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讓東宮突然變得熱鬧起來,碰巧路過於是就進來避雨的,就比如那不知為何夜深了還在禦花園瞎溜達結果被大雨困住迴不去的秦王妃長孫氏和齊王妃楊氏。


    很神奇的一件事,東宮和秦王府交惡是人盡皆知的事,現在秦王妃還來東宮避雨?難道因為太子和秦王都不在長安就......


    來時長孫氏與楊夢霏二人衣衫都濕了,模樣很是狼狽;看見太子妃驚訝的神色,楊夢霏笑意吟吟:“大嫂嫂,外麵雨太大我們都迴不去了,就過來叨擾大嫂嫂了。”


    太子妃溫婉和善的笑著:“兩位弟妹衣服都濕了,穿在身上可會著涼的。去換件幹衣服吧。”


    “那就謝過大嫂嫂了。”兩位王妃謝過。


    不一會兒換了衣服出來,外麵的雨勢依然未見減弱;太子妃本想著用馬車送他們迴去的,楊夢霏卻咂咂嘴道:“夫君被薛將軍拉出宮喝酒了,迴去對著一群女人和小孩實在無趣;大嫂嫂不若就留我們一晚吧。”


    太子妃見楊夢霏如此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怎麽就感覺齊王夫婦性格竟是如此相似;以前齊王每次來到東宮就賴著不想走,那架勢就像恨不得一輩子賴在這裏就好了,然後現在齊王妃也漸向著她的夫君看齊。齊王妃表示沒辦法啊,夫妻一體,耳濡目染得性情也相似了;從前的楊夢霏那麽靦腆端莊的一個姑娘,這才嫁進來沒幾年就性情大變了。


    外麵雷聲陣陣,倒很像王珪家被天火燒毀的那天晚上。


    前兒滎陽那邊稍了一些好茶過來給太子妃,現就拿出來泡了一盞好茶給她們倆喝,但喝著茶這也不免有些索然無味。


    “弟妹可要來對弈一局?”案上擺著棋局,太子妃坐在案邊含笑問她們道。


    “大嫂嫂是知道的,我並不擅長博弈。不過,我好像有聽說過,二嫂嫂琴棋書畫,最擅長的就是棋了。”楊夢霏已經擺出了圍觀者的最好姿態,就等著圍觀熱鬧了。


    太子妃依然是溫和的笑著與長孫氏道:“還記得以前在晉陽的時候,二弟妹也是剛成親不久,夜來寂寞就坐在一起下下棋打發時間。算來,也是許久未與二弟妹對弈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將棋子遞給長孫氏讓她選,如舊時一般,長孫氏選的依然是黑子。


    果然往事是最能牽人心弦的,也許確是想起了在晉陽時曾經的種種,畢竟那時候也沒有現在這麽多的爾虞我詐爭鬥不休,長孫氏也難得露出幾分真心的笑容:“大嫂棋藝精湛,我不過班門弄斧罷了。舊時與大嫂嫂對弈,每每還得大嫂嫂棋讓兩子,才堪堪能險勝呢。”


    太子妃噗嗤一笑:“莫不是這麽多年你的棋藝還絲毫沒有進步?”


    長孫氏略是委屈:“王府人多,卻也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對弈之人了。”頓了頓她又輕笑問太子妃,“大嫂嫂可要再讓阿妍兩子?”


    “無妨。”太子妃微笑著點頭應下。


    一旁專注於吃著瓜果的齊王妃楊夢霏已經吃完了兩塊瓜果,迴過頭來發現她們竟還沒有開始:“大嫂嫂二嫂嫂,你們一聊起以前的事就沒完沒了了,我這個吃瓜的都已經吃了兩塊瓜了。”


    太子妃與長孫氏皆是笑而不語。


    好不容易開始對弈,白子黑子步步為局;明明隻是一場對弈,旁觀者楊夢霏卻旁觀得無比兇險,還暗捏了一把冷汗。


    棋局如戰場,謀略之術,對弈其實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啊。


    長孫氏的棋藝確實很好,也很擅長於設局引人往裏鑽,然後就被太子妃將計就計給破了局。都說觀棋者需靜默,但是楊夢霏這個觀棋者一急起來就特別喜歡指點棋局,其實她根本什麽都不會。


    “君子無以動手動腳,觀棋動嘴非君子;沒想到這瓜果都還堵不住你的嘴。”太子妃笑她道。


    “什麽君子?我是小女子,才不是君子呢。”楊夢霏繼續歡喜的吃著瓜,順便看一波熱鬧。


    齊王妃可也真的是坦誠......


    兩個女人下棋也是慢悠悠的,侍人進來換了三盞燭火,茶水更加淡然無味了。觀棋者終於是忍不住了困意,像個孩子似的直接趴在桌邊睡著了。太子妃瞧見了,無奈輕笑:“都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娘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語氣倒像是姐姐對自家妹妹的寵溺,想來平日裏太子妃和齊王妃也是經常來往的,畢竟太子和齊王兄弟倆那感情是也真的好得像一個人似的。


    太子妃便喚了侍人來扶著楊夢霏去內室休息,玩笑著說道:“若明日四弟見四弟妹頂著一雙黑眼圈迴去,可不得上來討說法呢。”


    “他們夫婦感情可真是令人羨慕。”長孫氏輕撚著一顆冰涼的棋子低聲說道,這語氣更似有一絲的慕豔。


    “二弟妹賢德,長安城內無人不稱頌的,二郎待你也是敬重有加;怎麽二弟妹反倒還羨慕起旁人來了。”太子妃眉梢微挑玩味的望向長孫氏。


    長孫氏啞然失笑:“恩愛兩不疑和相敬如賓隻能選其一的話,敢問大嫂嫂會如何抉擇?”


    太子妃好像真的去細細思索了一番,才道:“二弟妹心中不是早有了答案嗎?”停頓了一下又問,“聽說最近秦王身邊又進了新人,還添了新丁......”


    “大嫂嫂,大哥身邊側妃雖少,這些年來孩子卻也是一個接一個的呱呱墜地呢。”


    她們這樣,倒像是互揭傷疤的行為。


    又下了一子,長孫氏又開口:“大哥可比大嫂年長了十二歲呢。”


    “我第一次見到夫君的時候,他還是我表姐夫呢。”太子妃慢慢的迴憶著,慢慢的說,“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姨母家的瑤姐姐成親,我隨兄長去太原;新郎來迎親了,王家的兄弟們攔在大門,我就守在瑤姐姐的閨房前對新郎官說,表姐夫不給我喜糖我就不讓瑤姐姐出門的。”但是沒想到後來......她的瑤姐姐紅顏薄命,她的表姐夫就變成了她的夫君。


    聽著太子妃講故事,長孫氏時不時瞥幾眼棋局上,神態沉思。


    太子妃輕輕落下一子,長孫氏才胸有成竹的落子:“大嫂嫂,承讓了。”


    太子妃失笑正欲說什麽,外麵已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就進來,少女端著盈盈笑意蓮步輕移:“母親,二嬸嬸,已是二更天了,可要歇息了。”


    看見渝清,長孫氏下意識就笑不起來;相比於坐在麵前總是笑得溫婉人畜無害的大嫂,她更覺得這古靈精怪的大侄女會讓她心生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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