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洧跪在佛前虔誠的磕頭,然後小心的拿起放在佛前的簽筒輕輕搖擲,竹簽卻隻是在簽筒裏搖晃了幾下。


    “嫂嫂,要用力搖。”渝清在旁邊輕聲提醒。


    溱洧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再次搖擲簽筒,裏麵一支深褐色的竹簽掉落在地麵上。


    ——玉蓮濯濯葉漫漫,秋霜晚降尤尚春;青蓮未結秋華落,過後鍾聲報平安。


    竹簽上麵隻有這樣四句話。


    雖然不能完全解讀這是什麽意思,但又是秋霜又是秋華還有鍾聲,這都不是什麽好的預兆。


    溱洧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俯身撿起竹簽握在手中,卻仍故作淡定的與渝清道:“小妹,你去吧。”一會兒一起去解簽。


    對於求簽一事渝清沒有多大的感覺,如果幾支竹簽就能囊括千萬人命運婚姻的話,那未免也太虛無了。本來渝清是想問近來國是當如何,但轉念想到這種命運大事不該在此兒戲,就像其他女孩子一樣求一支姻緣吧。


    擲簽,簽落。


    竹簽上無字,隻畫著一朵梨花。


    “梨”通離,其寓意更是糟糕。


    “嫂嫂我……”渝清拿起竹簽走到一旁露出一截給溱洧看,“我這支,好像是花簽。”字有意,花自也有意。


    溱洧輕瞥了一眼,眉心緊蹙起:“這,倒真是奇事。”


    去到解簽處時,老和尚先拿過溱洧手中的竹簽看了看,溱洧說是問子嗣的,老和尚展顏道:“若問兒女緣,施主命中注定當有一兒,當緣分到時孩子也就來了,並不急在一時,孩子出生在最適合的時候才能保你們母子一生安平。”


    聽老和尚說能夠母子一生安平,溱洧才放下心來連忙道謝:“謝謝老師父。”


    “施主的孩子與我佛門是有緣的。”老和尚又悠悠說了句,頓時將溱洧嚇得麵無血色,說她的孩子與佛門有緣不會是說她的孩子以後會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吧?


    老和尚似乎看出了溱洧心中所想,淡淡一笑:“施主莫要憂心,一切隨緣。”


    溱洧連忙點頭:“謝過師父。”


    解完了溱洧的簽,渝清也上前:“還請師父幫小女一看。”她將竹簽遞到老和尚跟前,老和尚接過竹簽湊近看了好幾次,露出古怪的神色,欲言又止。


    “老師父?”渝清沉下心輕喚了一聲,溱洧也看出了古怪問道:“老師父,不知,我小妹,這姻緣當如何?”


    老和尚撫著竹簽眯起眼說:“施主求的是姻緣?此簽為空簽,無字是因為無所判言,而梨花乃是別離之意。這支簽無論作何解皆為下下簽,施主一生並無姻緣。”


    一生並無姻緣,是什麽意思?渝清還沉迷在判言中沒有迴過神來,溱洧已是脫口而出問。


    “姻緣天定,不可強求。”老和尚說。


    “謝過老師父,我知道了。”渝清放下了竹簽就低聲道。


    這個判詞倒是與她的命運極為相似,硬命克夫可不就是一生沒有姻緣嗎?可能她就真的是無論嫁給誰那個人都會死於非命的命運;這樣算來她就應該去和親的,然後把突厥的可汗都克死了——簡直完美。


    從後殿出來溱洧看到渝清若有所思的樣子以為她是太傷心了,連忙安慰她說:“小妹你別擔心,求簽這些未必可信,你,你與崔二公子一定能夠順利完婚恩愛白頭的。”


    “現在還早著呢,這種事情不好說。”渝清苦笑著搖頭,“不過,嫂嫂,這支簽,現在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你可千萬別告訴爹爹母親和哥哥他們。”要是讓他們知道可不得擔心死了。


    外麵烈日炎炎,熱浪鋪卷而來很是悶熱,夏蟬的蟈蟈聲令人不免煩躁。


    渝清掂量著側頭與溱洧說:“嫂嫂,不若你先去後堂歇息一下,我去大師處聽講。”隻是空景大師本是雲遊四海的,是應淨土寺住持方丈之邀才來此講經,現在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淨土寺。


    與溱洧分開後,渝清立刻加快了腳步朝前殿側方的廟堂過去,向一位小和尚打聽:“小師父,請問從巴中而來的空景大師現可還在此講經?”


    小和尚連忙合掌:“阿彌陀佛,空景大師在上個月已經圓寂了。”


    空景大師他……死了?渝清滿臉震驚。


    “那麽,空景大師的弟子玄奘法師可在否?”渝清想了想又問。


    “玄奘師父在後堂誦經,施主這邊請。”小和尚引著渝清向後堂過去,然後道,“施主還請在此稍候,待師父誦完經便出來了。”


    渝清點頭:“多謝小師父。”


    佛堂裏傳來木魚清脆的聲音,清心靜氣,倒是讓人心曠神怡忘卻煩憂。


    裏麵的木魚聲才逐漸停下來,一會兒是一個青年和尚從裏麵拉開門出來:“阿彌陀佛,施主可是長安郡主?”


    “小女正是,玄奘法師別來無恙。”渝清合掌道。


    “施主裏麵請。”玄奘法師讓身站到一側讓渝清進去。


    佛堂裏並排放著三個暗黃色的蒲團,佛像慈悲憫生,檀香嫋嫋。


    渝清在中間的蒲團前跪下虔誠的對佛像拜了三拜,玄奘法師也在旁邊跪下:“施主來此,想必是因為師父留下之物。”


    “誠然。隻是沒想到,空景大師已是德滿功園。”渝清道。


    “令尊曾有恩於貧僧師徒,師父是為了報恩。”玄奘法師道。


    渝清從腰間摘下那隻布袋打開拿出裏麵的兩張紙條遞給玄奘法師:“願聞其詳。”


    玄奘法師目不斜視凜然正身說:“師父本為出家人,不理紅塵俗世,但曾與施主一見後感念有緣,遂作此舉。三月前一位女施主曾來寺中求美滿姻緣,並將她與意中兒郎的生辰八字放於佛前紫檀中;女施主說到所求姻緣乃與清河崔氏二公子,師父亦曾聽令尊提起過施主的姻緣大事,心有記下,恐那女施主此番做派壞了佛門清規,故做主張將此物取出來轉交予施主。”


    原來如此,不用問也知道那個女施主就是杜雲娘。


    杜雲娘做這種事情結果還被發現了,隻能說她倒了八輩子血黴。


    “如此,便謝過師父了。”得到了答案,渝清謝過玄奘法師便將紙條重新放迴布袋裏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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