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


    小姐的隱忍,蘭心都看在眼裏。小姐幼年喪母,後又喪父,連疼愛她的外祖父也逝世了,在這世上,她已經沒有血親了。


    而她的表哥,是外祖父兄弟的兒子的兒子,也就是她堂舅的兒子。還算沾親帶故。她在外祖父家的那三年多,常和楊其宣表哥作伴,所以兩人關係就親密一些。


    另外一個堂舅也有兩個兒子,隻是她見得少,不常來往,所以比較疏遠。


    小姐身世可憐,可是老天爺不垂憐了,偏偏皇帝給她和陳翊這對指了婚,不得不說命運實在弄人。


    蘭心歎息一聲,從粗使丫鬟舉著的托盤上把白若酈的湯藥給端了過來。


    “小姐,趁熱喝了吧。”


    這個藥是白若酈每天必須喝的。隻因她五歲那年的冬日,被白新月給推入了湖中。冰冷的湖水把她緊緊包圍著,連唿吸都漸漸孱弱。


    那年她剛喪母,掉入湖中之後,隻有比大她三歲的蘭心和一個老嬤嬤照料著。高燒了三天三夜,沒有母親照料,父親又不在身邊,閆氏隨便找了一個江湖郎中,吃了藥毫無效果。最後還是老嬤嬤親自去衙門裏把父親找迴來,找了一個關係不錯的太醫,才把命給撿迴來了。


    自那之後,她落下了病根,每年冬天落雪之後,必定會咳嗽不止,嚴重時高燒不退,心肺不寧。


    所以,太醫開了一副藥方,需要常年每日都要飲用。雖然每年都會犯舊疾,但總算每次都有驚無險,平安度過。


    太醫說了,要想緩解此寒症,就必須用龍血竭做藥引。龍血竭性溫、平,味甘、鹹,入血分,歸肺、脾、腎三經,具有活血化瘀、消腫止痛、收斂止血等功效。


    此藥雖好,但是在我朝卻沒有這種叫龍血樹的植物。即使銀子夠多,也買不到此等珍貴的藥材。


    聽說西洋進貢了幾顆龍血竭,至於數量是多少,連太醫都不曾知曉。


    白若酈自己知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見到龍血竭了,更別說用來做藥引。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治好的可能了,不過她答應過母親和外祖父,要好好活著,她不會食言的。


    她早已習慣了那苦澀無比的褐色湯藥。


    端起碗,眉頭都沒皺一下,盡數將碗裏的湯藥飲了下去,然後接過蘭心遞上來的蜜餞,將口中殘留的苦澀掩蓋。


    任由蘭心攙扶著,躺在軟椅上。


    蘭心跪在她的腳邊,手握成了拳頭輕柔地給她捶腿。“小姐,您真的要嫁給那個蠻橫暴戾的陳家公子嗎?”


    蘭心苦著一張臉,她覺得小姐若是嫁給了他,以後免不了受苦。


    白若酈早已經看開了,侯府家大業大,他們要成了這門婚事,豈是她能阻止得了的?且不說現在已經沒有了為她說話的人,就算父親還在世,以父親的品階,怕是說動不了皇上。更何況聖旨已下,皇上不可能再撤迴。


    既然無法改變是事實了,她也不去想那麽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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