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清做出了一個決定,她還得迴一趟長安。


    當她將她的想法告訴溱洧時,溱洧就以為她瘋了。


    “長安如今什麽情況,你迴去無異於自投羅網自尋死路。”溱洧第一次跟渝清紅了臉,歇斯底裏的說道,“我不許你去,我不能讓你去。”


    渝清沒想到嫂嫂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隻好試圖溫言讓她稍微和緩平靜下來:“嫂嫂,我知道長安那邊怎麽樣,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這樣決定的。算著時日,母親應該也快要生了;母親懷的是雙生兒,若是兩個妹妹那還好說,但若是弟弟,弟弟恐不能存活,我作為長姐也實在是不能什麽都不做。”不僅僅是因為弟弟,也是知道了王家三舅舅的事後,她也必須要迴長安去見潼二嫂子;她想,她是知道潼二嫂子藏身何處的,也應該隻有她知道了。


    溱洧撫著肚子落淚:“你還要去尋母妃?這根本不可能,你如何去找到母妃?”


    “總會有辦法的。”渝清思索了許久,才囁嚅著說,“嫂嫂不必為我擔心,我會安然無恙的迴來的,迴來看著我侄兒出生呢。”


    “小妹,你,一向都是這樣執拗;夫君總說,你拿定了主意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溱洧目光哀切的道。


    渝清不說話,隻是蹲下輕輕撫摸著溱洧高高隆起的大肚子,默默的和她未出生的侄兒說著話。溱洧便隻是沉默的坐在一邊,就任由渝清好像傻了一樣把臉貼在她的肚子上神神叨叨。


    “小妹,我······”溱洧試圖要說什麽,但發現渝清就是在全神貫注的和孩子說著話,完全沒有留意聽她說什麽。溱洧似乎有些泄氣的撇撇嘴,就安心沉默了。


    之後渝清和溱洧都心照不宣的再也沒有談起這件事,因為她們都沒有辦法說服對方。


    直到渝清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要進長安的那天晚上,溱洧才拉過她跟她說:“小妹,我,等到孩子出生後,我可能會離開中原。我叔父早年曾遊曆於北大草原,在那邊有些人脈;我想去投靠叔父,總比留在中原好。”溱洧說得情真意切,可見她心中也早已有這個打算了。


    從渝清看來,她內心是做不到對別人完全信任的,有的時候隻不過是因為別無選擇了才不得不屈從於現實。而且從長安到北大草原,那也是真的山高水遠。隻不過也正如嫂嫂所說的,這也總比留在中原好。


    於是渝清就點點頭:“嫂嫂,我一定會去找你們的,去看看我的侄兒。”


    溱洧輕輕拍了拍渝清的肩,不再說話了。


    渝清還有些牽戀不舍,走的時候倒很是幹脆徹底。


    長安城外依然戒備森嚴,遠遠就看見為首守在城門外的將軍就是原本天策上將府的人。聽過路的人說,最近有幽州來的細作混入了長安,陛下著令全城搜捕緝拿。


    幽州來的細作?他們都在防著誰呢?


    不過他們也是真的是隻抓捕幽州人,渝清鬼鬼祟祟的進城時也隻是被盤問的人拉住讓她說了幾句話,聽著不是幽州的口音,也就直接讓她走了。即使如此渝清也未敢有絲毫鬆懈,總之先遠離這種是非之地就對了。


    “等等,那位娘子請留步。”渝清剛走出兩步,後麵那位將軍就又開口叫道。


    渝清明顯僵硬了一下,確定將軍喚的人是她,才乖乖轉過身露出淳樸的笑容:“將軍。”


    將軍走近渝清,問:“娘子何方人士?來長安所為何事?”


    渝清似乎有些怯意的低著頭,小聲的說道:“小女子隴西人士,舅家亡故,因親眷皆臥病在床,不得已便讓小女子來長安奔喪。”她形色憔悴,一身素衣,倒的確是奔喪的模樣。


    將軍見她也確實是孤身一人的小女子,除了迷迷糊糊感覺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有些許印象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就揮揮手讓渝清走了。


    渝清心中暗舒了一口氣,謝過了將軍,就進到城裏。


    她曾知道三舅舅在長安是有一處隱蔽的私宅,沒有什麽人知道,潼二嫂子和宣敏如果還在長安那應該會躲藏在那裏;但是她也並不確定,很有可能潼二嫂子她們母女已經悄悄出城迴太原去了。


    不過她還是沿著記憶中的路過去了。


    坐落在僻靜巷落的宅院已是滿牆青青,看起來應是許久不住人的樣子;依照渝清所知道的,三舅舅置辦這宅院已經十幾年了,也就年輕時和三舅母來長安遊玩才會在這裏小住一番,後來一家人來到長安後也沒有住在這裏。


    瞅見四下無人,渝清就手腳麻利的爬上附近的一棵樹上往裏麵張望,就看見有一個仆婦在院子裏洗衣服。


    這裏果然有人,而且外麵還看不出來。


    渝清就直接從樹上跳進了院子裏,那根樹椏也隨著她一起掉落。巨大的聲音驚動了仆婦,她聞聲匆匆跑過來,看到渝清時完全震驚在原地。


    “你可是王家的人?”渝清開口問她。


    “是,是,奴本是高家的,隨我家夫人到王家來。奴在王家,是見過郡主的。”那仆婦連忙接話道,“隻是外麵都說,說郡主,不在了,沒想到郡主竟然還好好的。”


    其實渝清也知道外麵都說她死了,除了母親和三個妹妹外他們家所有人都死了,外麵普遍就是這個說法。


    不過渝清也來不及跟仆婦解釋什麽了,就追問她:“我在外麵聽說三舅舅家出事了,潼二嫂子可是在這裏?潼二嫂子和敏娘子可好?”


    提到這個,仆婦神色也黯然了,就引著渝清進屋:“夫人她,不好。自從主人他們連接遇害,夫人就病了,斷斷續續的一直好不了;外麵也不安全,本來還想著要在這裏多一段時間就迴太原去的,可是夫人病成這樣也迴不去了。”


    一進到屋裏,渝清就看見高氏抱著孩子靠在窗邊坐著,她麵色蒼白如紙,雙目黯淡無神,隻是在茫然的望著懷裏的女兒發呆。


    “潼二嫂子。”渝清覺得鼻子酸酸的;上一次她見到潼二嫂子時那還是好好的一個人,還笑意盈盈的與她說著話,而現在潼二嫂子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高氏抬頭看見渝清時的表情與剛從仆婦那表情一模一樣,儼然活見鬼了,然後就反應過來渝清是活生生的人:“郡主,真的是你?你還活著?真好。”


    渝清嘴角抽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安郡主之渝清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Jan均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Jan均曉並收藏長安郡主之渝清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