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沉浸在震驚裏,完全沒有注意到許佑寧豐富的內心活動。


    很久以後,阿光想起這時和許佑寧的對話,懊悔萬分。


    隻要他對許佑寧的了解和信任再多一點,再細心一點點觀察,就會發現許佑寧隻是在跟他演戲。


    如果發現了許佑寧隻是在演戲,那麽後來的發生的一切……不至於那麽慘烈。


    走到走廊盡頭,阿光推開最後一間房門,神色凝重的說:“佑寧姐,你暫時先住在這裏。”


    許佑寧探頭往裏看了看,房間雖然小,但收拾得幹淨整齊,生活設施雖然簡陋了些,但至少是齊全的。


    以前為了順利的執行任務,她麵對過比這更惡劣的生存條件,咬咬牙都能挺過去,所以眼前的“監獄”她還能接受。


    反倒是阿光,一臉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拒絕的表情。


    許佑寧故作輕鬆的調侃道:“阿光,你這副表情,會讓我以為接下來要被關進來的人是你。”


    “佑寧姐……”阿光笑不出來,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叮囑,“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許佑寧一愣,隨即笑了。


    她接下來有很多事要做,策劃逃跑,去a市找康瑞城,替外婆複仇……


    唯獨傻事,她不會做,也沒有時間做。


    許佑寧拍了拍阿光的肩膀,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現在還不想自殺。還有,自殺這麽懦弱的事情,你覺得我會做嗎?”


    阿光抿了抿唇,勉強擠出一抹笑來配合許佑寧輕鬆的口吻:“總之你要記得,你隻是暫時呆在這裏而已,七哥他……他不會真的傷害你的,我也會幫你!”


    穆司爵?


    光是想到這三個字,許佑寧唇角的笑意已經凝注。


    阿光居然以為穆司爵不會傷害她……。隻能說,阿光高估她太多了。對於穆司爵而言,她真的沒有那麽重要。


    而且,她已經把事情鬧大了,就算穆司爵有心放她一條生路,為了計劃,她也會逼著穆司爵對她下手。


    阿光恐怕要失望了。


    想到這裏,許佑寧避重就輕的跟阿光說了聲“謝謝。”接著提醒他,“你該迴去交差了。”說完,主動走進了房間,還順手把門帶上了。


    阿光臉色沉重的落鎖,把許佑寧困在裏麵,想了想,還是通過小窗戶把手銬給許佑寧解開了,臨走前又覺得不放心,迴頭叮囑許佑寧:“佑寧姐,我每天都會來看你的!”


    許佑寧擠出一抹笑,衝著阿光揮了揮手,示意他走。


    阿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就是無法徹底放心,一步三迴頭,半分鍾就可以走完的路,他愣是走了一分鍾才進電梯上樓。


    看著阿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後,許佑寧立刻關上窗,不著痕跡的把整個屋子掃了一遍,沒有發現監控攝像頭。


    但對穆司爵的了解告訴她,房間裏一定隱藏著攝像頭,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穆司爵的眼睛。


    所以,哪怕她有所動作,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想了想,許佑寧躺到床|上,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她此刻的姿態,通過攝像頭傳輸到顯示終端,一定倍顯絕望。


    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穆司爵和阿光相信她真的不想活了。


    這樣一來,穆司爵就會對她放鬆戒備,她逃走成功的幾率將會大大提升。


    至於為什麽不讓阿光幫她逃走……


    她不想連累阿光。


    現在,她在這個世界上隻剩下她,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哪怕這一次賭輸了,也不過是死在穆司爵的槍下。


    沒了她,日夜還是會照樣更替,這個世界不會有任何風吹草動。


    可是阿光不同,他父親和穆家淵源深厚,他現在又深得穆司爵信任,他有光明的未來,大好的前途,他可以擁有一段美麗的人生。


    一旦幫她,阿光就會失去穆司爵和手下兄弟的信任,他的一切都會被她毀掉。


    她已經害死外婆,不能再連累任何人了。


    所以,她告訴阿光她不想活了,哪怕阿光想救她也無從下手。當事人不配合,誰能強行救一個不想活的人?


    至於阿光有沒有相信她的話……就看她的演技發揮得怎麽樣了。


    事實證明,許佑寧的演技可以拿滿分,阿光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一離開地下二層,阿光就急匆匆的去找穆司爵了,他迫切的想告訴穆司爵許佑寧要尋死,企圖喚醒穆司爵的同情心。


    可是,穆司爵不在辦公室,不在公寓,電話也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卻連穆司爵的影子都見不到。


    最後,一個手下告訴阿光,穆司爵離開會所後就自己開車走了,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沒說要去哪裏,也沒人敢問。


    阿光想了想,似乎明白過來什麽,歎了口氣:“算了,我明天再找七哥。”


    今天晚上,除非穆司爵自己出現,否則恐怕誰也別想找到他。


    許佑寧對穆司爵的影響,比所有人想象中都大。


    幾乎和阿光離開會所是同一時間,穆司爵抵達g市的另一家會所。


    雖然穆司爵很久沒來了,但會所的工作人員都認得他,見他臉色不善,招唿起來也小心翼翼的:“七哥,茉莉和薇薇安她們都在,你要找……?”


    穆司爵眯了眯眼:“隨便。”說完,徑直進了電梯,去樓上的房間。


    實際上,他快要半年沒有踏足這裏了,什麽和茉莉或者薔薇,他早已記不清她們如出一轍的臉。


    哪怕到了現在,填滿他腦海的,依然是那張不算驚豔卻能讓他咬牙切齒的小臉。


    一進房間,穆司爵先去衝了個澡,出來時,一個五官精致的女孩臥在床|上,眉目含情的看著他。


    “七哥,”茉莉的聲音嬌嬌柔柔的,仿佛一種能讓人酥了骨頭的特效藥,“你好久沒有來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穆司爵盯著眼前的女孩,她的五官奇跡般出現變化,變成了許佑寧那張臉。


    許佑寧,如果他放她走,讓她迴到康瑞城身邊,她會不會想他,還是……


    “七哥,你在想什麽?”茉莉起身走向穆司爵,柔弱無骨的雙手不動聲色的纏上他的腰,“這種時候,你不可以想其他事情的哦。”


    “……”穆司爵的眸色驀地冷下去,不是因為茉莉,而是因為他正在想其他事情——他想放許佑寧走。


    許佑寧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承認自己是康瑞城派來的臥底,如果放走她,等於向全世界宣布,他是可以包容臥底的。


    以後,其他兄弟如何信任他?


    穆司爵托住茉莉的臉,細細端詳。


    大眼睛,秀氣的鼻梁,紅|潤的薄唇,柔和的輪廓……這是一張按照美女的標準打造的臉,堪稱完美,比許佑寧那張臉要精致上許多。


    周姨常跟他說,由儉入奢易,他放棄三流的許佑寧,享用這種一流的尤|物,不需要多久,就能適應吧?


    “七哥,”茉莉以為時機到了,踮了踮腳尖,努力讓自己距離穆司爵更近一點,吐氣如蘭,“我真的好想你。”


    穆司爵低下頭,茉莉一喜,非常配合的抬起頭,紅唇微張,期待全寫在臉上。


    這才是男人喜歡的反應,而許佑寧,隻會反抗。


    穆司爵的唿吸熨帖在茉莉的鼻尖上,雖然溫熱,卻是正常的節奏,不像許佑寧靠近他的時候,一秒鍾就能讓他唿吸的頻率變得紊亂。


    但是,誰敢否認這種理智不是好的?


    就在穆司爵的唇要落到茉莉的雙|唇上時,許佑寧那張臉毫無預兆的從他的腦海中掠過,人畜無害,卻令他恍如觸電,他驀地鬆開了懷裏的女人。


    “七哥?”茉莉扶住穆司爵,雙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來迴,試圖挑起他的興趣,語氣卻是關懷的,“怎麽了?不舒服嗎?”


    “……”


    “七哥,告訴你一個秘密。”茉莉揪著穆司爵的衣領,輕笑著說,“我是護理專業的哦,實習的時候當了一年的護士呢。”


    穆司爵眉頭一蹙,突然厭煩這樣的賣弄:“出去。”


    茉莉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穆司爵手一揮,她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不大確定的嬌|聲叫道:“七哥……?”尾音裏有濃濃委屈。


    隻可惜,穆司爵這一輩子最不懂的就是憐香惜玉,雙眸一眯:“滾!”


    他的雙眸裏好像住著兩頭發怒的獅子,目光陰狠得幾乎可以吞噬一切,茉莉渾身一寒,連姿態都顧不上了,提著高跟鞋跑出了房間。


    然而,茉莉的離開並沒有讓穆司爵心頭的煩悶得到紓解,他砸了床頭櫃上名貴的台燈,看著一地的碎玻璃渣,許佑寧的臉再度浮上腦海……


    許佑寧,這三個字,這個女人,像一個魔咒,緊緊的箍在他身上。


    曾經,穆司爵以為沒什麽不可替代,女人更是,許佑寧這種別有目的接近他的女人,甩掉或者處理掉,隻是他一聲命令的事情。


    現在他才知道,他錯得離譜。


    這世界上隻有一個許佑寧,他獨獨喜歡這一個許佑寧。


    他找不到替代品,許佑寧也不可複製。


    可是,他不能讓許佑寧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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