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清跑迴哥舒府上衝進火海中,四處濃煙滾滾,她看不清楚周圍的一切;但是後麵的阿史那葉可真也跟著她闖進來了,就伸手替她捂住口鼻:“渝清娘子,這裏很是危險,你快出去啊!不然你也要死在這裏的。”


    也許是濃煙入了口鼻被嗆到了,阿史那葉可真還沒說完就咳起來。


    屋裏似乎並沒有人了,渝清扯著嗓子喚了兩聲鄭梨兒,都沒有人迴應;突然她發現桌上的竹簡上寫著一行字,被火熏得灰黑,隻勉強辨認得出來——行蹤暴露,妾與小公子先行出城,望娘子珍重。


    如此說來,鄭梨兒應該是察覺出來不對勁,先帶著娃娃跑了,他們至少應該安全了。


    渝清才放下心來,與阿史那葉可真相互攙扶著踉踉蹌蹌從大火中逃出來,自然也被熏了一身的黑。外麵看熱鬧的人不少,也不知道這裏麵是否還摻雜著什麽別有居心之人。阿史那葉可真就拖著渝清從後麵的矮牆上翻過去,折騰了一番下來兩人都沒有力氣了隻能坐在石階下大口喘氣。


    “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阿史那葉可真不住歎息,他也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嚇得夠嗆的了。


    “哥舒夫人,她是被我連累的。”渝清很是自責,這一次哥舒府被燒很明顯就是因為她所引起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躲藏在這裏那就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阿史那小王爺,你都看到了吧;所有和我走得近的人都會被我的黴運連累,你害怕嗎?”


    阿史那葉可真拚命的搖頭。


    歇息了一會兒,渝清就急著要出城去了。阿史那葉可真也悄無聲息的跟在渝清身後,不過他是生怕被渝清發覺而不讓他繼續跟著,也就小心翼翼了些。


    有時候他就覺得渝清娘子像個鐵人一樣,天天馬不停蹄的去做事,根本不用停下來歇歇。


    看見不遠處的姑娘越走越快,阿史那葉可真也不由加快了腳步。


    渝清謹慎的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就躲在城門不遠處尋找時機,也不知道現在這時候出城是否安全。


    突然兩隊官兵氣勢洶洶的朝城門而來,把城門一側團團圍住;周圍老百姓一看這是要出大事了,紛紛奪路而逃,就怕一不小心被無辜牽連死於非命。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被圍在中間,但是因她戴著麵紗也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別人不知道,但是渝清認出來了,那是——鄭梨兒!她懷裏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弟弟。


    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她還是······


    為首的那個武將揮了揮手,官兵挽弓搭箭,瞬間那被圍在中間的女人被箭射成了篩子;普通百姓哪有看見過這麽恐怖的場景,膽子小的已經抱頭尖叫起來四處跑開了。


    渝清呆愣在原地,她同樣也是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殘忍的場麵;她更加無法忍受剛剛還好好的與她說著話的一個人就突然被這麽殘忍的殺死在自己麵前,她好不容易才從宮中救出來的幼弟也死了······


    那武將便宣稱:“此女乃是北邊胡人派來的細作,一直潛伏於長安為胡人傳信;如何身份暴露意圖出逃,已被處死。若再有膽敢私通胡人之人,必將與此女下場相同。”一聽說是胡人派來的細作,百姓們也就信服了,紛紛咒罵著走開了。


    鄭梨兒滿身鮮血已經完全沒有人形了,她瞪大的眼睛卻一直望著城樓上,似有牽戀。


    她所望向的城樓之上站著一個女子,精致的妝容,隨風飄起的宮裝,正是鄭梨兒的妹妹,現為婕妤的鄭寧兒。她完全癱在身邊的貼身宮女身上了,身子微微顫抖著;她不敢相信,那個人就是她的姐姐,她終於見到她的姐姐了,卻是這樣的情形。她淚流滿麵,卻又不敢哭出來,隻能在喉嚨底輕輕的嗚咽著,急促著喘著氣,好似已經喘不過氣來了。


    “鄭娘娘,你怎麽了?”宮人扶著她,又是驚又是恐,害怕主子這莫不是突然得了急病。


    鄭寧兒搖搖頭,才小聲的說道:“沒,太,太可怕了!”


    宮人便以為鄭寧兒是被剛才的事情給嚇到了:“娘娘莫怕,我們迴去歇息著吧。等迴宮後請太醫來給娘娘開一劑安氣凝神的藥,別怕。”


    本來她們一眾宮妃今日是遂長孫皇後出宮祈福的,但剛出了宮城身懷有孕的燕賢妃身子不適,長孫皇後就讓燕賢妃先留在城樓上歇息著無需跟隨去寺廟;因著燕賢妃平日待鄭寧兒很是照顧,於是鄭寧兒也留下來照看著燕賢妃。剛才燕賢妃在城樓上歇息了,鄭寧兒就帶著宮人在城樓上走走,想要看看宮外的景色;但沒想到就見到了如此血淋淋的一幕,更讓她崩潰的是那被殺之人還是與她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


    姐姐怎麽可能是胡人的細作?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可是她什麽都不敢說,現在是多事之秋,她若不謹言慎行她也有可能會莫名其妙就死於非命;但是她一定會想辦法,想辦法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為姐姐報仇。


    鄭寧兒沉悶的點了點頭,不說話。她從來都能忍,把心裏的東西永遠憋在心裏。


    而另一邊,渝清親眼目睹了鄭梨兒和幼弟慘死,就搖搖晃晃的想要朝他們走過去,但是剛走出兩步她就摔倒了,然後又繼續爬起來走過去。在後麵跟著她的阿史那葉可真從來沒有看見過渝清這麽瘋狂的樣子,就像是被魔障了一樣;他也想得更透徹一些,若渝清娘子就這樣走過去的話,讓那些人看見了,她也同樣是性命難保,他不能這樣眼睜睜看著渝清娘子去送命。


    這樣想著,阿史那葉可真就幹脆快步上前很是直接的對著渝清的脖子一手刀下去就把她劈暈了,然後抱起渝清轉身就走。這樣打暈帶走的方法明顯是最好用的,也不怕小姑娘會掙紮哭鬧,等到她醒過來也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小娘子靠在他身上,不省人事,唇邊似乎沾著一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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