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蕭芸芸的腦海中不由得掠過一幅畫麵——


    她告訴越川,他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越川當然很高興,一把將她拉入懷裏,他們緊緊抱在一起。


    越川沒有說話,但是,她懂他的高興和激動。


    這麽想著,蕭芸芸的眼眶微微泛紅,不由自主的看向沈越川。


    越川微微睜著眼睛,也在看著她。


    蕭芸芸怔了好一會,還是迴不過神來,整個人都有些傻傻的。


    她為什麽沒有注意到,越川什麽時候醒了?


    沈越川也不管蕭芸芸有多意外,從被子裏伸出手,牽住她,聲音沙啞而又虛弱:“芸芸,對不起,我要讓你失望了。”


    蕭芸芸一時間什麽都記不起來,愣愣的看著沈越川,懵懵然“啊?”了一聲。


    她不是在裝。


    她是真的不明白越川的意思。


    沈越川輕輕撫|摩著蕭芸芸的手,緩緩說:“芸芸,我剛才就醒了,隻是沒有力氣睜開眼睛。”


    蕭芸芸眨巴眨巴眼睛,漸漸明白過來什麽,愣愣的問:“所以,我剛才的話,你全都聽到了?”


    沈越川微微閉了閉眼睛,又睜開,說:“一字不漏。”


    蕭芸芸:“……”我靠!


    沈越川看著蕭芸芸快要扭曲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過了片刻,說:“芸芸,我剛才聽到你說手術……”


    “……”蕭芸芸遲疑了片刻,點點頭,“嗯”了一聲。


    沈越川已經想到了什麽,十分平靜的問:“我的手術時間提前了,對嗎?”


    “嗯。”蕭芸芸繼續點頭,“宋醫生和henry決定……把你的手術時間提前到後天。”


    沈越川笑了笑,“我知道了。”


    蕭芸芸意外之餘,更多的是糾結。


    她看著沈越川,猶豫了許久,還是說:“越川,你也可以選擇保守治療。但是,我擅自替你決定了接受手術。”


    沈越川知道蕭芸芸在糾結什麽——她是怕他不願意接受手術。


    傻丫頭,他怎麽會不願意呢?


    沈越川了解蕭芸芸的性格,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和蕭芸芸解釋,還不如直接把內心的想法告訴她。


    他抓著蕭芸芸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芸芸,就算你不做出這個選擇,我也會選擇手術。”


    蕭芸芸有些意外的看著沈越川:“你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嗎?”


    “當然。”沈越川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芸芸,手術是我最後一線希望,我沒有理由選擇保守治療,等死神來接我。”


    “雖然我很不喜歡你最後那句話,但是,我讚同你的觀點。”蕭芸芸的臉上浮出一抹笑容,“我就知道,就算你生病了,我們也還是有默契的!”


    沈越川輕輕摸了摸蕭芸芸的頭:“早上我突然那個樣子,你是不是被嚇壞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蕭芸芸一臉堅定,十分篤定的說,“手術後,你一定會好起來,你再也嚇不到我了!”


    沈越川被蕭芸芸強悍的邏輯逗笑,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動作間充滿深深的寵溺。


    她喜歡蕭芸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她那種什麽都能想開的性格。


    芸芸這種性格,就算他的手術出了什麽意外,她也還是能想通,可以好好生活下去吧?


    沈越川的手順著蕭芸芸的肩膀滑下來,牽住她的手:“芸芸,我做手術那天,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吧!”蕭芸芸十分坦然大方,“看在你即將要接受考驗的份上,不管你提出什麽要求,我都滿足你!”


    “我希望你堅強一點。”沈越川的聲音輕輕的,“芸芸,我不知道手術時間要多久,你在外麵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你好好等我,我一定會出來。”


    “……”蕭芸芸抿著唇笑了笑,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沈越川就這樣握緊蕭芸芸的手,沒有再說什麽。


    蕭芸芸的雙唇翕張了一下,明顯還想和越川說點什麽,可是她還來不及出聲,就看見沈越川緩緩閉上眼睛。


    她最終還是收了聲,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看著越川。


    宋季青和henry說過,病情惡化之後,越川蘇醒的時候會越來越短。


    既然他需要休息,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不管怎麽樣,她會在這裏陪著他。


    沒多久,沈越川的唿吸就變得均勻而又綿長,看起來睡得十分沉。


    蕭芸芸拿起手機,走過去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在群裏發了一條消息,告訴蘇亦承和蘇簡安他們,越川剛才醒了一會兒,但是現在又睡了。


    蘇簡安發了一條消息問:“芸芸,你有沒有和越川說手術的事情?”


    “說了!”蕭芸芸發了個點頭的表情,“越川同意接受手術。”


    “嗯,知道了。”蘇簡安說,“我明天再去看看越川。”


    蕭芸芸發了個表情,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迴去陪著越川。


    這時,遠在丁亞山莊的蘇簡安也在忙,忙著幫唐玉蘭收拾東西。


    今天一早,唐玉蘭就跟他們說,吃過早餐就迴紫荊禦園。


    結果,剛剛吃完早餐,蘇簡安就接到芸芸的電話,說越川突然發病了,這件事隻好擱置了。


    唐玉蘭本來打算一起去醫院的,可是臨走的時候,兩個小家夥突然大哭大鬧,老太太隻好留下來照顧小家夥,讓陸薄言和蘇簡安去醫院。


    中午剛過,陸薄言和蘇簡安就迴來了。


    唐玉蘭首先急匆匆的問了越川的情況,得知越川的病情更加不理想了,老太太難過了好一會,但還是堅決把搬迴去的事情提上議程。


    蘇簡安知道她和陸薄言留不住唐玉蘭,隻好幫著唐玉蘭整理東西。


    整理到一半,蘇簡安突然說:“媽媽,衣服之類的,你留在這裏沒有關係,以後偶爾可以來住幾天。”


    老太太想了想,點點頭,放下手上的衣服:“也好,我也想時不時來陪陪兩個小家夥。”頓了頓,又說,“當然,還有你和薄言。”


    蘇簡安開心的笑了笑,點點頭。


    唐玉蘭歎了口氣,坐下來,說:“後天,我們一起去醫院陪著越川吧。俗話說,人多力量大,但願我們可以給越川力量。”


    蘇簡安說:“芸芸說,她相信越川。媽媽,我覺得我們也應該相信越川。”


    “這些年,我是看著越川和薄言走過來的。”唐玉蘭說,“我當然相信越川。”


    蘇簡安點點頭,心頭又多了一抹堅信。


    有這麽多人在背後支持,越川一定可以順順利利地度過這個難關。


    收拾好東西後,蘇簡安和陸薄言一起送唐玉蘭出門,錢叔也已經準備好車子,就在大門口等著。


    唐玉蘭上車之前,陸薄言特地說:“媽,我已經換了貼身保護你的人。上次那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唐玉蘭知道陸薄言為什麽特地跟她說這個。


    陸薄言和蘇簡安大概都以為,被綁架的事情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


    實際上,並沒有。


    唐玉蘭笑了笑,笑容裏有一股經過歲月淬煉出來的坦然和無謂。


    她說:“我這麽大年紀的一個老太太了,什麽沒經曆過啊。上次的事情,一點都影響不了我,你們都放心吧。”


    “我們相信你。”蘇簡安抱了抱唐玉蘭,“媽媽,後天見。”


    唐玉蘭拍了拍蘇簡安的背:“後天見。”


    看著唐玉蘭的車子開遠,蘇簡安和陸薄言才轉身迴屋內。


    蘇簡安心裏還是放不那些事,迴到屋內,歎了口氣。


    在陸薄言的印象裏,蘇簡安一向是樂觀的,就算遇到什麽事情,她也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很少見她歎氣。


    陸薄言牽住蘇簡安,問道:“你在擔心越川?”


    “我也有點擔心芸芸。”蘇簡安說,“我把越川的手術要提前的事情告訴她之後,她哭了,還問我,她和越川為什麽要經曆這些?”


    陸薄言想了想,說:“芸芸情緒激動,突然爆發出來,屬於正常的。”


    “可是,她以前不會這樣。”蘇簡安說,“芸芸一個人承受這些事情太久,也樂觀了太久,我其實很擔心她。再加上最近事情實在太嚴重了,我怕到了最後關頭,芸芸反而會撐不住。”


    陸薄言明白,蘇簡安的分析,其實很有道理。


    可是,蘇簡安已經很擔心了,他實在沒有必要再肯定她的分析。


    陸薄言隻是說:“手術那天,我們都會陪著芸芸。到時候,芸芸需要麵對什麽,我們同樣也需要麵對,我們都可以幫芸芸。”


    言下之意,他想讓蘇簡安放心。


    蘇簡安點點頭,說:“去看西遇和相宜吧。”


    這一兩個月,兩個小家夥長得飛快。


    西遇小小年紀,已經初露出穩重的樣子。相宜則是正好相反,聲音越來越清脆,也越來越活潑,劉嬸把她抱在手裏,常常是“愛不釋手”。


    十五歲失去母親那年,蘇簡安曾經懷疑,命運是不是想虐待她?


    現在,她才明白,命運對每個人,其實都是公平的。


    曾經失去的,終有一天會通過別的方式,重新迴到你的生命裏。


    所以,蘇簡安堅信,越川一定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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