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逃出皇宮不過兩個時辰,帝都大街小巷就貼滿了告示。


    帝都百姓議論紛紛。


    “九公主被女刺客挾持,下落不明,有發現並提供情報者賞金一萬兩,解救九公主成功者賞金十萬兩,取下刺客首級者賞金五萬兩。”


    “這‘女刺客’三個字還特意加粗加大,怎麽瞧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就是女刺客!不知道圖什麽非要作個大死。皇室有意派九公主前去勸降叛賊,這個節骨眼上九公主要出事,將那女刺客碎屍萬段九公主身邊的人統統手撕了都不夠!”


    “之前朝廷派去談判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眼看叛賊就要殺進帝都了,有用沒用的,這九公主都是皇室最後的人選。”


    “也是我們帝都百姓現在的指望啊。蕭北野那叛賊率領的雁北鐵騎過一城,屠一城,現在已經在帝都城外安營紮寨了。宸王軍隊還遠在玉門關與突厥交戰,真隻等他趕迴來,帝處處墳頭草了都。”


    “帝都一旦被叛賊攻陷,最先死的可都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啊,也都沒個練家子的功夫,到時候跑都跑不快。”


    .......


    雲棲和甘棠掩藏於行人稀少的巷角處。


    隻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給小爺上去圍住她們!”


    迎麵浩浩蕩蕩一幫手持刀劍的人使得她們猝不及防。


    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男子。


    這幫男人個個兇神惡煞, 一看都是在江湖上混的。


    甘棠上前一步,擋在雲棲麵前,對那年輕男子道:“錢我十倍給你,都是江湖上混的,別和錢過不去,放過她。”


    “關她什麽事?”年輕男子拔出劍,“小爺我是衝你來的!”


    甘棠:“???”


    “你這**,騙我兄弟,逼他自盡,今日是他忌日,你給我下去陪他!”


    說著那年輕男子已經招唿著手下的人朝甘棠殺了過去。


    “出了巷子往南,過兩條街再向北,走碼頭邊的小路,去往來客棧,辦完這狗男人我就過去找你。”


    甘棠將仇家引走後,巷子裏隻剩下雲棲一個人。


    “我見姑娘一個人一直在這兒站著,可是迷路了?”


    男子語氣和善,雲棲順著聲音轉過身,一襲青影在她麵前慢慢形成一個模糊的身形輪廓。


    他身上有股子脂粉氣,身形高瘦,走動間衣帶飄飛有些婀娜,要不是聲音,雲棲會以為他是個女子。


    不同於緊張,雲棲更多是不適,對出了宮和人打交道第一步開口說話的不適,“請問,往來客棧怎麽走?”


    “往來客棧啊,我知道。”男子溫笑道,“不過從這兒往那兒去路有點繞,正巧我要去那邊店鋪買點東西,就順道給姑娘帶帶路吧。”


    雲棲從包裹中拿出一片金箔遞給他,“酬金。”


    男子啞然片刻,沒有接,“我就帶個路而已,不敢收姑娘酬金。”


    雲棲雖有眼疾,視物模糊不清,但經過訓練的方向感一直不錯。


    這人領的路與甘棠給她指的方向對不上。


    被騙了。


    但他所領之處卻是逐漸開闊。


    雲棲不知此人什麽目的,隻想趕快脫身。


    當雲棲將手中短劍刺過去的時候,前麵男子反應的迅速,他本可全然躲過那一下,但卻任由著短劍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傷口雖不致命,但血從肩膀處流個不停,看起來也挺慘的了。


    “對不起殿下!”


    砰地一聲,男子跪在了雲棲麵前。


    “我騙了殿下。”


    “但微臣是身負聖命啊!”


    “叛賊蕭北野率領的雁北鐵騎溫水煮青蛙似的日日敲打我軍,滿朝大臣都快被他給逼瘋了!講和之事不宜再拖,殿下今日就走這一程吧!”


    雲棲俯身從他肩膀上將那把短劍給拔了出來。


    男子以為殿下要接著補上一刀,急忙道:“微臣以後死不足惜,但現在得活著,才能提點殿下啊!”


    而雲棲隻是將那把短劍擦拭幹淨,重新插進了劍鞘中。


    男子剛想鬆了一口氣,隻見那把短劍被殿下扔在了地上。


    他睜大眼睛看著地上那把劍,殿下是想讓自己自行了斷?!


    然而並沒有。


    她像隻是把髒掉的東西整理好當垃圾扔掉?


    奇怪的舉動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帶的那是什麽東西?”雲棲隱隱約約看到了駕車緩緩行駛過來的禦林軍,車輛上的東西由紅布遮蓋住,大概有八輛。


    公主沒說讓他起來,男子就不敢起來,他跪在地上,用另一條沒廢掉的胳膊招了招那八輛由紅布遮蓋住的馬車,“裏麵滿載金銀珠寶,給九公主前去講和的排麵~”


    雲棲:“......”哪門子的排麵?


    九公主馬車在前,八大輛禮車在後,駛向帝都外五百裏處的雁北鐵騎營。


    甄不易將現如今朝中的局勢向雲棲哭訴了一路。


    丞相之所以對他寄予厚望,就是因為他這張胡說八道顛倒是非時還能催人淚下的巧嘴。


    然而他抹完淚後抬頭看了看對麵的九公主,睡,睡著了?


    雲棲之前沒真正經曆過戰爭,操練場地上那些鐵甲軍在她眼裏更像是行動間井然有序有章法可循的鐵塊,不是活人。


    引路的叛賊將領神色傲慢,甄不易低聲告訴九公主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


    雲棲看不到那將領的臉色,所以沒覺得有什麽需要忍的。


    兩人被那將領引進了營帳。


    “下官甄不易,見過雁北王。”


    甄不易在雲棲身邊,朝著上麵主座位置上的男人跪了下去。


    營帳內視線比之外麵有些昏暗。


    剛剛未進營帳前,雲棲走得近了還能依稀看到營帳上雁北鐵騎的圖騰,但此時這個營帳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沒合嚴實的黑匣子。


    透進營帳的天光熹微。


    她看到坐在上麵主座上的人似乎抬了一下手。


    然後跪在地上的甄不易才起身。


    “雁北王念與九公主殿下同窗之誼,九公主對你們當年同窗的情分也是刻骨銘心呢,局勢如此,九公主雖是代表皇室前來講和,但下官看得出來九公主殿下對故友重逢很是欣喜。”


    雲棲轉頭看向甄不易。


    甄不易在察言觀色上修煉成了精,即便是張毫無表情波動的臉,他都能於細微處體察到要自己不得好死的殺意。


    “殿下啊。”甄不易低聲賣慘,聲音泫然欲泣,表現的真如一個為家國獻身什麽都可拋的貞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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