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如此。”


    德斯蒂妮發出一聲不走心的感慨。


    她合上故事書,隨手將書丟到魔藥材料處理台上,一旁永不熄滅的龍炎還在為坩堝提供溫度,德斯蒂妮朝坩堝中倒入一瓶純黑色的液體,坩堝中立即升騰起一股刺鼻酸臭的煙霧。


    等待坩堝中液體揮發的時間,德斯蒂妮半垂著眼眸,開始思考故事書中的故事走向。


    命運之書偶爾會出現在不應該出現在故事中的人手中,為他們指引故事的走向,也是警告他們不要擅自改變命運,更改故事的發展。


    她記得,在她來魔法世界之前,她還在童話鎮的時候,在她的教母收養的孩子亨利那裏看到過一本故事書,那本故事書講的就是她教母,和她教母的繼女也就是布蘭切特公主一家的恩怨糾葛的故事。


    在某天,那本故事書出現在了她的床頭,她付出了一點代價後,得知了一部分未來的發展。


    亨利的親生母親,布蘭切特公主的親生女兒,預言中的救世主,即將出現在童話鎮打破時間停滯的詛咒,並且還是由亨利親自引來的。


    為了不讓她受到救世主和詛咒被打破的雙重影響,她的教母不得不選擇其他世界將她送離,另一方麵,也是擔心她一怒之下把會引來救世主的亨利殺死。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抉擇都是為難。


    一個陪她度過痛苦和嫌惡的前半生,一個陪伴她孤獨無趣的時光、慰藉她的心靈。


    兩個孩子都是被她從嬰兒撫養長大,隻是在成功施展童話鎮的詛咒後,德斯蒂妮不得不陷入沉睡咒中昏睡將近二十八年,這其間為了逃避孤獨的折磨,瑞金娜聽從建議,收養了一個孩子即亨利陪伴她。


    十年日夜相伴的養子,和陷入沉睡咒中將近二十八年的教女,巫後瑞金娜已經做出了選擇。


    ——節選自故事書《被詛咒的公主》。


    作為故事的主人公,按照書的規則,這本故事書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德斯蒂妮的麵前,從而被她窺探故事的走向,改變她既定的命運。


    “您大老遠費盡心思就是想要告訴我這些嗎?”


    一側的空處擺放著一麵高大的鏡子,鏡子中映入德斯蒂妮的身影。


    忽的,平靜的鏡麵開始扭曲變形,一陣漩渦過後,鏡麵裏出現了一個上半身是女性下半身是類似章魚觸手的存在。


    “不,你錯了,親愛的,我隻是認為這本命運之書應該送給你作為禮物。”鏡子裏的人說話了,她的兩條觸手扒著鏡框,似乎隨時都能破鏡而出,“畢竟,這是屬於你的故事,不是嗎?”


    德斯蒂妮用魔杖攪拌了兩圈坩堝,頭也不抬的道:“難道不是您想要報複瑞金娜曾經冒充您冒犯了您嗎?”


    鏡子裏的存在咯咯笑了兩聲,“親愛的,我已經給過她教訓了,我可不是那麽記仇的。”


    德斯蒂妮沒說話,明顯這話對她沒有什麽說服力。


    “好吧,”鏡子裏的存在略顯尷尬的甩了甩觸手,“你知道的,太漫長的生命裏,我總是要給自己找點樂子的,剛好我最近在這邊世界度假,看到你就想起了你那個惡毒的教母。”


    說到這,祂還不忘給自己辯解,“我可不是在挑撥你們的關係,我隻是想要給你一個勸告,為了你好,你們的關係最好還是不好的好。”


    “你教母收養的那個孩子的故事書,你也看到過的不是嗎,裏麵可沒有你的存在,你不屬於那個故事,不屬於那個世界,”一根帶著深海氣息的觸手探出鏡麵,觸手的前端還生了一顆眼睛,停在德斯蒂妮麵前,“不要妄想改變不屬於你的命運。”


    祂知道德斯蒂妮原本想要做什麽。


    “如果我非要呢?”德斯蒂妮終於抬起了她的頭,和觸手上的眼睛對視,她灰藍色的眼眸如同藏在深海下永不融化的冰山,冰涼,堅定。


    故事中的惡毒巫後是撫養她長大的教母,她們曾經在童話世界度過的數年時光可以稱得上是相依為命,故事中的反派從來都沒有好下場,她自然也不想瑞金娜落得一個淒慘淒涼的結局。


    “你隻會得到一個虛假的世界。”或者找到那樣東西,以極大的代價在命運之書上書寫新的故事。


    但是新的故事裏,除了世界是真實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獨角獸的祝福還在灼燒德斯蒂妮的靈魂,靈魂的痛楚使得她能在此時此刻還保持清醒的理智。


    鏡子裏的存在正等著德斯蒂妮繼續追問如何改變不屬於她的命運,誰料德斯蒂妮態度一轉,那股子堅定眨眼間消失不見。


    “意思是在屬於我的故事裏,被改變的故事也會成為真實?”


    “我可沒這麽說過。”鏡子裏的存在飛快否認,停在德斯蒂妮麵前的觸手上的眼睛在瘋狂眨眼。


    “好的,我明白了。”德斯蒂妮重新拿起處理台上的故事書,木質的書殼古樸而厚重,大約是承載了故事的關係,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又重又涼。


    “現在,我想看看這個世界原本的故事線。”


    觸手上的眼睛掉落在故事書封麵的中心凹陷處,失去了眼睛的觸手迴到鏡子中。


    德斯蒂妮打開書殼,空白的第一頁緩緩浮現出故事的書名——《哈利·波特》。


    翻開第二頁。


    “家住在女貞路4號的德思禮夫婦……”


    安靜的空間內一時間隻有德斯蒂妮翻動書頁的聲音,鏡子裏的存在甩著祂的幾條觸手饒有興致的觀察鏡子外身負多重詛咒的小女巫。


    “……看來,哈利似乎已經弄清了713號地下金庫那隻髒兮兮的小包的下落。”


    故事書的內容到此為止,剩下的空白處要等到故事發生後才會出現在書頁上。想要看到後麵的內容,除非付出一些令人十分不愉快的代價。


    “看來,您似乎也對那小包裏的東西感興趣。”德斯蒂妮抱起書,緩步走到鏡子前,直視鏡子裏的存在。


    天上不會掉餡餅,一切的好處都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當然,親愛的,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不等德斯蒂妮迴答,鏡子裏的存在自顧自的說道:“是一塊魔法石,它可以讓任何金屬變成金子,也可以讓人長生不老,多麽神奇的一件煉金產物啊。”


    “據我所知,我的祖母,也就是瑞金娜的母親,一位女巫,就有紡織稻草變成金線的能力。”德斯蒂妮本人也學會了這項能力,她眼神中明晃晃的寫著“該不會還有誰不會‘點石成金’吧?”


    至於長生不老……


    “我想,大概連您自己都快記不清您的年齡了吧?”


    德斯蒂妮,和她的教母再加她的祖母,三個人的年紀加起來也不到鏡子裏存在的零頭。


    所以,金子和長生都不是魔法石真正的作用。


    “親愛的,你要知道,活得久了,總是要有一些奇怪的癖好,雖然這塊魔法石對我沒什麽用,但是作為一塊美麗的石頭,它已經有資格成為我的收藏品之一。”


    德斯蒂妮沒有見過魔法石,也不知道它長什麽樣,但是——


    沒什麽用?美麗的石頭?收藏品之一?


    她一個字母都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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