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席卷著絲絲涼意,吹拂著不同人兒的心。漫天的星光映襯在樹葉的間隙之間,平添了幾分悲涼。


    窸窸窣窣的聲音此起彼伏,虞靈靠在大樹上,久久難以入睡。


    人群之外是用火把層層圍住包圍圈,主要是為了防止野獸襲擊。


    莫翎棲息在樹上,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


    他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虞靈,她穿著一身男裝,眉眼精致,神色卻從原來的親切可人變成了一種淡淡的疏遠,就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般。


    他的神情帶著一絲淡淡的涼意,正如這滿天的星光,誰也猜不透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你們可真無趣,一路上悶著個臉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我的阿澤。我帶了一壺酒,要的就自己過來。”淺白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酒瓶,目光掃視了一遍在場的人。


    “給我來半壺。”虞靈第一個開口,她並非好酒之人,隻是莫翎對她的態度,傷她至深。


    白日裏盡管她能靠其他的事情轉移注意力,並且掩飾的很好。


    夜晚,卻是最好的調傷劑。


    “主子,你一向不飲酒。”霽月勸道。


    “別人喝得,我為何喝不得?”虞靈勾唇微笑,眼眸帶著不容置疑。


    霽月咬了咬唇,似有些氣餒。


    “我也要。”


    令人驚異的是,這個聲音是軒轅弧和莫翎同時發出的。


    二人沉默片刻。


    淺白啞然失笑,“我可隻帶了我自個的分量,這麽多人,恐怕不夠分。”


    虞靈三人卻並未答他,似乎是誰都不願意放棄。


    淺白眸光一轉,隨後拿出了幾個小青花瓷瓶,一人丟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既然這樣,平分好了。”


    司馬瑤接過瓶子,又丟給淺白道,“我才不喝。”語氣帶著一絲嫌棄。


    淺白眸子銳利射向她,嚇得司馬瑤一陣心驚。


    淺白漫不經心道,“我不強求人。大家請自便,我先幹為盡。”說罷,便一口烈酒下肚。


    虞靈也跟著飲了下去,一股熱辣辣的感覺頓時順著她的喉嚨灌入她的五髒六腑。


    “好,今日,我們有酒飲酒,有肉吃肉,如若明日再也不見,那麽至少我們可以活在當下!”虞靈心中也驟然升起了一分豪氣。無論害橫娘的人是誰,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她,隻需要肆意飲酒即可。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好一個活在當下,來,虞姑娘,我敬你一杯!”淺白舉手對月,一飲而盡。


    虞靈心中莫名對他升出了一絲好感,許是他的直白和坦率讓她覺得他並不是如表麵那般輕浮。


    莫翎黯然的看著樹下的兩人,一杯濃烈的酒也灌入愁腸,帶著一絲輕輕的愁絲,月光襯托著他的身影,顯得他越發的孤寂。


    誰也不懂他在愁什麽,人們隻知道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假麵修羅,卻不知他是如何成為假麵修羅,甚至連他至親和至愛的人都保不住。


    軒轅弧抬頭看著月色,一股從未有過的傷感襲上心頭,他的肆意妄為,他的瀟灑風流,在這一刻全部都深深蜷入了他的骨髓當中,內斂而不外露。


    夜色微涼,風聲輕拂著大地,刮著沙沙做啞的聲音。


    虞靈半夜似有些不安穩,許是喝了些酒,倒一直翻騰著,難以平靜。


    “別,別,不要,不要走,莫翎,不要走。”虞靈的眉間夾雜著痛苦,聲音低沉。


    正要來幫虞靈蓋被子的軒轅弧聽到了這句話後頓時僵硬住了,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不敢有絲毫動靜。隨後是一聲自嘲的笑,才繼續走過去。


    樹上的莫翎心中猛然一陣刺痛,手指竟是止不住的發涼。緊閉顫抖的睫毛顯示了他內心的掙紮,那麽蒼白和無力。


    ……


    翌日,朝陽從樹葉的間隙打落在虞靈細膩的臉上,直到她的臉上有了一絲溫度,她才緩緩睜開眼,清晨的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的露水,盡是一片濕潤。


    洗去悲傷,一行人終於啟程。


    饕餮世家雖說問於西域山脈附近,卻也是一片肥沃至極的田地,田地裏有數以萬計的沼澤,以及數之不盡的鳥獸。


    最為出名的自然是丹頂鶴與鴻鵠。


    沼澤遍布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些大小不一的湖泊,其中饕餮世家領域內最大的湖泊便是饕餮湖,饕餮世家的中心便是位於饕餮湖中央的位置。


    傳聞,要通過此湖到達饕餮島的中心,隻能通過饕餮世家特派的船隻才能進入,當然,這其中就要專門的人在饕餮世家的邊境守著入口,若非辦事之人,或者未有正當理由是不允許入內的。


    虞靈等人便是潛入了一條前往饕餮島進貨的商隊,如今,她們已經在饕餮湖的半路了。


    虞靈感受著清涼的湖風,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筋骨似乎都被鬆開了一般,好不舒暢,她的酒意也被盡數的散去。


    她眺望著清澈卻不見底的湖泊,裏麵還不時有些小蝦小魚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在肆意暢遊著,熱鬧至極。


    遠處,便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饕餮島的影子,整個島嶼巍峨的矗立在整個饕餮湖中央,帶著神秘的色彩。


    “嘿,幾位是去饕餮島嚐美食的吧?”那個願意讓她們跟隨的帶頭商人探過頭來。


    虞靈一怔,隻好淡淡點了頭。


    “那你們可要擔心了,最近饕餮世家可不太平啊!”那人苦口婆心的說道。


    “如何不太平?”虞靈挑眉道。


    “這位公子可知饕餮世家的城主是誰?”虞靈腦海中浮現一張唇紅齒白的臉,而後才恢複過來,搖了搖頭。


    那人道,“饕餮世家的家主姓靈,前段時間,他染上了怪病,性命岌岌可危,整個饕餮島中都陷入了一種悲傷的氛圍,故而外出的人甚少,周圍的人知道後,來往的商人也很少再進饕餮島,我也是為了生計,這才沒辦法進去。”


    虞靈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饕餮島,想起了那日途徑饕餮世家遇到的一間客棧,那時,遠遠眺望饕餮島依舊是一副萬家燈火的模樣,沒想到它居然與大陸還相隔了一個湖。


    “那位靈家主為何威信如此之高?”莫翎也插嘴進來,顯然是注意到了這二人的對話。


    “公子有所不知,饕餮世家在西域境內是出了名的團結,作為兢兢業業的世主,靈世主為饕餮世家做過不少貢獻,故而很多人都十分擁戴他。”那人侃侃而談,眼中冒著屬於商賈的精光。


    莫翎淡淡一笑,眉眼縹緲如雲,整個人的氣質渾然天成。他道,“方才你所說的不太平,恐怕另有所指吧。”


    那人眼中露出一絲讚賞,“公子好眼力,饕餮世家又分為了兩大黨派,一派是支持大公子靈塵,一派是支持二公子靈饒的,因世主病危,故而大公子和二公子便成了最佳的候選人。因大公子成熟穩重,二公子聰明智慧,故而關於他們二人當選世主的爭議一直居高不下,這才導致了饕餮島中緊張的氛圍。”


    原來靈饒居然是饕餮世主的二公子,虞靈心中微訝。


    那靈塵,想必自然就是那日在醉風樓中陪伴司馬瑤的那個公子,雖說她對他隻有一麵之緣,當靈塵那優雅從容的風度讓人根本不容忽視。


    “多謝這位大哥,我們此番進去會注意些的。”莫翎恭敬的做了個揖。


    假仁假義!虞靈在心中不由衝莫翎翻了個白眼,這人絕對有典型的精神分裂症。


    莫翎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隨即挽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虞兄不必擔憂,如若虞兄遇到危險,在下還是會看在同行一場,勉為其難出手相助的。”


    虞靈心中一窒,隨後咬牙切齒笑道,“那我就先“好好感謝”莫公子了。”


    那商賈一頭霧水的看著兩人,二丈摸不著頭腦,隻好訕訕一笑。


    “下船咯。”船夫邊拋著錨,邊大聲叫道。


    司馬瑤看到莫翎與虞靈聊的熱鬧,心中頓時冒出一絲絲嫉妒,她立馬走上前來,挽著莫翎的手臂,眼睛狠毒的剜了虞靈一眼,隨後對莫翎笑道,“翎哥哥,我從未來去過湖中島,裏麵一定很好玩。”


    莫翎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卻多了一分生疏,“好,公主。”


    “翎哥哥真好,等從饕餮島迴到東盟國以後,我們便可以完婚了。瑤兒可是等的很辛苦呢。”司馬瑤笑的一臉甜蜜,還帶著些羞澀,似是無意中在虞靈麵前提起。


    虞靈隻是淡漠的看著這二人,轉而便進入了船艙內把狐狸和淺白叫上。


    島內也不乏蒼天大樹,在擱淺的地方是一片大的沙灘,沙灘上還有一些捕魚的渠。


    軒轅弧探出頭來,有些奇異的看著那一條條長長的水溝,問道,“這是什麽?”


    那商賈迴過頭來,擦了擦臉上的細汗,笑道,“這個啊,這叫做車水捕魚。”


    “何謂車水捕魚?”虞靈也來了興趣。


    “嗬嗬,饕餮島是個有些特殊的島,想必你們都知道饕餮世家是專門以製食出名,饕餮島靠近內湖,故而大部分主食也是以捕魚為生,這裏的捕魚方法有些特殊,既不劃船,也不撒網,而是用水車來捕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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