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玳也就楞了那麽一下，最後嘴角就扯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
法語是一門非常具有挑戰性的語言，也是世界上最難學的十大語言其中之一。
倪煙真的會法語嗎？
想來隻是死要麵子而已。
國內不是還有這麽一句話嗎？
死要麵子活受罪。
李玳覺得，在倪煙身上，能看到國內姑娘的所有缺點。
愚昧、迂腐、古板，虛榮心還非常重......
全身上下除了那張臉，簡直沒有一處出彩的地方。
思及此，李玳從倪煙身上收迴視線，他倒是要看看，倪煙一會兒要怎麽收場。
周子嫻的嘴角也掛著笑意。
杜姣姣扯了扯她的衣角，低聲道：「你幹什麽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子嫻臉色一變，立即道：「天哪！二姐，你怎麽會怎麽想！倪小姐是爺的恩人，我感謝她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故意害她？」
「那你為什麽要把她推出去？」杜姣姣接著問道。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但凡倪煙出了一點點差錯，都有些不好收場。
要知道，今天晚上來的都是京城的達官貴人。
周子嫻接著道：「倪小姐本來就很厲害呀！我又沒說錯，而且瑤瑤又是我娘家親戚，這種時候我總該幫著想些辦法！總不能站在這裏看熱鬧吧？」
杜姣姣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你最好別是故意的！」
周子嫻豎起三根手指，「二姐，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解決問題而已。」
語落，周子嫻接著道：「二姐，你就放心吧！倪小姐那麽厲害，小小的法語而已，肯定難不倒她，而且，她自己不是也說了嗎，她會法語的，如果不會法語的話，她就會接手了！所以啊，你根本不用擔心她。」
在周子嫻眼中，杜姣姣隻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已，她可一點都不怕杜姣姣。
杜家真正掌權的人是杜爺。
杜姣姣隻是吃白飯的閑人一個而已。
她隻要把杜爺牢牢抓住了就好。
不一會兒，新郎就拿著主持稿跑迴來了，「倪小姐，給你！」
倪煙接過主持稿，一目十行的看著。
李瑤接著道：「大美人，要不要給你準備一套禮服？」
倪煙低頭看了看自己著裝，淡青色的繡花旗袍，腳下踩著一雙淺色的高跟皮鞋，胸前還掛著一條同色琉璃壓襟。
旗袍也算得上正裝，她穿得也不寒酸，不用特地換禮服。
而且，今天晚上她隻是配角而已，李瑤才是主角，她穿什麽無所謂。
「不用換禮服了，就這樣吧。」
李瑤點點頭，「那就拜託你了大美人。」
「放心。」倪煙握了握她的手。
不一會兒，就到了婚禮吉時的倒計時。
首先上台的當然是司儀。
倪煙站在後台，清雋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
倒是趙漁急到不行，「媽，你緊張嗎？」
「不緊張。」倪煙搖搖頭。
前世的她不知道上過多少電視台節目，麵對全國各地的觀眾都不帶緊張的，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婚禮而已，有什麽好緊張的？
李瑤拉著倪煙的手道：「大美人，記不住台詞沒關係，你一會兒隨便說幾句就行了。」
倪煙笑著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倪煙這個人非常奇怪。
有些事她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杜姣姣和周子嫻已經坐在觀禮台的桌席下了。
杜姣姣有些緊張，她怕倪煙一會兒出了什麽差錯。
本來今天是過來高高興興的參加婚禮的，沒想到會惹上這種事。
杜姣姣看了看四周，發現邊上亂糟糟的，大家都在自己聊自己的，也沒人注意台上。
沒人注意台上就好。
有人注意台上的話，到時候就算倪煙真出了什麽差錯，也沒人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婚禮吉時就開始了。
司儀手執話筒從後台走出來。
倪煙沒換衣服，還穿著那件淡青色的繡花旗袍，胸前的琉璃壓襟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熠熠的水光，惹眼至極。
周子嫻得意的看著台上，眼底全是譏誚的光，剛剛她把飲料喝多了，此時有點想去洗手間，但她還是生生的忍住了！
因為，她已經等不及要看倪煙出醜了！
萬一因為去洗手間而錯過了倪煙出醜怎麽辦？
漂亮又怎麽樣？
就算在漂亮，她也隻是個草包美人而已。
倪煙掃了眼台下，而後緩緩開口。
「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大家中午好——」
一段簡短的華語介紹之後，便是法語。
一串流利的法語從空氣中傳播開來，原本亂嘈嘈的婚禮現場，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轉向台上。
天哪！
台上那個姑娘長得也太好看了！
分明脂粉未然，卻美得驚心動魄，一顰一笑皆是萬千風情。
風吹月動暗香浮，美人在皮也在骨。
重要的是，她的法語說得也非常流利、醇正，讓人享受了一場無與倫比的聽覺盛宴！
氣吞山河，高山仰止。
原本在等著看笑話的周子嫻愣住了。
臉色有些發白。
這、這是怎麽迴事？
她、她居然會法語？
雖然周子嫻自己不會法語，也聽不懂法語，但是從周邊人的反應中就能看得出來。
倪煙說得很好！
而且是非常好！
李玳也有些微楞，眼底原本有些不屑的神色，此時慢慢變得震驚起來，連帶著身體都不自覺坐直了起來。
他在f國呆了六年，自認為他的口語能力非常不錯，但是跟台上的那個人比起來，還差得很遠！
如果光聽聲音不看人的話，還以為台上的那人就是f國人！
她的聲音聽不出一點點的瑕疵。
原本李玳有些看不上眼的旗袍，此時也慢慢的變得鮮活起來。
旗袍最能體現出東方女性的魅力，而且，旗袍還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它需要有顏值有身材有氣質的人才能襯托的起來。
穿得不好的話，和迎賓員沒什麽區別。
在倪煙身上就看不出來這種感覺，如果把美麗兩種檔次，一種低檔一種高檔的話，那倪煙一定是高檔美。
難以置信。
真的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一個被舊社會束縛的人，會有如此迷人的一麵。
李玳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精彩。
「噢天哪！這個聲音也太完美了！她是f國華裔嗎？」李玳身邊的f國人亨利轉頭看向李玳，眼底滿是驚艷之色。
李玳現在滿眼都是台上的那人，根本就沒有聽見亨利的聲音。
「卡爾！」亨利叫著李玳的英文名。
「啊？什麽！」亨利這才反應過來。
亨利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李玳接著道：「她叫倪煙，是我妹妹的朋友，並不是f國華裔。」
「倪煙？」亨利邊上的中年女人接話，「那我們一會兒能見見她嗎？」
她對這個神秘的東方女孩兒充滿了好奇。
能將一口法語說的那麽好，那她身上一定有什麽故事。
李玳接著道：「一會兒我問問我妹妹。」
「好的。」
趙漁就坐在杜姣姣邊上，此時她緊緊握著杜姣姣的手，興奮的道：「姣姣姐，我媽好厲害啊！」
杜姣姣也被驚艷到了，趕緊道：「相機呢！多多，把相機給我！」這麽重要的時刻，當然要用相機記錄下來。
趙漁趕緊把相機遞給杜姣姣。
杜姣姣將相機調到錄像模式。
婚禮還在進行著，倪煙並沒有按照主持稿上的去說，她還增加了很多互動小環節。
比如新郎新娘的互動。
新郎新娘和台下的互動。
現場歡樂連連，笑聲不斷。
連帶著李瑤都很驚訝，她沒想到倪煙會給她帶來這樣的驚喜。
現場的賓客們也很開心，他們原以為婚禮都是大同小異的，沒想到這場婚禮這麽新穎，可以稱得上是史無前例。
單身男性們眼睛看直了，想法設法的打聽著倪煙的消息，都想知道倪煙是哪家公司的。
一場婚禮下來，賓主盡歡。
接下來便是新郎新娘下台敬酒的環節。
倪煙也坐會到桌席間用餐。
在台上說了半天，口幹舌燥的，倪煙坐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端起杯子喝水。
趙漁抱著倪煙，雙眼冒星的道：「媽媽媽媽！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好崇拜你啊！」
有一個這麽厲害的媽媽，趙漁也是與有榮焉。
倪煙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那是，我要是不厲害的話，能是你媽嗎？」
杜嬌嬌將攝像頭轉到倪煙那邊，「大美人，打個招唿。」
倪煙抬起右手，笑眯眯的打招唿，嘴角梨渦淺淺，「你好。」
坐在對麵的周子嫻心裏不得勁極了。
她本來是想讓倪煙出醜。
沒想到，沒想到倪煙是個又能耐的，出醜不成反出彩！
真是太難受了！
倪煙這邊剛坐穩，便有年輕的權貴過來敬酒打招唿，看到倪煙和杜姣姣還有周子嫻坐在一起，大家心裏都很納悶。
不禁疑惑起倪煙的身份。
難不成，倪煙跟杜家有關係？
除了推不了的應酬，要不然正常情況下，倪煙是不喝酒的，她婉拒道：「不好意思，家裏男朋友管得嚴，不讓我喝酒，我就以茶代酒吧。」
男朋友？
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聽到這句話，對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瞬間便消停下來，像是瞬間被人澆了一盆涼水。
接下來，如果再有人過來搭訕的話，倪煙全部迴應同樣的話。
過了一會兒，李瑤和新郎官端著酒杯走過來，「大美人，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謝謝你讓我擁有了一個這麽難忘的婚禮，我敬你一杯。」
麵對李瑤，倪煙當然不能用飲料搪塞，她端起高腳杯，將裏麵的香檳一飲而盡，「瑤瑤姐你太客氣了，祝你和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謝謝。」
放下酒杯，李瑤又敬杜姣姣、趙漁和周子嫻喝了一杯，然後便去招待別的客人了。
周子嫻的臉色還沒有恢復過來。
心裏很難受，恨不得撲上去把倪煙打一頓，但是，又沒那個膽子。
李瑤剛走到那邊，就被李玳叫住。
「怎麽了哥？」
李玳接著道：「瑤瑤，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很欣賞你的朋友倪煙，他們想見見她，你能幫我去問問倪煙願不願意見他們嗎？」
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都是f國人。
他們是f國著名的企業家，李玳目前在跟他們談一個非常重要的合作，今天晚上要求司儀會說法語，就是為了要照顧到這兩口子。
「行，那我去幫你問問。」李瑤點點頭。
李瑤又重新走到倪煙這邊，將李玳的話轉達給倪煙。
聞言，倪煙往那邊看了眼，確實看到兩個五官深邃的外國人，點點頭道：「好的。」
李瑤笑著道：「那我帶你過去。」
她原本還有些擔心倪煙會拒絕這次見麵呢。
倪煙和杜姣姣他們說了聲，就跟著李瑤往那邊去了。
看到李瑤帶著倪煙過來，李玳從椅子上站起來，「倪小姐，這兩位是來自f國的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
倪煙點點頭，主動朝亨利伸出右手，「亨利先生您好，我是倪煙。」
而後，倪煙又跟莉蓮握手。
其實法國人最早是有吻手禮的，但現在已經沒有了。
莉蓮道：「倪煙小姐你的法語說得實在是太好了，你之前在法國住過嗎？」
倪煙笑著道：「我沒有在法國常住過，但是不久之前我去過法國，那是一個很美麗也很浪漫的國家，我很喜歡那裏。」
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的祖國為豪，現在聽倪煙稱讚自己的國家，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都特別高興，對倪煙的印象也更好了。
「聽說你是京城人？」亨利先生接著問道。
倪煙點點頭，「對，我是京城人，來京城是為了參加好朋友瑤瑤姐的婚禮，有機會的話，兩位也可以去京城看看，京城也是一座充滿魅力的城市，如果兩位過來的話，我一定盡地主之誼。」
「好，有機會一定去。」
倪煙在和亨利、莉蓮對話的時候，李玳就這麽端著酒杯看著她。
怎麽說呢。
這個女孩兒就像個蒙了灰塵的玉石。
先前不了解她的時候，隻覺得她空有一副皮囊。
現在才知道，她整個人從頭到尾，都充滿了魅力。
讓人不容小覷。
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都是成功人士，但是倪煙在跟他們對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半點怯懦，她反而占了上風。
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場可不是普通小姑娘身上能有的。
李玳屈指敲了敲桌麵，看來，是他小瞧了倪煙。
倪煙和亨利夫婦聊得非常盡興，雙方還交換了信件地址。
婚禮結束之後，倪煙就和趙漁迴到旅社，準備第二天啟程迴京城。
李玳找李瑤問了下倪煙的事情。
李瑤笑著道：「哥，你這是動了凡心了？」
李玳沒有正麵迴答她的問題，而是道：「聽說倪煙明天迴京城，你要去車站送她嗎？」
「嗯。」李瑤點點頭。
李玳接著道：「那我明天早上開車送你過去，就這麽說定了！」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生怕李瑤在多問些什麽。
李瑤看著李玳的背影，直接笑出了聲。
杜宅。
杜姣姣一迴到家，就把婚禮上的事情跟杜爺說了。
杜爺神情淡淡，仿佛對這件事情並不感興趣，也沒有責怪周子嫻。
看到杜爺的反應這麽平淡，周子嫻鬆了口氣。
這代表什麽，這代表杜爺根本不在乎倪煙。
杜姣姣又將錄好的錄像的調給杜爺看。
「你看煙煙的法語說得多好，我還特地錄了像。」
周子嫻有些不悅的看了眼杜姣姣。
這個杜姣姣真是多管閑事！
杜爺伸手接過相機，卻在看的過程中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相機摔在地上，瞬間便黑屏了。
「啊！我的相機！」杜姣姣大驚失色。
杜爺神色如常，「沒事吧？」
杜姣姣拍了拍相機，又按了按按鈕，「啊！不亮了！你剛剛怎麽不小心一點啊！我這個相機裏麵可是存了很多東西的！不光有視頻，還有今天在婚禮上拍的照片呢！」
「一個相機而已，我買一個賠你就是了。」杜爺語調淡淡。
杜姣姣皺著眉，「賠一個？說得簡單！那裏麵的照片和視頻怎麽賠啊！」
周子嫻看了杜姣姣一眼，笑著道：「二姐，相機可以再買，照片也可以重新再拍啊，你就別生氣了！難道你和爺的姐弟之情還比不上一個相機嗎？」
杜姣姣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杜爺接過杜姣姣手上的相機，「拿來我看看。」
杜姣姣道：「已經壞了！」
杜爺接著道：「這樣吧，我認識一個人會修相機的朋友，相機放我這兒，明天我讓他修一下，保證還你一個完整無缺的相機。」
「真的嗎？」杜姣姣眼前一亮。
「真的。」杜爺微微頷首。
「那行，你讓你朋友千萬幫我修好！」
「嗯。」杜爺接著道：「天色不早了，你快迴去休息吧。」
杜姣姣點點頭，接著道：「對了，明天煙煙和多多就迴去了，我們過去送她們去車站吧？」
「好。」
說完這些話之後，杜姣姣就轉身迴了屋。
杜爺漫不經心的將相機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周子嫻抬頭看向杜爺，壯著膽子上去牽了牽杜爺的衣角，「爺，您今天晚上去我那兒吧。」
「好。」杜爺微微頷首。
周子嫻心中大喜。
這麽長時間了，她還沒挨過杜爺邊，如果她能趁今天晚上懷上杜爺的孩子，為杜爺生下長子的話，那以後，她在杜宅的地位也就穩了，說不定還能扶正。
周子嫻越想越開心。
二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周子嫻的房間。
周子嫻忙著給杜爺泡茶，絲毫沒有注意到杜爺的眸子裏蘊藏著的陰戾神色。
「爺，要我說二姐也太沒有眼力見了，一個相機而已，壞就壞了唄，她犯得著麻煩您找人去修嗎？還有那個倪小姐，我覺得她也不是什麽好貨色，明明都有男朋友了，今天晚上還上台去主持婚禮，這不是招蜂引蝶嗎？」
周子嫻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杜爺的臉色，見杜爺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這才大著膽子繼續往下說。
「爺，依我看，倪煙就是個水性楊花的......」
剩下的半句話，卡在周子嫻的喉嚨裏，怎麽也發不出來了。
因為，一隻修長的手，直接捏住了周子嫻的頸脖，慢慢收緊。
那串紅菩佛珠在她的頸脖間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哐當！」
周子嫻手上的茶盞掉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男人的五官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可眼神卻冷到可怕，聲音也如同鍍上了一層戾色，「你算個什麽東西？你配對她評頭論足？」
可怕。
太可怕了。
周子嫻的臉上一片煞白，渾身血液倒流。
......她、是她低估了倪煙在杜爺心中地位！
杜爺眯了眯眼睛，直接將周子嫻扔了出去。
她的身體被在砸書架上。
「砰！」
周子嫻隻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好像在一瞬間都斷了。
疼痛難忍！
但是，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就在這時，一隻穿著布鞋的腳踩在了她的臉上。
「留你一條賤命，是讓你往後餘生每天都要為她祈福誦經，你最好祈禱她往後的每一天都平安喜樂，倘若她出了一點點意外，我都會將這筆帳算在你和你娘家人的頭上！」
周子嫻來杜宅三年之久，從未見過這樣的杜爺。
此時的他，像一個從地獄深淵處爬出來的魔鬼。
陰狠無比。
後悔了。
周子嫻是真的後悔了。
她不該自不量力去跟倪煙爭。
她錯了......
她真的錯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爺，您在裏麵嗎？」
這邊的動靜聲實在是太大了，引起了門外傭人的注意。
「在。」杜爺神色淡淡的收迴腳，表情平淡到好像剛剛那個陰狠的人不是他一眼，「我和二太太開了些玩笑而已，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好的。」
杜爺重新坐迴到椅子上，「要是沒死的話，就趕緊起來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
周子嫻拖著沉重的身體，忍著疼痛從地上站起來，「好、好的。」
院子的西邊住著大姨太太楚相宜。
楚相宜是個正統的名門閨秀，她是從舊社會中走出來的，骨子裏帶著傳統的溫良，因為少年時期對杜爺一見鍾情，就算知道杜爺對她沒有愛，也給不了她任何東西，還是不顧一切的嫁給了他。
這麽些年來，楚相宜依舊對杜爺情深不改。
連帶著愛好都隨了杜爺。
她每天吃齋念佛，衣著素雅，從不殺生，與世無爭，為的就是能和杜爺走得更近。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太太，今天晚上爺又宿在了北邊，據說，動靜鬧得還挺大。」
說話的人是楚相宜的貼身助理，楚月紅。
現在叫助理，放在舊社會，她就是楚相宜的貼身丫鬟。
她從小就在楚家長大，和楚相宜的感情非常好。
楚相宜將手中的佛經翻了一頁，語調平靜，「這是好事，希望她能給爺留個後。」
楚月紅道：「太太，您不覺得這對您來說太不公平了嗎！明明您才是大太太，可北邊那個整天騎在您頭上作威作福！她算個什麽東西啊！」
楚相宜的嘴角扯起一絲淡淡的笑，「這是我自選的，怨不著旁人。」
她對自己年少時的選擇，也從不後悔。
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的話，她依舊這麽選擇。
隻要靜靜的呆在他身邊，哪怕無情無愛，隻要他能給她一個名分，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見楚相宜這樣，楚月紅無奈的嘆了口氣。
楚相宜習慣了不爭不搶，默默守候，就算她再急也是沒用的。
但是，她心疼楚相宜。
這些年來，杜爺對楚相宜就是不聞不問，甚至連敷衍都不想敷衍一下。
就連楚相宜嫁給杜爺那天，杜爺都沒有踏入她的房門。
她就是杜宅的一個擺設。
一個精美的花瓶。
楚月紅半蹲下來，握著楚相宜的手，很認真的道：「相宜姐姐，算了吧！杜爺這塊石頭您是捂不熱的，咱們走吧，下半輩子，找個愛你的人，你也愛的人，生個一兒半女，好好相守一生。」
楚相宜的長相在滬城也是一頂一的好，當年求娶她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隻要她點頭，就不愁找不到一個好夫婿，哪怕她是個二嫁婦。
楚相宜搖搖頭，「我並不嚮往那樣的生活。」
她是個很固執的人，一旦認定了什麽，就很難在做出改變。
而且，她並不認為那樣的生活很好。
她喜歡現在這樣。
就這樣陪在他身邊，遠遠的看著他。
「相宜姐姐！」
楚相宜笑著道：「月紅，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誰都不是她，誰都無法理解她的快樂。
楚月紅嘆了口氣，「相宜姐姐，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嗯。」楚相宜點點頭，眼底全是堅定的神色，「他值得。」
楚月紅是真的不理解楚相宜。
她認為楚相宜現在的日子和坐牢沒什麽兩樣。
偏偏，楚相宜甘之如飴。
而且，無論怎麽勸都勸不醒。
「相宜姐姐，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
楚月紅接著道：「相宜姐姐，你現在後悔尚且有迴頭路可走，那哪天你人老珠黃了，就連迴頭路都沒有了。」
楚相宜笑了笑。
她不會後悔，她永遠都不會後悔。
她如果會後悔的話，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一夜匆匆過去。
翌日早上，杜爺開車和杜姣姣一起去旅社接倪煙他們。
早知道他們要來，所以倪煙和趙漁起的很早。
趙漁拉著倪煙的手道：「媽，我們先去吃早飯吧！我最喜歡吃滬城的蔥油餅和粢飯包油條了！」
雖然京城也有這些東西，但是做得並不如滬城的那麽地道。
杜姣姣笑著道：「好啊好啊，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剛好也沒有吃飯。」
倪煙點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趙漁跑在前麵帶路，「你們跟我來，我知道哪家的早點最好吃！」
雖然才來滬城幾天而已，但是趙漁已經把旅社附近哪家的早餐最好吃給摸得清清楚楚了。
一個很簡單的路邊攤。
攤主是一對老年夫妻。
四人在攤位上坐下，立刻引來了邊上其他食客的注意。
不為別的，隻因這四人的顏值實在是太高了。
攤主走到這邊也楞了下，接著道：「四位要吃些什麽？」
趙漁道：「我要一個蔥油餅，一個粢飯包油條，還要一碗八寶粥，然後還要兩個肉包子，再要兩個春卷！你們呢？」
杜姣姣驚訝的道：「你一個人能吃得了這麽多？」
她還以為趙漁是點著大家吃的。
「能吃完！」趙漁拍了拍胸脯，「我媽說我是個大胃王！」
杜姣姣咽了咽喉嚨，「我要一個茶葉蛋一杯豆漿就行。」
倪煙道：「我也要一個粢飯包油條一個春卷，然後一杯豆漿。」
「你呢？你要什麽？」趙漁轉頭看向杜爺。
杜爺淡淡抬眸，「我要一杯豆漿就行。」
「好的，你們稍等一下。」攤主拿個本子，一一記下，然後就去準備了。
趙漁無語的道：「杜爺，你一個男的，怎麽吃這麽少啊！」
杜爺語調淡淡，「我早上的胃口向來不好。」
正常情況下，他早上都是不吃早點的。
趙漁點點頭。
倪煙笑著接話，「中醫上說一日之計在於晨，所以早餐非常重要，經常不吃早餐的人，容易得膽結石，而且工作效率還會下降。杜大哥，身體要緊。」
－－－－－－題外話－－－－－－
小可愛們大家早上好呀。
好久沒有跟大家打招唿了。
然後跟你們聊個五毛錢的天。
昨天周六和媽媽去逛超市，發現最愛吃的醜八怪橘子好便宜，才三塊錢一斤，一口氣買了三四斤。
然後剛剛吃了一個。
......真的好酸！
酸的牙都要掉了！
今天大旱，難道連帶著橘子都變酸了嗎......
以後再也不敢買醜八怪了......
</br>
法語是一門非常具有挑戰性的語言，也是世界上最難學的十大語言其中之一。
倪煙真的會法語嗎？
想來隻是死要麵子而已。
國內不是還有這麽一句話嗎？
死要麵子活受罪。
李玳覺得，在倪煙身上，能看到國內姑娘的所有缺點。
愚昧、迂腐、古板，虛榮心還非常重......
全身上下除了那張臉，簡直沒有一處出彩的地方。
思及此，李玳從倪煙身上收迴視線，他倒是要看看，倪煙一會兒要怎麽收場。
周子嫻的嘴角也掛著笑意。
杜姣姣扯了扯她的衣角，低聲道：「你幹什麽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子嫻臉色一變，立即道：「天哪！二姐，你怎麽會怎麽想！倪小姐是爺的恩人，我感謝她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故意害她？」
「那你為什麽要把她推出去？」杜姣姣接著問道。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但凡倪煙出了一點點差錯，都有些不好收場。
要知道，今天晚上來的都是京城的達官貴人。
周子嫻接著道：「倪小姐本來就很厲害呀！我又沒說錯，而且瑤瑤又是我娘家親戚，這種時候我總該幫著想些辦法！總不能站在這裏看熱鬧吧？」
杜姣姣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你最好別是故意的！」
周子嫻豎起三根手指，「二姐，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解決問題而已。」
語落，周子嫻接著道：「二姐，你就放心吧！倪小姐那麽厲害，小小的法語而已，肯定難不倒她，而且，她自己不是也說了嗎，她會法語的，如果不會法語的話，她就會接手了！所以啊，你根本不用擔心她。」
在周子嫻眼中，杜姣姣隻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已，她可一點都不怕杜姣姣。
杜家真正掌權的人是杜爺。
杜姣姣隻是吃白飯的閑人一個而已。
她隻要把杜爺牢牢抓住了就好。
不一會兒，新郎就拿著主持稿跑迴來了，「倪小姐，給你！」
倪煙接過主持稿，一目十行的看著。
李瑤接著道：「大美人，要不要給你準備一套禮服？」
倪煙低頭看了看自己著裝，淡青色的繡花旗袍，腳下踩著一雙淺色的高跟皮鞋，胸前還掛著一條同色琉璃壓襟。
旗袍也算得上正裝，她穿得也不寒酸，不用特地換禮服。
而且，今天晚上她隻是配角而已，李瑤才是主角，她穿什麽無所謂。
「不用換禮服了，就這樣吧。」
李瑤點點頭，「那就拜託你了大美人。」
「放心。」倪煙握了握她的手。
不一會兒，就到了婚禮吉時的倒計時。
首先上台的當然是司儀。
倪煙站在後台，清雋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
倒是趙漁急到不行，「媽，你緊張嗎？」
「不緊張。」倪煙搖搖頭。
前世的她不知道上過多少電視台節目，麵對全國各地的觀眾都不帶緊張的，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婚禮而已，有什麽好緊張的？
李瑤拉著倪煙的手道：「大美人，記不住台詞沒關係，你一會兒隨便說幾句就行了。」
倪煙笑著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倪煙這個人非常奇怪。
有些事她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杜姣姣和周子嫻已經坐在觀禮台的桌席下了。
杜姣姣有些緊張，她怕倪煙一會兒出了什麽差錯。
本來今天是過來高高興興的參加婚禮的，沒想到會惹上這種事。
杜姣姣看了看四周，發現邊上亂糟糟的，大家都在自己聊自己的，也沒人注意台上。
沒人注意台上就好。
有人注意台上的話，到時候就算倪煙真出了什麽差錯，也沒人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婚禮吉時就開始了。
司儀手執話筒從後台走出來。
倪煙沒換衣服，還穿著那件淡青色的繡花旗袍，胸前的琉璃壓襟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熠熠的水光，惹眼至極。
周子嫻得意的看著台上，眼底全是譏誚的光，剛剛她把飲料喝多了，此時有點想去洗手間，但她還是生生的忍住了！
因為，她已經等不及要看倪煙出醜了！
萬一因為去洗手間而錯過了倪煙出醜怎麽辦？
漂亮又怎麽樣？
就算在漂亮，她也隻是個草包美人而已。
倪煙掃了眼台下，而後緩緩開口。
「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大家中午好——」
一段簡短的華語介紹之後，便是法語。
一串流利的法語從空氣中傳播開來，原本亂嘈嘈的婚禮現場，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轉向台上。
天哪！
台上那個姑娘長得也太好看了！
分明脂粉未然，卻美得驚心動魄，一顰一笑皆是萬千風情。
風吹月動暗香浮，美人在皮也在骨。
重要的是，她的法語說得也非常流利、醇正，讓人享受了一場無與倫比的聽覺盛宴！
氣吞山河，高山仰止。
原本在等著看笑話的周子嫻愣住了。
臉色有些發白。
這、這是怎麽迴事？
她、她居然會法語？
雖然周子嫻自己不會法語，也聽不懂法語，但是從周邊人的反應中就能看得出來。
倪煙說得很好！
而且是非常好！
李玳也有些微楞，眼底原本有些不屑的神色，此時慢慢變得震驚起來，連帶著身體都不自覺坐直了起來。
他在f國呆了六年，自認為他的口語能力非常不錯，但是跟台上的那個人比起來，還差得很遠！
如果光聽聲音不看人的話，還以為台上的那人就是f國人！
她的聲音聽不出一點點的瑕疵。
原本李玳有些看不上眼的旗袍，此時也慢慢的變得鮮活起來。
旗袍最能體現出東方女性的魅力，而且，旗袍還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它需要有顏值有身材有氣質的人才能襯托的起來。
穿得不好的話，和迎賓員沒什麽區別。
在倪煙身上就看不出來這種感覺，如果把美麗兩種檔次，一種低檔一種高檔的話，那倪煙一定是高檔美。
難以置信。
真的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一個被舊社會束縛的人，會有如此迷人的一麵。
李玳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精彩。
「噢天哪！這個聲音也太完美了！她是f國華裔嗎？」李玳身邊的f國人亨利轉頭看向李玳，眼底滿是驚艷之色。
李玳現在滿眼都是台上的那人，根本就沒有聽見亨利的聲音。
「卡爾！」亨利叫著李玳的英文名。
「啊？什麽！」亨利這才反應過來。
亨利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李玳接著道：「她叫倪煙，是我妹妹的朋友，並不是f國華裔。」
「倪煙？」亨利邊上的中年女人接話，「那我們一會兒能見見她嗎？」
她對這個神秘的東方女孩兒充滿了好奇。
能將一口法語說的那麽好，那她身上一定有什麽故事。
李玳接著道：「一會兒我問問我妹妹。」
「好的。」
趙漁就坐在杜姣姣邊上，此時她緊緊握著杜姣姣的手，興奮的道：「姣姣姐，我媽好厲害啊！」
杜姣姣也被驚艷到了，趕緊道：「相機呢！多多，把相機給我！」這麽重要的時刻，當然要用相機記錄下來。
趙漁趕緊把相機遞給杜姣姣。
杜姣姣將相機調到錄像模式。
婚禮還在進行著，倪煙並沒有按照主持稿上的去說，她還增加了很多互動小環節。
比如新郎新娘的互動。
新郎新娘和台下的互動。
現場歡樂連連，笑聲不斷。
連帶著李瑤都很驚訝，她沒想到倪煙會給她帶來這樣的驚喜。
現場的賓客們也很開心，他們原以為婚禮都是大同小異的，沒想到這場婚禮這麽新穎，可以稱得上是史無前例。
單身男性們眼睛看直了，想法設法的打聽著倪煙的消息，都想知道倪煙是哪家公司的。
一場婚禮下來，賓主盡歡。
接下來便是新郎新娘下台敬酒的環節。
倪煙也坐會到桌席間用餐。
在台上說了半天，口幹舌燥的，倪煙坐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端起杯子喝水。
趙漁抱著倪煙，雙眼冒星的道：「媽媽媽媽！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好崇拜你啊！」
有一個這麽厲害的媽媽，趙漁也是與有榮焉。
倪煙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那是，我要是不厲害的話，能是你媽嗎？」
杜嬌嬌將攝像頭轉到倪煙那邊，「大美人，打個招唿。」
倪煙抬起右手，笑眯眯的打招唿，嘴角梨渦淺淺，「你好。」
坐在對麵的周子嫻心裏不得勁極了。
她本來是想讓倪煙出醜。
沒想到，沒想到倪煙是個又能耐的，出醜不成反出彩！
真是太難受了！
倪煙這邊剛坐穩，便有年輕的權貴過來敬酒打招唿，看到倪煙和杜姣姣還有周子嫻坐在一起，大家心裏都很納悶。
不禁疑惑起倪煙的身份。
難不成，倪煙跟杜家有關係？
除了推不了的應酬，要不然正常情況下，倪煙是不喝酒的，她婉拒道：「不好意思，家裏男朋友管得嚴，不讓我喝酒，我就以茶代酒吧。」
男朋友？
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聽到這句話，對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瞬間便消停下來，像是瞬間被人澆了一盆涼水。
接下來，如果再有人過來搭訕的話，倪煙全部迴應同樣的話。
過了一會兒，李瑤和新郎官端著酒杯走過來，「大美人，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謝謝你讓我擁有了一個這麽難忘的婚禮，我敬你一杯。」
麵對李瑤，倪煙當然不能用飲料搪塞，她端起高腳杯，將裏麵的香檳一飲而盡，「瑤瑤姐你太客氣了，祝你和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謝謝。」
放下酒杯，李瑤又敬杜姣姣、趙漁和周子嫻喝了一杯，然後便去招待別的客人了。
周子嫻的臉色還沒有恢復過來。
心裏很難受，恨不得撲上去把倪煙打一頓，但是，又沒那個膽子。
李瑤剛走到那邊，就被李玳叫住。
「怎麽了哥？」
李玳接著道：「瑤瑤，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很欣賞你的朋友倪煙，他們想見見她，你能幫我去問問倪煙願不願意見他們嗎？」
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都是f國人。
他們是f國著名的企業家，李玳目前在跟他們談一個非常重要的合作，今天晚上要求司儀會說法語，就是為了要照顧到這兩口子。
「行，那我去幫你問問。」李瑤點點頭。
李瑤又重新走到倪煙這邊，將李玳的話轉達給倪煙。
聞言，倪煙往那邊看了眼，確實看到兩個五官深邃的外國人，點點頭道：「好的。」
李瑤笑著道：「那我帶你過去。」
她原本還有些擔心倪煙會拒絕這次見麵呢。
倪煙和杜姣姣他們說了聲，就跟著李瑤往那邊去了。
看到李瑤帶著倪煙過來，李玳從椅子上站起來，「倪小姐，這兩位是來自f國的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
倪煙點點頭，主動朝亨利伸出右手，「亨利先生您好，我是倪煙。」
而後，倪煙又跟莉蓮握手。
其實法國人最早是有吻手禮的，但現在已經沒有了。
莉蓮道：「倪煙小姐你的法語說得實在是太好了，你之前在法國住過嗎？」
倪煙笑著道：「我沒有在法國常住過，但是不久之前我去過法國，那是一個很美麗也很浪漫的國家，我很喜歡那裏。」
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的祖國為豪，現在聽倪煙稱讚自己的國家，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都特別高興，對倪煙的印象也更好了。
「聽說你是京城人？」亨利先生接著問道。
倪煙點點頭，「對，我是京城人，來京城是為了參加好朋友瑤瑤姐的婚禮，有機會的話，兩位也可以去京城看看，京城也是一座充滿魅力的城市，如果兩位過來的話，我一定盡地主之誼。」
「好，有機會一定去。」
倪煙在和亨利、莉蓮對話的時候，李玳就這麽端著酒杯看著她。
怎麽說呢。
這個女孩兒就像個蒙了灰塵的玉石。
先前不了解她的時候，隻覺得她空有一副皮囊。
現在才知道，她整個人從頭到尾，都充滿了魅力。
讓人不容小覷。
亨利先生和莉蓮太太都是成功人士，但是倪煙在跟他們對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半點怯懦，她反而占了上風。
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場可不是普通小姑娘身上能有的。
李玳屈指敲了敲桌麵，看來，是他小瞧了倪煙。
倪煙和亨利夫婦聊得非常盡興，雙方還交換了信件地址。
婚禮結束之後，倪煙就和趙漁迴到旅社，準備第二天啟程迴京城。
李玳找李瑤問了下倪煙的事情。
李瑤笑著道：「哥，你這是動了凡心了？」
李玳沒有正麵迴答她的問題，而是道：「聽說倪煙明天迴京城，你要去車站送她嗎？」
「嗯。」李瑤點點頭。
李玳接著道：「那我明天早上開車送你過去，就這麽說定了！」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生怕李瑤在多問些什麽。
李瑤看著李玳的背影，直接笑出了聲。
杜宅。
杜姣姣一迴到家，就把婚禮上的事情跟杜爺說了。
杜爺神情淡淡，仿佛對這件事情並不感興趣，也沒有責怪周子嫻。
看到杜爺的反應這麽平淡，周子嫻鬆了口氣。
這代表什麽，這代表杜爺根本不在乎倪煙。
杜姣姣又將錄好的錄像的調給杜爺看。
「你看煙煙的法語說得多好，我還特地錄了像。」
周子嫻有些不悅的看了眼杜姣姣。
這個杜姣姣真是多管閑事！
杜爺伸手接過相機，卻在看的過程中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相機摔在地上，瞬間便黑屏了。
「啊！我的相機！」杜姣姣大驚失色。
杜爺神色如常，「沒事吧？」
杜姣姣拍了拍相機，又按了按按鈕，「啊！不亮了！你剛剛怎麽不小心一點啊！我這個相機裏麵可是存了很多東西的！不光有視頻，還有今天在婚禮上拍的照片呢！」
「一個相機而已，我買一個賠你就是了。」杜爺語調淡淡。
杜姣姣皺著眉，「賠一個？說得簡單！那裏麵的照片和視頻怎麽賠啊！」
周子嫻看了杜姣姣一眼，笑著道：「二姐，相機可以再買，照片也可以重新再拍啊，你就別生氣了！難道你和爺的姐弟之情還比不上一個相機嗎？」
杜姣姣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杜爺接過杜姣姣手上的相機，「拿來我看看。」
杜姣姣道：「已經壞了！」
杜爺接著道：「這樣吧，我認識一個人會修相機的朋友，相機放我這兒，明天我讓他修一下，保證還你一個完整無缺的相機。」
「真的嗎？」杜姣姣眼前一亮。
「真的。」杜爺微微頷首。
「那行，你讓你朋友千萬幫我修好！」
「嗯。」杜爺接著道：「天色不早了，你快迴去休息吧。」
杜姣姣點點頭，接著道：「對了，明天煙煙和多多就迴去了，我們過去送她們去車站吧？」
「好。」
說完這些話之後，杜姣姣就轉身迴了屋。
杜爺漫不經心的將相機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周子嫻抬頭看向杜爺，壯著膽子上去牽了牽杜爺的衣角，「爺，您今天晚上去我那兒吧。」
「好。」杜爺微微頷首。
周子嫻心中大喜。
這麽長時間了，她還沒挨過杜爺邊，如果她能趁今天晚上懷上杜爺的孩子，為杜爺生下長子的話，那以後，她在杜宅的地位也就穩了，說不定還能扶正。
周子嫻越想越開心。
二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周子嫻的房間。
周子嫻忙著給杜爺泡茶，絲毫沒有注意到杜爺的眸子裏蘊藏著的陰戾神色。
「爺，要我說二姐也太沒有眼力見了，一個相機而已，壞就壞了唄，她犯得著麻煩您找人去修嗎？還有那個倪小姐，我覺得她也不是什麽好貨色，明明都有男朋友了，今天晚上還上台去主持婚禮，這不是招蜂引蝶嗎？」
周子嫻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杜爺的臉色，見杜爺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這才大著膽子繼續往下說。
「爺，依我看，倪煙就是個水性楊花的......」
剩下的半句話，卡在周子嫻的喉嚨裏，怎麽也發不出來了。
因為，一隻修長的手，直接捏住了周子嫻的頸脖，慢慢收緊。
那串紅菩佛珠在她的頸脖間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哐當！」
周子嫻手上的茶盞掉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男人的五官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可眼神卻冷到可怕，聲音也如同鍍上了一層戾色，「你算個什麽東西？你配對她評頭論足？」
可怕。
太可怕了。
周子嫻的臉上一片煞白，渾身血液倒流。
......她、是她低估了倪煙在杜爺心中地位！
杜爺眯了眯眼睛，直接將周子嫻扔了出去。
她的身體被在砸書架上。
「砰！」
周子嫻隻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好像在一瞬間都斷了。
疼痛難忍！
但是，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就在這時，一隻穿著布鞋的腳踩在了她的臉上。
「留你一條賤命，是讓你往後餘生每天都要為她祈福誦經，你最好祈禱她往後的每一天都平安喜樂，倘若她出了一點點意外，我都會將這筆帳算在你和你娘家人的頭上！」
周子嫻來杜宅三年之久，從未見過這樣的杜爺。
此時的他，像一個從地獄深淵處爬出來的魔鬼。
陰狠無比。
後悔了。
周子嫻是真的後悔了。
她不該自不量力去跟倪煙爭。
她錯了......
她真的錯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爺，您在裏麵嗎？」
這邊的動靜聲實在是太大了，引起了門外傭人的注意。
「在。」杜爺神色淡淡的收迴腳，表情平淡到好像剛剛那個陰狠的人不是他一眼，「我和二太太開了些玩笑而已，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好的。」
杜爺重新坐迴到椅子上，「要是沒死的話，就趕緊起來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
周子嫻拖著沉重的身體，忍著疼痛從地上站起來，「好、好的。」
院子的西邊住著大姨太太楚相宜。
楚相宜是個正統的名門閨秀，她是從舊社會中走出來的，骨子裏帶著傳統的溫良，因為少年時期對杜爺一見鍾情，就算知道杜爺對她沒有愛，也給不了她任何東西，還是不顧一切的嫁給了他。
這麽些年來，楚相宜依舊對杜爺情深不改。
連帶著愛好都隨了杜爺。
她每天吃齋念佛，衣著素雅，從不殺生，與世無爭，為的就是能和杜爺走得更近。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太太，今天晚上爺又宿在了北邊，據說，動靜鬧得還挺大。」
說話的人是楚相宜的貼身助理，楚月紅。
現在叫助理，放在舊社會，她就是楚相宜的貼身丫鬟。
她從小就在楚家長大，和楚相宜的感情非常好。
楚相宜將手中的佛經翻了一頁，語調平靜，「這是好事，希望她能給爺留個後。」
楚月紅道：「太太，您不覺得這對您來說太不公平了嗎！明明您才是大太太，可北邊那個整天騎在您頭上作威作福！她算個什麽東西啊！」
楚相宜的嘴角扯起一絲淡淡的笑，「這是我自選的，怨不著旁人。」
她對自己年少時的選擇，也從不後悔。
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的話，她依舊這麽選擇。
隻要靜靜的呆在他身邊，哪怕無情無愛，隻要他能給她一個名分，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見楚相宜這樣，楚月紅無奈的嘆了口氣。
楚相宜習慣了不爭不搶，默默守候，就算她再急也是沒用的。
但是，她心疼楚相宜。
這些年來，杜爺對楚相宜就是不聞不問，甚至連敷衍都不想敷衍一下。
就連楚相宜嫁給杜爺那天，杜爺都沒有踏入她的房門。
她就是杜宅的一個擺設。
一個精美的花瓶。
楚月紅半蹲下來，握著楚相宜的手，很認真的道：「相宜姐姐，算了吧！杜爺這塊石頭您是捂不熱的，咱們走吧，下半輩子，找個愛你的人，你也愛的人，生個一兒半女，好好相守一生。」
楚相宜的長相在滬城也是一頂一的好，當年求娶她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隻要她點頭，就不愁找不到一個好夫婿，哪怕她是個二嫁婦。
楚相宜搖搖頭，「我並不嚮往那樣的生活。」
她是個很固執的人，一旦認定了什麽，就很難在做出改變。
而且，她並不認為那樣的生活很好。
她喜歡現在這樣。
就這樣陪在他身邊，遠遠的看著他。
「相宜姐姐！」
楚相宜笑著道：「月紅，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誰都不是她，誰都無法理解她的快樂。
楚月紅嘆了口氣，「相宜姐姐，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嗯。」楚相宜點點頭，眼底全是堅定的神色，「他值得。」
楚月紅是真的不理解楚相宜。
她認為楚相宜現在的日子和坐牢沒什麽兩樣。
偏偏，楚相宜甘之如飴。
而且，無論怎麽勸都勸不醒。
「相宜姐姐，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
楚月紅接著道：「相宜姐姐，你現在後悔尚且有迴頭路可走，那哪天你人老珠黃了，就連迴頭路都沒有了。」
楚相宜笑了笑。
她不會後悔，她永遠都不會後悔。
她如果會後悔的話，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一夜匆匆過去。
翌日早上，杜爺開車和杜姣姣一起去旅社接倪煙他們。
早知道他們要來，所以倪煙和趙漁起的很早。
趙漁拉著倪煙的手道：「媽，我們先去吃早飯吧！我最喜歡吃滬城的蔥油餅和粢飯包油條了！」
雖然京城也有這些東西，但是做得並不如滬城的那麽地道。
杜姣姣笑著道：「好啊好啊，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剛好也沒有吃飯。」
倪煙點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趙漁跑在前麵帶路，「你們跟我來，我知道哪家的早點最好吃！」
雖然才來滬城幾天而已，但是趙漁已經把旅社附近哪家的早餐最好吃給摸得清清楚楚了。
一個很簡單的路邊攤。
攤主是一對老年夫妻。
四人在攤位上坐下，立刻引來了邊上其他食客的注意。
不為別的，隻因這四人的顏值實在是太高了。
攤主走到這邊也楞了下，接著道：「四位要吃些什麽？」
趙漁道：「我要一個蔥油餅，一個粢飯包油條，還要一碗八寶粥，然後還要兩個肉包子，再要兩個春卷！你們呢？」
杜姣姣驚訝的道：「你一個人能吃得了這麽多？」
她還以為趙漁是點著大家吃的。
「能吃完！」趙漁拍了拍胸脯，「我媽說我是個大胃王！」
杜姣姣咽了咽喉嚨，「我要一個茶葉蛋一杯豆漿就行。」
倪煙道：「我也要一個粢飯包油條一個春卷，然後一杯豆漿。」
「你呢？你要什麽？」趙漁轉頭看向杜爺。
杜爺淡淡抬眸，「我要一杯豆漿就行。」
「好的，你們稍等一下。」攤主拿個本子，一一記下，然後就去準備了。
趙漁無語的道：「杜爺，你一個男的，怎麽吃這麽少啊！」
杜爺語調淡淡，「我早上的胃口向來不好。」
正常情況下，他早上都是不吃早點的。
趙漁點點頭。
倪煙笑著接話，「中醫上說一日之計在於晨，所以早餐非常重要，經常不吃早餐的人，容易得膽結石，而且工作效率還會下降。杜大哥，身體要緊。」
－－－－－－題外話－－－－－－
小可愛們大家早上好呀。
好久沒有跟大家打招唿了。
然後跟你們聊個五毛錢的天。
昨天周六和媽媽去逛超市，發現最愛吃的醜八怪橘子好便宜，才三塊錢一斤，一口氣買了三四斤。
然後剛剛吃了一個。
......真的好酸！
酸的牙都要掉了！
今天大旱，難道連帶著橘子都變酸了嗎......
以後再也不敢買醜八怪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