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煙的微微抬眸,「奶奶您別擔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把姑奶奶治好的。」


    「好。」鄭老太太點點頭,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聞言,鄭玲玲鬆了口氣。


    聽倪煙這話的意思,就知道她也沒有多大的把我能醫好鄭素玉。


    片刻,倪翠花將倪煙的醫藥箱從樓上拿下來。


    倪煙從醫藥箱裏拿出消過毒的醫用棉布,將鄭素玉嘴邊的白沫擦幹淨。


    她擦得很仔細,眉眼間看不到一絲絲的嫌棄,就像不怕髒一樣。


    做好一係列的急救措施之後,倪煙讓兩個傭人將鄭素玉抬到樓上。


    鄭老爺子和鄭老太太和其他人也跟著來到樓上。


    房間裏安裝了窗機,涼風徐徐,一點也不顯得悶熱,但是鄭素玉的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碎汗。


    倪煙伸手搭在鄭素玉的脈上,微微皺眉。


    現在鄭素玉不止是精神方麵有問題了,健康方麵也有很大的問題。


    這種情況下,得盡快治療才行。


    倪煙寫了一副藥方遞給倪翠花,「媽,麻煩您去把藥方上的藥買過來。」


    「好。」倪翠花點點頭。


    「我開車送你去。」上官德輝跟上倪翠花的腳步。


    倪翠花離開還沒一會兒,門口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薑醫生的說話聲。


    「阿青,素玉她怎麽了?」薑醫生一進來,就緊緊抓住鄭老太太的手,一張充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擔心。


    這讓倪煙莫名的想到了白雪公主的後媽。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倪煙總感覺這個薑醫生有很大的問題。


    鄭老太太是真拿薑醫生當老姐妹的,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素玉,素玉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


    「我去看看,」薑醫生安慰道:「你別擔心,素玉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好。」鄭老太太點點頭。


    薑醫生提著醫藥箱走到床邊,「煙煙已經給你姑奶奶看過了嗎?」


    倪煙點點頭。


    鄭玲玲趕緊道:「薑姨,煙煙是中醫,對精神方麵的疾病也沒什麽研究,您趕快給素玉姑姑看看,別耽誤她的病情了。」


    薑醫生笑著道:「玲玲你別擔心,我瞧著煙煙這孩子很穩重,醫道一脈相承,萬變不離其宗。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都有自己的精粹。」


    不知怎地,聽到薑醫生這句話,鄭玲玲原本有些緊張的心,瞬間就不緊張了。


    既然薑醫生要給鄭素玉看診,倪煙也沒有阻止,站起來將位置讓給薑醫生。


    薑醫生拿出聽診器血壓計和體溫計在鄭素玉身上按了按。


    她的手法很標準,可以看得出來,是個資格很老的老醫生。


    鄭玲玲接著道:「薑姨,素玉姑姑怎麽樣?」


    薑醫生放下聽診器,慈祥的道:「沒事,多虧了煙煙的急救措施做的及時,素玉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


    「那就好。」鄭玲玲道:「薑姨,那素玉姑姑就麻煩您了。」


    薑醫生接著道:「說來慚愧,我雖然已經行醫多年,做了一輩子的醫生,但是醫術還不及煙煙的一半,煙煙,還是你來給你姑奶奶繼續治療吧。」


    「薑奶奶您太抬舉我了。」倪煙四兩撥千斤,「我初出茅廬,隻是略懂皮毛而已,哪裏比得上您?您行醫多年,見多識廣,什麽樣的病例沒見過?」


    鄭玲玲著急讓薑醫生治療,但是薑醫生卻將治療推給倪煙。


    薑醫生這個人看著慈祥,其實,笑裏藏刀,倪煙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薑醫生笑看鄭老太太,「阿青,你這個孫女啊,真是聰明伶俐,能說會道,不愧是親生的。像極了你年輕的時候,現在這樣謙遜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聽到有人誇倪煙,鄭老太太也非常欣慰,「煙煙這孩子隨她姑奶奶,素玉年輕的時候也聰明,可惜啊......」


    「素玉是一時想不開,在西方醫學上這叫抑鬱症,最後因為心結沒解開,這才變成現在這樣。」年輕時的鄭素玉是一代才女,後來遭遇情殤背叛,從此一蹶不振。


    聞言,倪煙微微挑眉。


    這個薑醫生還真是不簡單,居然連抑鬱症都知道,看來平時應該翻閱了不少精神方麵的書籍。


    鄭老太太嘆了口氣,接著道:「小燕,那素玉現在情況怎麽樣?你有幾分把握?」


    薑醫生接著道:「我剛剛是說我的醫術不及煙煙可不是開玩笑的,素玉現在的病情我也沒有把握能治好,要不讓煙煙看看吧?」


    語落,薑醫生又道:「阿青,你這個孫女日後是個有出息的,你就等著想她的福吧!」


    「那你就借你的吉言了。」鄭老太太轉頭看向倪煙,「煙煙,既然你薑奶奶都這麽說了,那你就給你姑奶奶看看吧。」


    「好。」倪煙點點頭。


    薑醫生臉上保持著笑容,「不知道煙煙你有幾成把握能醫好你姑奶奶呢?」


    「大概隻有一成把握。」倪煙迴答。


    一成把握。


    這話聽得鄭老太太眉心一跳。


    鄭素玉今年才五十五歲......


    薑醫生看向倪煙,接著道:「真是後生可畏,你姑奶奶這病在我手上,可能連半成痊癒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在煙煙手裏居然有一成把握。」


    聽出了這句話裏故意奉承的意思,倪煙道:「薑奶奶,是您太謙虛了。」


    「是我隻有這麽大的能力。」薑醫生嘆了口氣,「人老了,醫術也不行了,現在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鄭玲玲微微皺眉的道:「薑姨,您說的這是什麽話?素玉姑姑以前都是您照看的,這些年如果不是您的話,素玉姑姑可能早就......」


    薑醫生打斷鄭玲玲的話,笑嗬嗬的道:「玲玲,謝謝你還能看得起薑姨。但是人不服什麽都行,就是不能不服老,醫學裏說新陳代謝,其實人生也是一樣,就是思想開始漸漸消失,新的思想在漸漸成長。不是還有那麽一句話嗎?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鄭玲玲點點頭道:「您說得對。」


    倪煙捏著手中的金針,抬眸看了眼鄭玲玲,視線不著痕跡的在薑醫生身上劃過。


    鄭玲玲不對勁。


    薑醫生也不對。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顯然很不對勁,偏偏,這所有的話加在一起,又找不到任何問題。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倪翠花和上官德輝迴來了。


    鄭老太太趕緊問道:「婷婷,藥買迴來了嗎?」


    倪翠花點點頭,「已經買迴來了,現在在廚房裏熬著呢。」


    一句話說完,倪翠花才看到薑醫生,她先是一愣,然後跟薑醫生打招唿,「薑姨。」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薑醫生的時候,倪翠花心裏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曾經在哪裏見過薑醫生一樣。


    「婷婷迴來了。」薑醫生無論見了誰,都非常慈祥。


    因為鄭老太太不放心鄭素玉,所以薑醫生走的時候,是鄭玲玲送的。


    鄭玲玲走後,倪翠花好奇的問道:「媽,我小時候見過薑姨沒?」


    「沒有啊。」鄭老太太搖搖頭,「你薑姨從m國來的時候,你已經不在媽身邊了。」


    倪翠花是在丟失了數月之後,鄭老太太的姐姐和姐夫才出事的。


    在此之前,薑醫生一直在國外。


    語落,鄭老太太接著道:「婷婷,你怎麽會這麽問?」


    倪翠花接著道:「沒什麽,我就是看到薑姨好像挺熟悉的,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鄭老太太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倪煙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問道:「奶奶,您和薑奶奶是怎麽認識的?」


    提到往事,鄭老太太臉上滿是滄桑,她嘆了口氣,說起了那段過往。


    聞言,倪煙道:「這麽說,薑奶奶帶著大姨迴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失蹤好幾個月了?」


    鄭老太太道:「三個多月。」


    「那姨姥姥和姨姥爺是什麽時候出事的?」倪煙接著問道。


    鄭老太太想了下,接著道:「大概是在你媽失蹤的第二個月,當年通訊信息不發達,交通也不發達,我們接到消息的時候,你姨姥姥和姨姥爺的後事已經辦好了。」


    「在此之前薑奶奶一直生活在m國嗎?」倪煙緊接著問道。


    「對。」鄭老太太點點頭,接著道:「當年你姨姥姥和你薑奶奶好的跟親生姐妹一樣,後來你姨姥姥出事了,你薑奶奶怕觸景傷情,就沒再迴去,一直留在京城。」


    「照這麽說,我媽和薑奶奶完全沒有見麵的可能。」倪煙道。


    鄭老太太接著道:「所以我才說你媽是不是看錯了。」


    「奶奶,您當初和爺爺工作的地方在哪裏?」倪煙接著問道。


    「在翼城。」說起那個傷心地,鄭老太太就覺得難受。


    倪煙微微皺眉,「可我媽卻在海城長大,奶奶,海城距離翼城有三千多公裏呢。」


    海城距離翼城有三千多公裏,在後世交通發達的時候,坐火車需要兩天兩夜,動車需要九個小時,坐飛機四個小時。


    在經濟條件,交通條件極其不發達的年代裏,一個三歲小女孩又怎麽可能會橫跨三千公裏?


    這中間有很大的問題。


    鄭老太太的眼眶有些紅,「其實我剛開始在國營大飯店見到你媽的時候,就覺得她是我女兒,尤其是小雲雲,她簡直和你媽小時候一模一樣,但是我後來問你媽是哪裏人,她說她是海城人的時候,心就涼了一半。」


    鄭老太太當時想的和倪煙一樣,一個三歲的小女孩根本不可能會跑那麽遠。


    「直到鑑定結果出來,我才敢確認你媽就是我女兒。現在想想,你媽可能是被人販子拐到海城去了。」


    倪煙搖搖頭,「那個時候是重男輕女風氣最嚴重的時候,我媽又在鄉下長大,我那個外公家條件又不好,不可能花錢去買個女兒。所以,人販子的概率基本為零。」


    華國一直在零零年以後,重男輕女的風氣才好了些,在此之前,幾乎又三分之二的家庭都重男輕女。


    丟棄嬰兒的事件比比皆是,哪個人販子會浪費精力去偷一個女孩子?而且還賣到了鄉下!


    就算是人販子,也應該賣給那些條件優越,無法生育的家庭。


    倪翠花生活在條件艱苦的農村,小時候連學都沒上過。


    換一個角度去看問題的話,便會發現,這個人是想毀了倪翠花,讓她一輩子都沒有出頭的機會。


    聞言,倪翠花道:「煙煙,其實我小時候,你外公家也不是很窮的。」


    倪煙微微蹙眉,「可是在我的記憶裏,外公家比咱們以前的那個家還要窮,隻要兩間土房子,屋頂一到下雨天就會漏水。」


    倪翠花接著道:「你外公家一直在我十一歲的時候,條件都是非常不錯的,後來是因為你外公抽上了大麻,這才慢慢掏空了家底的。」


    「那外公為什麽不給你上學?」倪煙問道。


    倪翠花苦笑一聲,「咱們那裏你又不是不知道,典型的重女輕男,跟我一般大的小姑娘,包括你大妮阿姨在內,她也沒上過學。」


    倪煙微微蹙眉,接著道:「媽,您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記事的?」


    倪翠花接著道:「媽小時候特別笨,一直到八九歲的時候才開始記事。」


    這就有點奇怪了。


    尋常孩子一般在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記事,天分稍好一點的孩子,在三四歲的時候就記事了。


    倪翠花並不笨,她要是笨的話,就不會那麽快就學會了認字,也不會那麽快就學會了英語。


    ......


    另一邊。


    鄭玲玲將薑醫生送到門外。


    確定四周無人,鄭玲玲才開口,「薑姨,您剛剛為什麽不給素玉姑姑醫治?」


    「不放心倪煙?」薑醫生抬頭看向鄭玲玲。


    「嗯。」鄭玲玲點點頭。


    薑醫生臉上保持著笑容,耳朵時刻注意著四周的動靜聲,「倪煙的醫術很好,你放心。」


    「您讓我怎麽放心?」鄭玲玲急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薑醫生打斷鄭玲玲沒說完的話,「你這孩子,怎麽光長年紀不長心眼?我看你連嫻靜都不如!」


    鄭玲玲沒說話。


    薑醫生接著道:「也得虧嫻靜不像你。嫻靜那孩子很聰明,就是有時候有點沉不住氣,還得磨鍊磨鍊。」


    語落,薑醫生接著道:「雖然你媽什麽都沒說,但是我能看的出來,她對我有了防備。如果我在插手素玉的事情,後麵會發生什麽,不用我說,你也應該很清楚才是。」


    薑醫生是聰明人,她能看的出來倪煙也是聰明人。


    那個小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是心眼絕對不小!


    聞言,鄭素玉臉色一白,「我媽她現在連您都不信任了嗎?」


    薑醫生看向鄭玲玲,「玲玲,你要記得,外人始終都是外人。換做是你,你會相信親生女兒的話,還是會相信外人的話。」


    「可是您不一樣!」鄭玲玲接著道:「您和她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您和她比親人還親,她、她怎麽能這樣呢!」


    薑醫生和她風風雨雨三十多年!


    這個死老太婆也太沒良心了!


    居然連薑醫生都懷疑。


    薑醫生一點都不生氣,笑著道:「人嘛,都是有私心的。其實這也沒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我不能插手。」


    「可倪煙說她有一成把握!有一成把握就代表有一分希望!如果您不插手的話,我們就隻能坐以待斃了!」


    「慌什麽?」薑醫生臉上的笑容依舊慈祥,「玲玲,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鄭玲玲現在可沒有心情陪薑醫生玩什麽猜字謎的遊戲,直接道:「什麽話?」


    薑醫生笑著道:「樹挪死,人挪活。」


    「那您的意思是?」鄭玲玲有些疑惑。


    薑醫生迴頭看了眼鄭家別墅,接著道:


    「現在由倪煙在負責素玉的病情,這段時間你盡量少出入廚房,就算要去廚房,也盡量避開熬藥的時候,還有,如果你要去看素玉的話,最好和你那個妹妹,或者跟你媽一起,千萬不要留下把柄,落人口舌。」


    「有必要弄得這麽麻煩嗎?」鄭玲玲覺得薑醫生有些大題小做。


    「很有必要。」薑醫生接著道:「現在的鄭家,早就不是以前那個鄭家,尤其是不要小看倪煙,那個小姑娘雖然才十九歲,但十個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末了,薑醫生補充道:「我看人從不走眼。」


    鄭玲玲卻一點也沒覺得倪煙有什麽厲害的,「她不就是運氣好了點,被杜爺看上了嗎?說起來也真是夠不要臉的,一邊和莫其深那個廢物卿卿我我,一邊又和杜爺勾三搭四,也不知道杜爺怎麽會看上這種人!如果不是倪煙的話,現在杜爺的救命恩人是嫻靜!」


    「這就是倪煙的本事。」薑醫生道:「總之你不要小看倪煙。」


    想了想,薑醫生接著道:「我記得有一段時間,嫻靜和莫其深走得好像還挺近的,現在呢?」


    鄭玲玲道:「您放心,那件事早就過去了。嫻靜又不傻,怎麽可能會在莫其深那種廢物身上浪費時間!」


    「那就好。」薑醫生停止腳步,「就送到這兒吧,你快迴去吧,記得我說的話,素玉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太多。」


    鄭玲玲有些擔心,「我要是不插手的話,萬一......」


    薑醫生笑著道:「就算有萬一的話,不是還有那個孩子嗎?玲玲,咱們總有辦法讓她閉嘴的。」


    「對。」鄭玲玲眼前一亮,瞬間就把心放迴了肚子裏,「您慢走。」


    薑醫生走到路口,就要一個年輕人騎著自行車來接她,「姑姑。」


    「誌剛來了。」薑醫生笑著道。


    這人叫薑誌剛,是薑醫生的侄子,今年二十二歲。


    薑誌剛平時好吃懶做,沉迷賭博,平時缺錢的時候,連父母都打!但他卻不敢輕易得罪薑醫生。


    因為薑醫生不但有錢,身後還有鄭家在撐腰。


    薑誌剛接著道:「我爸來讓我接您去我家吃飯。」


    「好。」薑醫生坐上自行車的後座。


    ......


    因為鄭素玉的情況非常不好。


    所以,第二天,倪煙便開始準備用鬼門十三針。


    鬼門十三針不但涉及到醫學問題,還涉及到玄學問題,倪煙這段時間查了不少資料,發現有很多人都遭到過鬼門十三針的反噬。


    唯有福澤延綿的人,才能施針。


    倪煙在重生之後,曾經救過兩條人命。在重生之前,她也樂善好施,資助過不少孤兒院,還有貧困地區,用那一身醫術也救治過不少人。


    她應該也算個有福澤的人。


    倪煙將所有的工具的都準備好,而後朝身邊的鄭老爺子、鄭老太太道:「爺爺奶奶,我要給姑奶奶做針灸了,你們先出去下,這段時間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鬼門十三針最忌諱外人打擾。


    鄭老爺子點點頭,「好的煙煙,你安心做針灸,我和你奶奶就在門外守著,誰也不讓進來。」


    「辛苦您和奶奶了。」


    「應該的。」隻要鄭素玉這個妹妹能好起來,讓鄭老爺子做什麽,他都願意。


    鄭老爺子帶著鄭老太太出去,轉眼間,房間裏就隻剩下倪煙和躺在床上的鄭素玉。


    倪煙首先拿出自製藥膏。


    藥膏是淡黃色的,聞著不像藥香,倒有點淡淡的花香。


    這是倪煙採集百花,加上黃精和何首烏製作成的,這藥膏是倪煙特地為了鄭素玉的病煉製的,根據古籍記載,在施展鬼門十三針的時候,配上這些藥膏會事半功倍。


    倪煙將手指沾染一點點藥膏,然後慢慢的撚在針尖上。


    一共十三根金針。


    分別對應:人中穴、少商穴、隱白穴、大陵穴、申脈穴、風府穴、頰車穴、承漿穴、勞宮穴、上星穴、會**。


    正常情況下,一天隻能紮一針的,但是鄭素玉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所以倪煙隻能冒險把這十三針全部在一天內完成。


    古籍上記載:「百邪顛狂所為病,針有十三穴須認,凡針之體先鬼宮,次針鬼信無不應。一針人中二少商。」


    這第一針需要謹慎謹慎在謹慎。


    而且鬼門十三針的陣法和普通針灸不一樣,第一針的針法是:斜刺從下向上刺入三至五分。


    如果超過5公分的話,後麵十二針就算紮得在準確,也是功虧一簣!


    倪煙坐在窗前,慢慢的將金針斜著刺入人中穴,慢慢地撚動著。


    下一秒,她赫然鬆手。


    不偏不倚,金針的深度剛好是五公分。


    倪煙緊接著拿起第二根金針。


    然後是第三針、第四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裏涼風徐徐,可倪煙的頭上依舊冒出些許細碎的汗珠。


    怪不得古籍上說鬼門十三針非常邪門,一天隻能紮一針,最多也不能超過三針。


    倪煙這才紮了六針,就覺得體力有些支撐不住了。


    倪煙定了定神,接著拿起了第七針。


    第七針是:頰車穴。


    針法從外向內直刺入一點五公分。


    一點五公分僅憑肉眼判斷還是有些難的,尤其是倪煙現在還處於這種疲憊的情況下。


    倪煙眯了眯眼睛,快很準的紮入了頰車穴,剛好一點五公分,不多不少。


    接下來的六針,倪煙也沒有出一點點的狀況。


    期間,鄭玲玲來了一次,看著緊閉著房門,又看到鄭老爺子和鄭老太太一臉沉重的守在門前,她問道:「爸媽,這是怎麽迴事?」


    鄭老爺子沒心情說話,緊緊皺著眉。


    鄭老太太言簡意賅的將情況說明了下。


    鄭玲玲聽得心裏一慌,這鄭素玉真的要醒了嗎?


    不行。


    她得做好準備才是。


    「我原本是準備來看看素玉姑姑的,既然煙煙現在正在裏麵給素玉姑姑針灸,那我就不打擾她們了。」


    說著,鄭玲玲便轉身往樓下走去。


    下樓後,她偷偷給薑醫生打了個電話。


    約摸三個小時之後,房門開了。


    大束的陽光從門外照進來,驅散了屋子裏的陰暗,也將倪煙那蒼白的臉照得接近透明。


    鬼門十三針消耗了她太多的體能。


    她現在太累了。


    見倪煙這樣,鄭老太太被嚇了一跳,「煙煙你沒事吧?」


    鄭老爺子也被嚇的不輕,連忙吩咐傭人,「趕快去叫醫生。」


    「不用,」倪煙揉了揉太陽穴,「不用叫醫生,我沒事。爺爺奶奶,你們快進去看看姑奶奶吧。」


    畢竟是重生過一次的人,這點小累,倪煙還沒放在心上。


    「你姑奶奶已經醒了嗎?」鄭老爺子問道。


    倪煙點點頭,「嗯。」


    鄭老爺子和鄭老太太興奮至極,連忙往屋子裏跑去。


    剛好鄭玲玲從樓下走上來,聽到這句話,她激動的道:「素玉姑姑已經醒了嗎?哎呀煙煙!你真是太厲害了!」


    鄭玲玲跟著鄭老爺子鄭老太太一起往屋裏跑去。


    屋內,鄭素玉果然已經醒了,她靠坐在床頭,眼神不似以往那般呆滯無神,多了幾分哀愁和傷感。


    鄭老太太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素玉!素玉!你已經好了對嗎?你迴來了對嗎?」


    鄭素玉看著眼前的鄭老太太,先是愣了下,然後疑惑的道:「這位老人家,你是誰啊?」


    鄭老太太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鄭素玉,「素玉,我、我是誰你不記得了嗎?」


    鄭素玉搖搖頭。


    「那我呢?素玉,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鄭老爺子湊過來看著鄭素玉。


    鄭素玉仔細的看著鄭老爺子,驚訝的道:「哥!你是我哥!哥!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她記憶中哥哥非常英俊,即使人到中年也還精神抖擻,眼前這個老人家,腰被壓彎了,臉上全是皺紋,頭髮也白完了,和她記憶中的哥哥,差別太大了。


    「素玉!」鄭老爺子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把抱住鄭素玉。


    「哥,你怎麽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須臾,鄭老爺子鬆開鄭素玉,紅著眼睛看向倪煙,「煙煙,你姑奶奶她這是怎麽了?」


    倪煙接著道:「針灸過程中出現了排斥反應,導致姑奶奶丟失了這三十年的記憶,所以,她記憶中的您,還是三十年前的樣子。」


    鄭素玉有些聽不懂倪煙的話,「哥,她是誰啊?」


    「素玉,這是婷婷的女兒,叫煙煙。」鄭老爺子道。


    「婷婷?」鄭素玉想了下,「婷婷不是丟了嗎?又找迴來了嗎?」


    看到妹妹真的好起來了,鄭老爺子一時百感交集,老淚縱橫,「找到了,素玉,我們已經找到婷婷了......」


    鄭素玉剛醒過來,聽得雲裏霧裏,她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過去的一切都非常模糊。


    像一場夢。


    鄭玲玲湊過來,看著鄭素玉道:「素玉姑姑,您還記得我嗎?我是玲玲啊!我還有個女兒叫嫻靜,以前她小的時候,您還經常抱她來著。」


    玲玲?


    玲玲......


    這聲音像是魔咒,眼前的畫麵開始和腦海中的某個畫麵開始重合。


    鄭素玉瞳孔緊縮。


    「素玉,你終於醒了,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薑燕啊!」薑醫生從外麵走進來。


    鄭玲玲,薑燕!


    鄭素玉的眼眶在這一瞬間紅了。


    她想起來了!


    她什麽都想起來了!


    就在這時,薑醫生一把擁抱住鄭素玉,梗著嗓子道:「素玉,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煙煙肯定有辦法能治好你的!」


    鄭素玉渾身都在發抖,就像掉進了冰窖一樣。


    就在鄭素玉要推開薑醫生的時候,薑醫生緊緊的抱著鄭素玉,眼神漸漸轉至陰冷,用極低的聲音道:「你還記得那個可憐的孩子嗎?」


    可憐的孩子?


    什麽孩子?


    倪煙耳根微動,很清晰的捕捉到了這句話。


    她就知道,這個薑醫生絕對有問題。


    看來,接下來的事情,得從這個孩子入手。


    暫時不能打草驚蛇!


    倪煙眯了眯眼睛,眼底倒映出一抹清冽的光。


    按理說,這麽低的聲音普通人是聽不見的,可偏偏,倪煙就不是個普通人,自從重生救過人之後,她的五感比普通人敏銳好幾倍。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鄭素玉緊握著的拳頭慢慢放鬆下來,渾身血液倒流,緊緊咬著牙齒,幾乎控製不住自己,低著頭道:「不記得,我不記得你了......」


    薑醫生紅著眼睛道:「怎麽說忘就忘了呢!素玉我是薑燕啊,你以前叫我小燕......」


    「不記得。」鄭素玉裹著被子往裏麵縮了縮。


    「素玉,你在好好看看我呀!」


    鄭老太太拍了拍薑醫生的肩膀,「素玉她連我都忘記了,不記得你也是正常的,隻要人沒事了就好。」


    薑醫生擦了擦眼淚,看著鄭素玉道:「阿青說的對,隻要人沒事了就好,以後的事情可以慢慢想,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想起我的!」


    接下來,鄭老太太給鄭素玉介紹了倪煙,還介紹了鄭玲玲,又說了這些年發生在鄭家的事。


    「素玉,婷婷和她丈夫德輝迴婆家了,我已經讓人通知他們了,他們晚上就會迴來。」


    鄭素玉點點頭,「我、我想休息下,你們先出去吧。」


    薑醫生關心的道:「素玉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鄭老太太嘆了口氣,有些不放心的道:「素玉,那我們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麽需要,或者想起來什麽的話,記得叫我們。」


    鄭素玉沒說什麽,躺下來,用被子蒙住頭。


    好像是在逃避什麽。


    眾人出去之後,鄭素玉躲在被子,不一會兒,被子裏傳來低低的嗚咽聲。


    逼仄又壓抑。


    樓下,薑醫生一臉笑容的朝鄭老太太道:「阿青,我早說過你這個孫女是個聰明的,我醫了素玉那麽多年都沒有結果,煙煙一出手,素玉就清醒了。」


    鄭老太太亦是滿臉笑容,女兒找迴來了,鄭素玉也清醒了,她這輩子也沒什麽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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