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靈就這樣定定的坐在床上發呆了許久,臉上的醉意也被夜間的涼風吹散了不少,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困惑,就在方才,她迷迷糊糊在睡夢中居然再次夢到了夏青,準確來說,是在十六年後再一次夢到了他。


    那個世界,已經全然不屬於自己,自己也就這樣看似清醒卻又糊塗的活了十六年,對於那個人的恨意,也沒有當時到這個大陸時濃厚了。


    如若不是他,恐怕自己也還在苦苦煎熬著,隻是被人冤枉的滋味,著實不好受罷了。


    人,總要學會往前看,不是麽?她現在相比之前,可算是豁達了不少。


    最近迴憶起過去的時候越來越多,不知是不是因為陪伴了自己十六年的橫娘去世的原因。


    人在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忽視別人的好,直到有一天,那人的麵容隻能停滯在腦海間時,自己才幡然醒悟。


    窗外的金雞已經開始啼叫,尖細洪亮的聲音喚醒了大地,喚來了慕白,喚落了在草尖貪睡的露珠,喚來了又一天的新生。


    虞靈揮散了心中雜亂的心思,迅速收拾好東西,便從客棧飛快的朝醉風樓掠去。


    軒轅弘站在客棧的屋頂上定定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整個人仿佛都要結了一層霜一般,直到許久,影子低沉的聲音傳來:“主子,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請您去察看。”


    “嗯。”一絲似有若無的聲音飄散遠去。


    虞靈迴到醉風樓時,見醉風樓的大門寬敞的打開著,眉間不由浮上一絲暖意,定是她們擔心於她的安危,才在這白晝還依舊敞開大門。


    她放慢了腳步慢慢走了進去,隻見大廳裏,好些姑娘都趴在桌子上,呈現出一副怏怏的樣子,她們眼中的黑眼圈顯示了她們疲憊不堪,小鶩趴在一張桌子上,單手撐著腦袋,頭不停的晃動著,她的手一下子沒托穩,整個腦袋便掉了下來,磕著下巴的疼痛讓她很快就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


    “哎喲!”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慢慢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視線,“小姐?!”她的聲音似清晨的百雀羚般歡悅。


    虞靈走過去,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這不是夢,你家小姐完好無損的迴來了。”


    “太好了……!!嗚……小姐你終於迴來了!可擔心死奴婢了。”小鶩的眉梢飛揚了起來。


    這聲音不大不小,趴在桌上沉睡的姑娘們一個個都從睡夢中被驚醒了過來。


    虞靈見狀,麵色立即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她不緊不慢的看向在座的每一個人,“你們今兒個都辛苦了,先迴去睡吧。今天,醉風樓的生意暫停一晚,每個月歸你們的銀兩,一個子不少的,都會發給大家。”


    眾人還處在茫然狀態的臉上皆露出一片喜色,一瞬間便洗去了昨日的疲憊。


    皓腕走了過來,“主子,這樣不可,我們醉風樓的生意這幾日越來越差,照這樣下去,如果我們還不做生意,恐怕……”最後的假設她沒有說出口,隻是把擔憂之色盡數掛在了臉上。


    眾人聽後,臉上的喜色也慢慢褪去,隨即變得有些蒼白。她們還指望著醉風樓生計呢,如若醉風樓都沒有了生意,那麽她們也隻能喝西北風了,這一日的休憩可是換不來一月的糧食。


    虞靈悠悠的走到了桌邊,似乎料到她會這麽說罷,她嘴角劃過一抹狡黠,抬眸道:“無礙,我已有應對的方法!”


    皓腕麵色一喜,墨色的瞳孔裏閃過不知明的微光,聲音帶著歡悅道:“真的?!那太好了!”


    虞靈看著大家的欣喜的表情,心中那抹僅剩的不愉快也被抹的一幹二淨。


    她的話,從來言出必行,雖說這隻是她心中的一個假設,不過她有把握能夠做好。


    昨日她看到了醉月樓貼著壁畫的特色,雖說淫穢了些,可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法子。她的心中想到了一個計策,這盤龍城之中,四大妓院雖說各有各的特色,但是總歸也隻有一個亮點吸引了許多官宦人家,這才導致這三年來,四大妓院一直處於平衡狀態。


    如若自己能再發掘出一些東西令人眼前一亮,那麽醉風樓能超過以往的輝煌也說不定。


    她的腦海中已經隱隱成型了一個計劃,經過這次醉月樓和客棧的逃亡,她越來越意識到,自己身邊危機四伏。


    以前則有橫娘保護於她,如今,一切,都得靠她自己來。


    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世界,要活下去,隻有變得越來越強!


    況且,木色的事情總歸是有些蹊蹺,她總感覺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所以,她必須拋棄以前那種安逸的思潮。


    古語有雲:“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太平盛世存在的時間實在太久,隨著這次北越國太子繼任的來臨,恐怕,這天下的形式已經開始悄無聲息的變化。


    她得為自己謀一條可全身而退的後路。


    正想著,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尖細的聲音:“虞靈,可在?”


    一個帶著高冠黑帽的老公公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他的頭上帶著漆黑沉重的鐵帽,他的身上穿著上好的綢緞做的黑色長衫,眼神之中帶著些許傲慢,見醉風樓內隻有虞靈一人,尖細的嗓音又提了起來,翹著蘭花指道,“你,可是虞靈?”


    虞靈估摸著他應該就是專門替皇上傳旨的人,聲音便放低了幾分:“迴公公,奴婢就是。”


    那公公似乎很滿意虞靈的溫婉,不由降低了音調:“那跪下來接旨吧!”說完,便把手中拽緊的聖旨打了開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虞靈聽著那尖尖細細的聲音在頭頂漫過,仿佛雨點一般敲落在自己心間,讓她渾身上下都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那聖旨的內容便一瞬間念完了。


    公公清了下嗓子道:“虞靈,聽清楚否?”


    虞靈裝作乖巧的點了點頭,眼眸中卻是飛快的計算著,這皇宮之人親自召見,自己也沒有惹其他什麽事情,看來定是軒轅弘昨日所言的讓她去參加太子繼任典禮。


    送走了公公後,她便迴到自己的房間內,無論怎麽樣,她得多備些東西以防萬一。


    打開櫃子裏的暗格,她翻了翻底下的衣服,眼眸頓時一黯:“咦,白玉蕭呢?”


    她的柳眉微蹙。


    難道是小鶩拿了?按理說不應該,誰沒事會拿我的白玉簫?


    看來,這醉風樓的防守還需要嚴密幾分。


    她的心裏劃過淡淡的失落,那白玉蕭還是那個小家夥送她的,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過的悶悶不樂。


    總歸是陪伴了她這麽久的信物,當時的自己,還經常少年老成的逗弄他。


    從暗格中的門走了進去,虞靈看到了通體雪白的寒蟾,她的眼中噬著笑意,宛如是這世間最璀璨的星辰:“冰冰,又要麻煩你了。”


    一切準備妥後,她開始閉目養神,靜靜的等待暴風雨的來臨。


    ……


    翌日,天還處於一片慕白之色,星辰都隱隱可見,醉風樓門外便來了一個車攆,車攆之上皆是雕龍刻鳳,明黃色象征著與日月比肩,這富麗堂皇的裝飾讓人不由心聲懼意,天下之威,果然名不虛傳。


    因為典禮的緣故,她讓小鶩留在了醉風樓中,而自己也是喚上了皓腕陪同自己一同前往。


    皓腕雖說平素裏不愛講話,可貴在心思玲瓏。


    這番帶她前去一方麵是為了讓她長長世麵,多了解些王公貴族的秉性,這樣也方便她日後打理醉風樓。


    虞靈雖說不能預計到每一件事情的發生,可是對於該用什麽人,該怎麽用人,何時用人,心理多多少少有個底。


    遠遠望去,那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像嵌在黑土中一樣,端莊、神秘、富貴,卻又淒冷。


    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琉璃瓦頂的屋簷,那飛簷上排列這幾十個形狀不一的奇珍異獸,似鳳凰般展翅欲飛。


    湛藍天空的映襯之下,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讓人移不開眼。


    虞靈抬頭望了眼人潮湧動處,隻見密密麻麻的人遍布了整個偌大的皇宮外殿,在每一個區域都站著神色嚴肅的禁衛軍,似乎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趨勢。


    他們身披黑色鐵甲外衣,右手筆直的拿著尖長槍,防止大殿內任何一絲突變。


    這外殿的人頭卻遠遠不如想象中喧嘩,反而異常的安靜,就連虞靈下車攆的腳步聲都能夠在這期間傳揚。


    皓腕一時間雙腿便開始打顫,腿肚子都在不停的抖動著。


    虞靈拍了拍她的柔荑,似是安慰。


    皓腕這才強自鎮定下來。


    一瞬間,虞靈聽見“梭梭梭”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抬頭一看,高達百丈的城牆之上,入眼處皆一個個拿著弓箭的射手,他們手中的弓箭此時都對準了在場的所有人。


    所有的護衛都在城牆之前蓄勢待發。


    虞靈看著那寒光粼粼的利刃,眉頭一沉,“這皇宮的人……著實謹慎。”


    隻見那外殿階梯的最頂端處,有一個太監衝那些弓箭手搖了搖手,那些箭頭才慢慢收了迴去。


    這件不起眼的小事仿佛就是投入大海裏波瀾不驚的小石。


    誰也沒想到,這小小的石頭會翻滾出多大的漣漪。


    虞靈不慌不忙的走到了站在殿外的人身後得角落旮瘩處,今日,她的臉上帶了麵紗,自己的容貌也稍微塗了一些東西,讓臉上看的有些黯淡,如此,她的風華便被掩去了一半。


    不然,她可不能保證,還會不會有軒轅弘這等卑鄙小人。


    虞靈眼睛雖然直視著前方,可依舊不忘觀察著四周,今日她來,還需要找一個人。


    果不其然,在經過一般搜尋下,那抹亮麗的紅衣便被她捕捉到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朝皓腕輕聲道:“我們去那邊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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