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天已大亮。陳疏影偷眼往旁邊瞟了兩眼,看那倆侍女還在不在。


    兩邊都空空的,還有點熱乎勁兒,再往臥榻外一看,正對上其中一個侍女亮晶晶的大眼睛:“皇子,您醒啦,奴婢跟青兒伺候您穿衣。”


    說話的這個正是七皇子李崇的貼身侍女玉兒,長得柳葉彎眉,杏仁大眼,麵如滿月,十分討喜。


    另外一個名喚青兒的,濃眉大眼,櫻桃小口,有點男相,卻也是長相端正。


    陳疏影故作鎮定地讓她們伺候著穿衣洗漱,綰發時對著銅鏡,卻發了半響的呆。


    這是怎樣的一個風流少年,怪不得惹得整個日影國關於七皇子的流言從沒停息過。


    一頭青絲傾瀉如墨,眉如遠山入鬢角,目若晨露墜星河,鼻子挺翹,膚色白得清冷,唇色也是與旁人不同的淺橘色,仿佛微光印在了唇上,更顯得不食人間煙火。


    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生得一副雌雄莫辯,清俊如菊的模樣,怪不得這兩個貼身侍女皆是一臉癡迷,絲毫沒有察覺她們的主子早就變成了女子。


    不過這也不怪他們,畢竟七皇子夜夜還是穿著裏衣,纏著胸部睡地。


    “公子,徐醫師來為您診脈來了。”門外有人來報。


    “快請進!”陳疏影披著薄絨的披風端坐在案幾旁,心想,上次徐明依為自己診脈是在隆冬時節,他行蹤不定,這次來,想必就能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了。


    “師父,我的身體現在如何了?”陳疏影小心翼翼地詢問。


    屋內已遣退了侍女們,僅留她和醫師。那個眉目舒朗,眼神和煦的青年男子便是李崇的師父徐明依。問診後,徐明依眉頭緊鎖,神色凝重,他看著陳疏影肩頭的披風欲言又止。


    是了,剛才侍女開窗時,外麵樹葉蔥鬱,蟬鳴初起還不甚聒噪,應是初夏時節。


    這天氣已有些微熱,徐明依現在穿的是輕薄透氣的苧麻外衫,侍女們可能畏寒些,紗衣裏麵還有層棉布衣裙。


    而自己,不光穿了棉質的內衫,外衫是雙層的加棉錦緞,上衣間還套了層夾襖,不光如此,這薄絨的披肩搭在身上,陳疏影也絲毫不覺悶熱,還是隱隱間覺得有股寒氣在周身遊走,讓她手足冰涼。


    “崇兒,你恐時日無多了,我給你開的那些湯藥已經壓製不住你身體的反噬了。”


    猶豫良久,徐明依終於還是開口說道。


    陳疏影倒不驚異,隻有了然於心的清明感。


    她抱著一絲幻想地問:“那還有他法嗎?還是隻能如此了?”


    “除非找到那個給你母親轉換性別藥物的異域藥師,看他是否有解決之法,否則……就算師祖再世也難解你體內之毒。”


    徐明依已是這日影國百年難遇的神醫聖手了,他都如此說,看來隻能寄希望於找到那個異域藥師了。


    但徐明依卻接著說道:“師父這半年來一直在尋那個異域藥師的蹤跡,終於在這幾日探得消息說,那個異域的鬼才藥師最近在羅蘭出沒,聽說是在找一味隻有羅蘭才有的奇特草藥,你同為師去吧,正好那裏的烏蘿也要開了,為師帶你去看千瀑飛蘿。”


    簡直是意外之喜有木有?!以為自己活不過兩天了,大羅神仙也難救了,誰知道還有這麽個好消息呢!


    陳疏影內心一陣雀躍,要知道人能再活一次實屬不易,更何況自己現在是個小鮮肉,有錢又有顏呢!能活著當然是極好的!


    “好啊!徒兒這兩日收拾收拾行李,跟師父一起去羅蘭!”


    陳疏影笑得燦爛,徐明依愛憐地看著自己的徒弟,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便轉身出去了。


    待送罷了師父,陳疏影在臥榻的暗盒裏摸出了本劍譜,枯舊的書頁,發黴的頁腳,都彰顯著它的年份遠久。


    這本劍譜名叫雲謠,李崇在密室裏偷偷練著這本劍譜,卻連師父也沒告訴。


    因為這本劍譜,在數百年前掀起的腥風血雨,致使整個綻嵐大陸都為之震顫,整整百餘年的時光每個人都沉浸在唯恐天降橫禍,身首異處的惶恐中。


    雲謠劍譜招式狠辣,一招一式之目的皆是取人性命,如同黑白無常的招魂蟠,不拉你入阿鼻地獄誓不罷休。


    但是此劍譜的特別之處並不在此,而是它的另一作用,便是殺一人便增三天壽命,因此又有人稱它為續命劍譜。


    這是李崇為自己留的最後的退路,卻不是陳疏影想要的後路,她拿著劍譜放在燭火上想要燃了這不該有的念想,但是在火燃起的那一刻,又慌忙把書扔在了地上把火給踩滅了。


    給自己留條後路未嚐不可。陳疏影想著便把劍譜放了包裹中。


    跟劍譜放在一起的還有一紙淺墨竹子為底的信,裏麵寫著:


    “羅蘭的烏蘿要開了,來看千瀑飛蘿麽?劊日教肆虐,還是不要來了吧!聽說他們要在羅蘭行祭天儀式,今年的烏蘿怕是要寂寞地開了,不過我會去的,不管如何,我都會守約年年此時此地在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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