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淵在聖旨中就有明確指出,渝清和親之事就是仿漢相夫公主舊製。


    所以西突厥使團剛走沒多久,李淵就當真派了兩位精通突厥習俗的女官來教渝清她應該知道的東西。


    當然東宮這邊的情形就是李淵意想不到的了。


    東宮的女主人太子妃和和氣氣的將兩位女官迎進來,然後用各種小點心招待著她們,但就是不讓她們見到渝清。


    (太子妃:你們想來禍害我家姑娘?不可能的,我就讓你們連姑娘的麵都見不著)


    太子妃這招是真的太狠了!


    最後還是兩位女官實在忍不住了才主動開口向太子妃詢問:“太子妃娘娘,陛下派臣來教導大郡主的。”


    “兩位大人先別急。”太子妃笑意盈盈的抿了一口茶,才繼續說道,“清娘這孩子啊,一向懂事聽話聰慧好學,想必也不會讓兩位大人太過勞心勞力的。不過呢,在這裏我還是要向兩位大人致謝才是。”


    (兩位女官:就沒見過母親這樣誇女兒的,一點都不謙虛!)


    不過太子妃身份尊貴,以後極有可能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故而兩位女官也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太子妃娘娘說的哪裏話,這都是臣分內之事。”


    太子妃卻搖搖頭,神色已換上無奈的神色了:“可是說到底,又有哪個母親是不疼自己的兒女的?我是真的不舍得清兒啊,太子殿下也是十分不舍的清兒的。一想到她日後就要背井離鄉去到那麽遠的地方,以後我們母女都不能再相見了;我這心裏,就傷痛不已。”


    見太子妃突然又哭訴起母女別離之痛,兩位女官相互對視一眼,就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從人之常情看開,讓姑娘遠嫁離開父母,那的確是挺悲傷的一件事情,她們作為外人唯一可以做的也隻是安慰一下傷心難過的父母親人了;隻不過她們現在是臣下的身份,這種逾矩之事誰敢做?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妃說這話根本就是在針對她們的。


    她們作為女官雖然是陛下派來的,但她們也沒有那個膽子去得罪太子妃啊。


    於是兩位女官沉默了又沉默,最後相顧無言。


    就在這時從屏風後麵走出一個屁顛屁顛的奶娃娃,奶娃娃搖搖晃晃的走到太子妃麵前然後就開始嚎啕不哭起來。


    嗯,這是她家逢人就笑的……小六。


    乳娘連忙跑出來小心的抱起小六請罪:“太子妃恕罪,奴沒有帶好小王子。”


    “不怪你,小孩子都是喜歡亂跑的。”太子妃一邊說著一邊從乳娘懷裏接過依然嗚嗚哭著的小六,自己低聲哄著;小六在母親懷裏蹭來蹭去,就一手抓著太子妃的衣服往上麵蹭眼淚。


    兩位女官:小孩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太子妃往屏風後麵往去,隱約好像看到了溱洧的衣角;她想了想,才迴頭有些抱歉的與兩位女官說道:“二位大人就現在這裏吃些點心茶果,我去去就迴。”


    兩位女官連連應好,當然也不敢說不好。


    然後太子妃就此一去不還了。


    兩位女官十分無聊的在前殿吃著茶果,漸漸就有些確實太子妃此舉就是不願讓她們見到大郡主。


    她們隻是臣下,主子不允她們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最多不過就是待迴宮之後再向陛下稟明此事,以後也就是讓陛下定奪了。


    到了晚飯時間,太子妃安排她們吃過了晚飯,然後兩位女官就客客氣氣的告退迴宮去了。


    本來在之前李淵也是想過有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大兒媳鄭氏嫁進來十幾年了,他對這個兒媳婦的性子還算是了解。所以聽了女官的迴稟,李淵反而是有些釋然的。


    既然這樣,那就將大郡主召進宮中吧;後宮是萬貴妃在管理,這樣太子妃也就鞭長莫及了。


    在太子建成與秦王世民的儲位之爭中,李淵一直都在故意和稀泥拉偏架;一開始他確實是有意要扶起秦王牽製住太子,但現在情況卻已經發展到他不可控製的地步了,李淵可是從來都沒有要更換太子的念頭。


    這樣一來,他若因此事斥責太子妃打東宮的臉,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


    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就是最好的情況。


    過了兩天,女官沒有再來,然後就是李淵的聖旨下來了,讓渝清每旬進宮聽女官講學。


    在太子妃麵前,渝清表麵上還是無波無瀾很認命的樣子,但內心早已是波濤起伏。


    既然已經選擇了和親這條艱難險艱的路,那就讓自己至少能活得好一些吧,總不至於去到西突厥之後就什麽都不懂;這還是她能夠努力實現的。


    到現在渝清想過很多,以後會不會後悔她不知道,但是現在她是不後悔的。


    總歸她也不是那些嬌滴滴的柔弱小娘子。


    太子妃還很是不甘心的在想著什麽,迴頭望了眼渝清,最後歎了口氣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母親,你不必擔心女兒。”渝清走上去在太子妃身邊低聲說道。


    太子妃斂眉看不清楚她的神色,隻是表情依然是不太好看。


    渝清雙手捧著聖旨,心裏不由萬分感概。


    這一次陛下是下了聖旨令她每旬進宮聽女官講學,而非是像之前一樣僅是派了兩位女官大人前來順帶著傳達陛下的口諭。


    這是有很大的區別!


    當時她聽說母親將兩位女官擋在前殿還很是震驚不可置信;像太子妃這樣禮儀周全明事理的人,敢做出這樣出格甚至說是明目張膽抗旨的事,沒有親眼看到都沒有辦法想象出來。


    母親對她,確實是仁至義盡。


    想了想太子妃又問她:“清娘,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到時候母親就去跟陛下說,你病了,如何?”


    渝清搖搖頭:“母親,不必這樣了。既然是皇祖父的意思,清兒聽從就是;君意難違,我這做長姐的也要為弟弟妹妹們想一下。”說笑話,就算裝病很不可能一直裝病的,靠這樣逃避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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