壞笑jpg.】


    沒過多久,餘淵的迴複和下午茶一起收到,【說好的一天兩杯,怎麽還耍起賴了。】


    綜合辦公室裏,熱熱鬧鬧在分發下午茶,托老板的福,五星級酒店西式甜點中式小食,應有盡有。


    餘淵和他的關係,沒有刻意官宣,更沒想隱瞞,順其自然成了寫字樓裏公開的秘密。


    新來的設計師比蘇陽大不少,是個獨身主義者,嘖嘖稱奇,“又想相信愛情了。”


    小郭補充道:“相信愛情沒有用,上哪去找第二個餘總才是關鍵。”


    蘇陽轉身迴了自己辦公室,含著笑低頭迴複:【我的員工都被你收買了,天天把你掛在嘴邊,安的什麽心啊!】


    餘淵這次秒迴:【那你呢?】


    我不僅天天掛在嘴邊還念在心裏,盼著你迴來,連兒子都開始擔心地問,父親是不是再也不迴來了。也隻能笑著安撫他,怎麽會,父親過兩天就迴來。


    但字打出來完全不是那麽迴事:【我什麽,我一個人不知道多自在,床都沒那麽擠了。】


    報複的暢快感沒有持續太久,一張照片跳了出來,類似他剛才發過去的構圖,也是一塊布滿雨點的玻璃窗,唯一不同的是,餘淵拍了車窗。


    蘇陽一眼認出,是那輛他搭乘過數次的雙拚色勞斯萊斯,他分享了同一場雨。心跳不自覺加速,連迴撥電話的手也因為激動而微顫起來。


    嘟嘟兩聲便被餘淵接起,聽筒裏是蘇陽壓著興奮的一聲:“你迴來了?”


    餘淵降下隔開駕駛室的擋板,從善如流道:“但好像自作多情了,有人不太歡迎,要不還是繼續飛吧。”


    蘇*川劇變臉藝術家*陽,在線表演變臉,“誰啊,這麽不識好歹,我幫你教訓他。”


    餘淵無聲地笑,“我看到了。”


    蘇陽莫名:“看到什麽?”


    “你撤迴的那三個字。說一句想我就那麽難嗎?”


    “…………”現世報來得未免太快,蘇陽臉頰紅紅,生硬岔開話題:“到哪了?”


    “馬上下高架了,在家等我。”


    “你說等就等啊,還有一堆工作呢。”嘴硬腳步倒是乖,電話剛掛下,麻利走出公司。工作在這種心猿意馬的時刻不足一提,再大的項目都留不住人,頂多皺一下眉頭,再微微惋惜一句,賺錢早已從他心裏跌落神壇。


    迴到家先洗了個澡。被迫分居了十多天,身體比嘴巴誠實多了,門鎖剛響起‘歡迎迴家’的機械電子音,蘇陽披著睡衣就迎了出來。


    隻對視了一眼,餘淵手中的休旅包便應聲而落,掉在地板上。兩人迫不及待,在入戶門邊就親上了。兩雙腳步皆淩亂,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蹌蹌。


    不知是誰踢翻了門邊的綠植盆栽,又不知是誰蹭歪了玄關處的古董字畫,最終一起撞向沙發邊的落地閱讀燈。


    在摔進沙發的前一瞬,餘淵把人牢牢護在懷裏,隻有閱讀燈受傷的世界達成了,重重翻倒,發出金屬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響。


    深棕色真皮沙發承載著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深深下陷。


    餘淵把人按著親夠了,才氣喘籲籲地問:“兒子什麽時候迴來?”


    蘇陽鬆垮的睡衣被扯亂,領口歪斜著,眼神早已迷離失焦,緊緊揪著餘淵的衣領,不滿他突然停下,“你快點,晚飯後就迴來。”


    他剛被吻過的唇瓣泛著盈盈關光,些微紅腫著,有點惹人憐。


    餘淵換了目標,俯身在露出的兩截白皙纖細鎖骨上,烙下一片印跡。蘇陽配合地揚起下巴,雙臂攬在他的頸側,漸入佳境時,吻又戛然而止,沙啞嗓音中帶著明顯的火氣,“又怎麽了?”


    “還沒洗澡。”餘淵按住探進他襯衫下擺的手。


    “…………你的潔癖不是好多了嗎。”蘇陽心一橫,咬牙切齒地說,“聞不出來嗎,木調橙花香沐浴露,我剛洗過澡。”


    這是餘淵意料之外的答案,下意識否認:“不是,不是這個意思。”說完才意識到‘洗過了’真正代表著什麽。


    “那是什麽意思,我又不嫌棄你。”蘇陽忍無可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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