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快速解開安全帶:“謝了。”話音未落,就要拉開車門走人。


    ‘哢嗒’餘淵及時按下門鎖。


    蘇陽氣惱地轉過身,瞪著他,語氣兇巴巴道:“你什麽意思?”


    餘淵單手搭著左側操作麵板,迎視著他的怒目,近乎於哄的語氣:“沒有別的意思,離半小時還有三分鍾,我不占用你太多時間。如果不這樣,你根本不肯跟我溝通。”


    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陽看到餘淵眼裏有一閃而過的慌張,眸光垂下,表情也沒有那麽兇了,“你想說什麽?”


    “如果你是因為露營那天我躲開了而生氣,我道歉。讓你傷心難過並非本意,很抱歉,對不起,下次不會了。我說過,我也不是什麽都懂的…………”餘淵頓了頓,嗓音低沉下來,“雖然確實想得沒有你多沒有你遠,但也不要就此判了我的刑,再給我些時間,不要在氣頭上做任何決定,可以嗎?”


    冷戰別扭的這幾天裏,蘇陽自己心裏也不好受,這會兒冷靜下來想,的確如他所說,一時衝動想要改變關係的是自己,孤行已見想一刀斬斷的也是自己。


    見他表情鬆動,餘淵放下心來,解了門鎖,“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去吧。”


    第49章


    臨行前最後一個工作日, 辦公室裏氣氛熱烈,露露和小郭特意點了下午茶,歡送兩位老板。但怎麽看,都更像是為自己慶祝, 迎接隨意放飛的一周美好生活。


    蘇陽不掃大家的興, 淺嚐兩口蛋撻, 要了杯比較清爽的果茶,踱步至窗台邊。


    文竹在公寓飄窗上休養了個把星期,恢複得鮮翠欲滴,眼看枝葉都大了不少,昨天剛被他帶迴公司, 擺在陽光稍充裕的綜合辦公室窗台上。


    他拿起噴壺噴了幾下,葉麵綴滿細小霧狀水珠。


    露露捧著奶茶走近湊熱鬧,“小蘇哥,你這盆是新買的嗎?”


    蘇陽放下噴壺,“不是, 還是之前那盆,拿迴去曬了一周太陽救活了。”


    吸一口奶茶, 露露含著珍珠模糊不清地誇道:“真厲害, 之前眼看著都快不行了, 我還以為植物也興迴光返照那一套呢。”


    結果還真被她一語成讖, 當天下午文竹就變得奄奄一息, 葉片大麵積枯黃耷拉著,仿佛早上翠綠隻是粉飾出的假象。


    蘇陽收尾手頭工作,出來看到以為自己眼花, “奇怪,昨天早上拿過來還好好的。”


    耿樂遠遠看到他又在擺弄這盆綠植, 關了電腦走近,“如果不是入駐前找專業團隊測過,我要懷疑辦公室是不是有毒了。”


    當然不是辦公室的原因,有問題的隻是文竹本身罷了,被餘淵靈氣將養著才得以延續生機。


    隻是蘇陽不知道,更不會往那方麵去想,他把花盆放迴原位,“你下班前說有話要講,是什麽?”


    “梁凱的事,監控視頻證據不足,沒法定性為侵犯商業秘密。他一口咬定是意外,並攬下大部分責任,嵐圖降職清退處理了幾個相關職員。我諮詢過熟悉的律師,說起訴意義不大。你怎麽看?”


    耿樂全程沒有提及任何背後第三人,並把選擇權拋了出來。


    梁凱即便不涉及法律層麵,但跟泄密這樣的事沾上,足以令圈內避之不及沒公司再敢用。何況這樣的結果本來也不是蘇陽在意的,他關掉最後幾盞照明燈,“你看著辦就好,我都行。”


    “好,知道了。但也不能就這麽放過他,據我所知他已辦好加國留學手續,那就讓他人還沒到,剽竊的臭名先播。”


    蘇陽隔著辦公室跟他對視一眼,原本理智上想勸的話變成了更隨心的:“你高興就好,但別太過火了。”


    “這才哪跟哪啊,他應該慶幸最後沒有對我們造成實質損失。”耿樂路過窗台邊,拿起枯幹至看不出原貌的小花盆,隨手薅葉子,沒兩下就禿了,“都幹了,還留著幹嘛?枯枝影響風水懂不懂。”


    “你一abc還信這個?那扔了吧。”蘇陽徑直往門口走,“今晚早點睡,證件檢查一遍。走了。”


    花盆丟進垃圾桶,耿樂快步跟上前,“你是我老婆嗎,這麽關心我。”


    蘇陽無語地瞪他:“我是你爸。”


    誰知耿樂一點也不介意,甚至主動自降輩分,“如果不能有小白白這麽可愛的兒子,有個這樣的弟弟也不錯。”


    蘇陽徹底敗給他了,懶得繼續理論,扭頭就向電梯間走。


    “喂,等我。”耿樂趁電梯門關上的一瞬用腳擋開了,閃身進轎廂,問他:“明天接你一起?”


    蘇陽腦海中不自覺閃現,那日餘淵送他的場景。這兩天相處沒那麽別扭,但依然不自在,思及至此他爽快答應,“行。”


    迴到公寓,晚飯還沒做好,羅阿姨正在廚房忙。這是蘇陽本周第一次迴來吃晚飯,再者明天就要離開一段時間,小白自他進門起就特別粘人,走到哪跟到哪。


    小白坐進蘇陽攤開的行李箱蓋,單手撐在腿上托著下巴,“叭叭,睡五覺起來你就迴來了是嗎?”


    “是啊。五個晚上,第六天就迴來了。”蘇陽正在收拾行李,衣服挑最輕便實用的,外套也隻需一件換洗,最占行李箱空間的還要數正裝西服,掛著衣架包著防塵袋,放進30寸行李箱的最底層。


    小白最近都在被迫接受叭叭要離開的心理建設,可真正到了分別時刻,還是會忍不住情緒低落。他沮喪地歎了口氣,“那我想你的時候,能打電話嗎?看到臉的那種。”


    “那叫視頻,可以的。”蘇陽疊衣服的手沒停,暗暗計算了下時差,“你早上起來或者中午休息的時候,都可以。晚上睡覺不行,知道了嗎?”


    小白不解,歪了下腦袋,“為什麽晚上睡覺不行呢?”


    “因為有時差。”蘇陽蹲在箱子邊,把疊好的衣服一件件碼放進行李箱,自知繞不開時差這個詞,想了想說,“時差就是太陽照到你這裏的時候,爸爸那邊隻有月亮。”


    小身板瞬間直了起來,小白黑曜石般烏黑的瞳仁忽地閃亮起來,“哇,好有意思的地方,我也想去。”小東西作勢往行李箱蓋裏一躺,縮成小小的一團,“就這樣悄悄帶我去吧。”


    蘇陽心軟地捏了把兒子臉頰,“等你再長大一點,可以長途飛行的時候。”


    小白正要說,我已經長大了一點,被蘇陽很有先見之明預判到:“不是幾秒鍾的那種長大,等你不會因為環境對身體失去控製的時候。”


    眸光晦暗下來,小白低落地“哦”一聲,心想那不知道要多久後了。


    敞開的臥室門被餘淵敲響,而後柔聲提醒:“可以開飯了。”


    “好,來了。”蘇陽把兒子從行李行箱裏拎出來,“自己去洗手。”


    他聽著兒子跑遠的腳步聲,放好最後幾樣隨身衣服,合攏行李箱,提起來靠放進牆角,餘光瞥到餘淵仍站在門框下。


    兩人自那日車內交談過後,就沒有再打過照麵,倒不是刻意,蘇陽是真忙,接連幾日都深夜才迴到公寓。


    蘇陽走過去,坦然迎視著他,“有事?”


    餘淵跟他並排出臥室,低低地說了句:“客廳花架上那盆綠植不見了。”


    蘇陽疑惑地看他一眼,“文竹?我拿迴辦公室了。”


    餘淵以為他會有點懊惱,會說拿迴公司不久便枯萎了,然後問是不是養護出了問題。而自己就有機會告訴他隻能養在家裏,或許看情況順便再逗一逗他。


    但蘇陽隻是平淡地說:“枯黃得很厲害,扔掉了。”


    原來期待落空是這種感覺,餘淵腳下微滯,慢蘇陽半步,“為什麽丟掉?為什麽不再試一試?”自知有些失態,又改口往迴找補:“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很緊張它。”


    羅阿姨已經離開,小白吃力地爬高腳凳,被蘇陽一把撈了上去。他也跟著坐下來,視線轉迴向餘淵,笑了下,“你今天有點奇怪,一盆植物養不好就丟了,哪有這麽多為什麽。吃飯吧。”


    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直到快結束,也沒再緩和好氣氛。


    餘淵晚餐向來吃不多,今天更甚,提前放下碗筷,用餐巾細致地擦了擦嘴巴,“明天幾點的航班?要不要……”


    他的話沒說完便被蘇陽打斷,“不用,耿樂來接我。”一定是自己的錯覺,才會覺得餘淵臉上閃過遺憾和失落表情,到底心軟,解釋道:“十點鍾最堵的時候,耿樂順路,比較方便。”


    蘇陽說得也是事實,航班十一點半起飛,去機場不堵車也要將近一個半小時。送一趟來迴往返,半天時間搭在路上,完全沒必要。


    第二天他離開時,二樓一大一小還沒起床。耿樂難得起大早,八點不到就在公寓樓下等他了。


    經過十二小時的飛行,飛機平穩降落倫敦希思羅機場。


    當地時間下午五點,國內淩晨一點,這個時候小白大概率在唿唿大睡。蘇陽沒有要報平安的親友,跟隨人潮排隊辦入境手續,然後出關取行李,忙了一路,直到坐上接機的商務車,他才有時間聯網看手機。


    機場附近信號不太好,圈圈轉了許久,終於穩定下來。


    一條新信息隨即跳出。


    是一小時前發的【餘:落地了嗎?】


    蘇陽估算了下時差,國內這會兒是深夜,又隔了一小時,再迴複似乎不太妥。隨手問候而已,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等幾小時後兒子睡醒,肯定會直接打電話來。他這麽想著,把手機塞迴口袋。


    冬季的倫敦天黑得特別早,將將五點天色便完全暗了下來。車窗外是黑夜複黑夜,跟任何城市並沒什麽兩樣,高大的紫衫樹影匆匆掠過眼前。


    半小時後,車輛到達酒店。


    辦好入住,迴到房間,蘇陽泡了個澡,出來後裹著酒店浴袍,蹲在行李箱前找睡衣。從左翻到右,再從右翻迴左,隻找到一條睡褲,睡衣卻無影無蹤。明明記得疊好放在一起的,最終他隻得抽了件打底白體恤套上,隔音耳塞一戴倒時差去了。


    蘇陽不知道的是,自己苦苦尋找的睡衣,此刻正被兒子緊緊抱著。


    小白睡了一覺醒來,已經習慣了這種被父親翻來覆去吵醒的日常,他對聲音不敏感,但對動作異常敏銳。很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我也很舍不得,但還是先借給你吧,父親。”


    餘淵在黑暗中怔了下,側轉迴身,低沉地問:“又吵醒你了?什麽先借給我?”


    小白一骨碌半撐起身,依依不舍地遞出帶有爸爸溫暖味道的睡衣,“我在叭叭行李箱裏偷偷拿的,抱著就能睡著了。”


    餘淵拿在手中,絲滑的衣料觸感,擰開一點床頭燈,柔光裏看清是蘇陽常穿的那件睡衣,“………………”


    第50章


    蘇陽睡到半夜, 是被餓醒的。他取下降噪耳塞,習慣性查看手機,一堆耿樂的信息和未接來電。


    當地時間晚上十點,國內還不到六點, 即便早訓晨跑, 小白也不會起這麽早。但就像有心靈感應般, 屏幕恰巧彈出餘淵的視頻通話請求。


    餘淵不會給他打視頻電話,肯定是兒子,蘇陽想也沒想直接劃開接聽。


    果不其然,小白肉唿唿的臉瞬間占滿屏幕,“叭叭!”


    “怎麽起這麽早?”蘇陽在被窩裏翻了個身, 把手機靠在枕頭上,一個死亡角度,但還是帥的,畫麵硬生生被顏值強撐起來。


    小白有樣學樣,下巴墊在手背上, 嘟著嘴:“因為我太想你了,怎麽也睡不著, 父親也是。”


    屏幕中一隻寬大的手掌蓋下, 揉了一把小白發頂, “說你自己就好, 別帶上我。”


    小白側過臉, 朝餘淵說了句:“可是父親你夜裏枕在了睡衣上,我推都推不開。”


    蘇陽迅速抓取到關鍵詞,把手機湊近了, 疑惑地問:“什麽睡衣?”


    “就是…………”小白還沒來得及坦白從寬,屏幕跟著一黑, 說話聲變得含糊不清,揚聲器裏隻剩一陣聽不懂的咕噥。


    是小白被餘淵捂住了嘴巴,混亂中打翻手機,屏幕朝下蓋在床上。


    小東西被撈到一邊,餘淵湊近兒子耳旁,壓低聲音討價還價:“給你買個新玩具,換個話題,別再說睡衣了。”


    小白嗚嗚兩聲,沒辦法說話,幹脆用手勢比了個‘ok’。


    “好。”餘淵這才鬆手放開他。


    小白扶起屏幕,若無其事地繼續視頻,“叭叭,我剛才沒有說睡衣呢,接下來我也不會說了哦。”言閉還很此地無銀地看了眼屏幕外,好像在說父親你看我多棒,任務完成得多好。


    蘇陽很懂地笑了下,勾起手指彈了下屏幕,“我的睡衣被你拿了是不是?”


    餘淵:…………


    這一個玩具算是白瞎了。但他更不知,兒子剛才那手勢並非‘ok’的意思,而是代表著3……


    蘇陽跟小白閑聊著,房間門外傳來敲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拿著手機去開門,鏡頭隨動作晃動著,“好啦,你去洗漱或者再接著睡會兒,有人來了,爸爸要掛了。”


    小白戀戀不舍,“啊?可是才沒打幾分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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