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染突然又開始狡辯,死不承認。


    裴南銘冷笑,嘴角勾出的弧度,銳利如鉤,“是嗎?”他掏出磁帶,遞給那兩個人,“你們放給秦小姐聽聽,一定要讓她聽清楚了。”


    說完一腳踹開秦芷染,頭也不迴的走了。


    次日,所有報紙頭條都刊登了一個震驚世人的消息:裴氏總裁和秦家千金解除婚約,內幕驚人!


    這條消息的下麵,阮希的照片再度上報……


    裴岩看了報紙氣得心髒病再次複發,住進醫院,一直對裴南銘和阮希之間的事情不聞不問的裴老爺子也大老遠地趕來。


    裴南銘坐在裴老爺子身邊,一言不發。


    裴老爺子歎氣,“事情已經發生了,多餘的話我不想說。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一定要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麽,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不過,有的事情,你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實,要想了解內幕,最好還是去問問當事人。”


    裴南銘疲憊到了極點,勉強打著精神聽老爺子訓話。


    “爺爺,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退了,即使後悔了,我還是會一頭走到黑。”


    老爺子無可奈何地歎氣,“我去看看希兒。”


    “她現在誰都不認識,爺爺,你還是不要看了。”


    老爺子背對著裴南銘,沒迴頭,“就是因為她誰都不認得,我才要去看她。這孩子……已經很不幸了,生兒啊,千萬……”裴老爺子到底沒把話說完,隻是歎氣搖頭離開了。


    爵士咖啡廳,顧池不停地看腕表時間,直到張瞳出現在視線裏,他焦躁的情緒才沉澱下來,“謝謝你肯來。”


    顧池近乎感激地看著張瞳。


    張瞳笑了笑,坐下來,“不用謝我,我來是因為你說你能幫阮希離開裴南銘,我們都是為了阮希,所以,你不用謝我,因為我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顧池苦笑了一下,“你要點什麽?”


    “一杯拿鐵,謝謝。”


    “張瞳,你是阮希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我的要求會讓你為難,但是,我還是沒法控製我自己提出這不情之請。”


    張瞳放下咖啡,看向顧池,“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會幫忙,我沒有別的要求,隻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把阮希救出苦海。”


    “我會做到的,不過,在這之前,我一定要見見她,我真的很擔心她現在的狀況。”


    “好,下周一下午兩點,唐溫逸會帶她到醫院複診,你提前去醫院等,我會想辦法支開唐溫逸,給你單獨見麵的時間,隻是,時間不會很長,你要好好把握。”


    “我會的。我這裏有一樣東西,請你幫我帶給阮希。”顧池說完拿出一隻深紅色的盒子,推到張瞳麵前。


    張瞳有些疑惑地看向顧池,“為什麽不自己拿給她?”


    顧池起身搖了搖頭,滿麵自嘲,“我怕我當真麵對她的時候,就沒有那個勇氣了,而且,我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我想看看她,然後希望她能以後能幸福生活。”


    張瞳心底歎了口氣,“我會幫你轉交給她,隻是,她的狀況,你肯定也聽說了,當你見她的時候,她可能根本就不認得你了,你不要太難過。”


    “我知道,之前,我傷害過她,她把我忘了,是對我最好的懲罰。”


    顧池出了咖啡廳,並沒打車,而是沿著馬路一直走,他的精神不是很好,麵色蒼白,看上去好像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一樣。


    安雅拎著大包小包從商場出來,正好碰上顧池,立刻跑過來纏上他。顧池心情不好,本來對安雅就有些反感,以前如果不是念在她家和自家是世交,兩家又都有心搓成他們,而他父母更是巴不得他們馬上結婚生子的話,他根本不會多看安雅一眼。


    “顧池,你怎麽會在這兒?”安雅很自然地把手裏的東西都塞到顧池手裏。


    顧池不好推開,隻能接過來,送她去停車場。


    “我過來見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我認識嗎?”安雅刨根問底,讓顧池的厭煩情緒又濃了幾分、


    “你不認識,是一個大學同學。你自己開車來的?為什麽沒讓司機送你來?”


    “我覺得自己開車更自在啊,對了,顧池,我們一起去度假村玩兩天吧,聽說那邊有個新開張的農家院,菜肴味道很不錯。”


    安雅興致勃勃,“對了,也叫上阮總吧,我想你們一定會很喜歡。”


    聽安雅提起阮東鈺,顧池的手下意識地握成拳頭,忍了好半天才沒爆發。把安雅送到停車場,顧池連和安雅客套的心思都沒有,直接把東西放到她後備箱,就借口有急事要迴公司,打了的士飛速離開。


    安雅本想通過顧池和阮東鈺接觸,卻沒想到顧池這麽不給麵子,氣得一腳踢在轎車車門上,結果傷了腳趾,抱著腳直叫喚,惹來許多取車人的目光。


    沒有熟人在,安雅本性畢露,“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是不是?!切!”


    阮東鈺坐在辦公室裏,隨手翻了翻報紙,報紙最大版麵上刊登的正是裴南銘和秦芷染取消婚約的消息。這對於阮東鈺來說,是件好事,於公,阮家又多了個同盟,於私,顧池和阮希這次更沒戲了。


    他心情大好,電話響起來,結果卻是顧池常去的酒吧打來的,無外乎顧池又爛醉如泥了。


    掛了電話,阮東鈺起身,雙手插兜,瞧著嘴角一邊笑著,一邊慢條斯理地往外走,在他看來,顧池再怎麽反抗,也是翻不出他的控製的,隻要顧池還有事求他,就不敢忤逆他,所以,救阮希這件事,他就算答應下來,也不會真的盡心盡力,而且,他還要指望阮希在裴南銘身邊分裴南銘的精力呢。


    酒吧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迷亂頹廢,許多人在舞池裏瘋狂地搖著身體發泄情緒。


    顧池趴在吧台上,半睜著眼怔怔的看著杯子裏的酒水不停地往上冒泡泡,霓虹燈光交錯,把整個世界都變得光怪陸離。他卻是醉的一塌糊塗,心裏一片迷茫,腦子空得發木。


    阮東鈺在他身邊坐下,也朝吧台要了杯紅酒,他沒像以前那樣恨鐵不成鋼地怒斥他,而是一邊慢慢哚飲杯中紅酒,一邊靠在吧台上欣賞顧池滿臉迷離醉態的模樣。


    眼前的男人就像被逼到死角的小獸,蜷在一處,腦子明明不清醒了,但是對身體依然呈現出敏感戒備的姿態。


    他一邊喝酒一邊笑問,“顧池,你是想再胃出血一次麽?”


    顧池掃阮東鈺一眼,沒有迴答。


    “我知道你對我是什麽態度,排斥,鄙視,甚至怨恨。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後悔我的所作所為,更不會撤迴我提出的要求。阮希我會盡全力幫你弄出來。這次我來,主要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你的好堂哥顧青,從把你引薦給我的之前,就知道我的條件是什麽,而他會把你引薦給我,目的就是得到我的支持。不知道你聽了這個消息之後,有什麽想法?”


    顧池緩緩地眨眼,然後咧嘴一笑,“我是單純,但是我單純不代表我傻,他不會做虧本的買賣,肯推薦我進阮氏,自然是因為他能從中撈到好處,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阮東鈺有的時候倒是很佩服顧池的,佩服他的坦然。至少現在這種狀況的話,換成他,他會不甘心,會心懷怨恨,他是那種絕對不能接受自己被人利用的人。而顧池不同,顧池就算被人賣了,而且還幫人數錢,事後發覺真相,隻要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就一定會坦然接受,沒有絲毫怨言。


    有的時候,他又很討厭顧池這種性子,因為他太了解,現在這種社會,這樣的性子太容易被人利用,在他眼裏,這種人就是白癡,是傻子,活該被人利用了,還狠狠送上一刀。可是,遇見顧池他卻放不下,明知道顧池就是個固執單純的傻瓜,還是不擇手段地想把他套牢,留在身邊。


    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有十足的占有欲其實很可怕,也很可悲,有時候他自己也常常會自問,何苦呢?可是,他控製不了自己。很多時候他對著鏡子就忍不住突然發脾氣,把鏡子砸個稀巴爛,可轉身,還是會想著顧池。


    完全改不了,也沒法自控,就像中了毒。他不怕被比爾鄙視,卻怕麵對顧池那種鄙視的目光。


    可實際上,沒有什麽敢當著他的麵鄙視他,除了顧池!


    現在看著顧池*頹廢,痛苦不堪,他一麵心痛,一麵又覺得暢快。


    “我很佩服你的心胸,不過,真的很遺憾,你的大度寬容,換不來顧青的良心。現在,他處處為難顧殷林,而且,顧殷林以後,都不可能出現在鋼琴演奏會上了。我聽說你和顧殷林的感情很好,所以,就特意來告訴你這個消息,我想,你有時間在這兒喝酒,玩*,不如去看看他,他的日子隻怕相當難過。”


    顧池略微清醒了些,“你是說顧青派人對顧殷林下手了?”


    阮東鈺放下空酒杯聳肩,“這話我可沒說,我隻是讓你去看看顧殷林而已。而且,我覺得,如果他繼承顧家的話,要比顧青有前途多了,不過,站在我的立場上來講,我是不會支持他的。”


    “你何必告訴我這些?”顧池勉強之氣身子,看著阮東鈺。


    “告訴你,是因為我想看看你的反應,想知道你心裏除了個阮希之外,是不是真的就沒有別人。”


    “現在呢,現在你知道了麽?”顧池冷笑了一下。


    “知道了。”


    “如何?”


    “在你心裏,很多人都比我重要。”阮東鈺心底苦笑了一下,臉上卻玩世不恭。


    顧池嘴角勾了勾,一向明亮的眼睛,居然帶了幾絲奇異的狠厲,“你說對了,在我心裏,就算路邊的乞丐,都比你更有分量,至少看到他們,我會想著把自己腰包裏的錢拿給他們。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隻會對你吐口水!”


    阮東鈺麵目頓時鐵青,忍了忍,總算把火氣壓製住,冷笑著捏起顧池的下巴,“我就這麽讓你憎恨?”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你說呢?!”


    顧池嫌惡的扭開下巴,“不過,在你把阮希救出來之前,你要怎麽樣,我都不會反抗。”


    阮東鈺終於忍不住,一個耳光抽過去,“你他媽就是犯賤!阮希心裏根本沒有你!”


    顧池也怒目相向,“你他媽也一樣!我心裏也沒有你,你根本連垃圾都不如!”


    阮東鈺聽後氣得肺都要爆炸了,最後冷笑著起身,“好,很好!就衝你這句話,我會讓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垃圾!”


    顧池第二日酒醒,臉蛋都腫了半邊,依稀記得昨晚和阮東鈺起了爭執,爬起來的時候,頭還是有點兒昏沉,胃很疼。


    他忍不住摁著胃往洗手間跑,結果隻是幹嘔了一陣。之後就舒服許多。


    阮東鈺洗完澡出來,看他一眼,完全不理會,就好像他是透明的一樣,可是很多年以後,他卻後悔不已……。


    周一一大早,阮希靠在椅子上病懨懨的,一點精神都沒有,張瞳看見她這個樣子,心裏就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其實她來這些日子,阮希的精神一直很好,從沒像今天這樣。


    經過一周的修養,阮希已經好很多,除了還很瘦之外,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可看阮希今天這狀態,她總覺得不對勁。


    管家端了早餐上來,張瞳耐心的喂給阮希,阮希卻搖頭說什麽都不吃,而且一個勁兒打哈欠,這些日子,裴南銘一直沒怎麽來看阮希,但張瞳知道,裴南銘每天都會準時迴來,會一次不拉地問管家阮希的情況。


    有時候張瞳覺得裴南銘就該拉出去挨刀子,可有時候又覺得裴南銘其實也挺可憐的。她是不清楚裴南銘到底和阮希又什麽深仇大恨,非得把阮希折騰成這樣才罷手。他總是一臉和阮希仇深似海的樣子,可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他眼底的痛苦和掙紮。


    她開始有點好奇,好奇裴南銘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阮希今天去複查,張瞳得陪著,管家想著阮希這次肯定康複了,所以叫了傭人進來徹底掃除。


    裴南銘推了公司的事情,特地把今天騰出來陪著阮希,這個變數讓張瞳心裏沒了底,裴南銘不是唐溫逸,他肯定會寸步不離地守著阮希,她就算真的需要什麽,也不可能指使裴南銘去做。想到這些,她心亂如麻,今天顧池會過來看阮希,如果裝上的話,不知道會鬧出什麽狀況來!


    醫生把阮希帶進去檢查,張瞳還是臉色不怎麽善意地坐著。裴南銘靠在窗口,擺弄著手機,好像在等什麽消息,又好像什麽都沒等。


    張瞳看他一眼,陽光從他背後照過來,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裴南銘發現她正看自己,抬頭道,“難得阮希能交到你這麽鐵杆的朋友。”


    張瞳聲音冷冷淡淡的,“謝謝,她朋友其實很多,鐵杆的也不少,甚至還有鐵杆到能過一輩子的。隻不過被某人心狠手辣地給打散了而已。”


    麵對張瞳的諷刺,裴南銘就算涵養再好,心底也升起一股怒氣,不過,對於阮希以外的人,他向來很擅長控製自己的情緒,掩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張小姐對我有敵意,這點我沒什麽意見,而且,你是阮希的朋友照顧她這麽久,我很感激。但是,張小姐,我怎麽對阮希,那都是我和阮希之間的事情。這點,你管不了,相信你自己心裏也很清楚。”他拿出一向隻在下屬麵前才會顯露的威嚴氣勢,鄭重道,“我想張小姐一定很想阮希逃離我身邊。”說到這兒他咧嘴笑了,“這個沒什麽問題,你們是最好的朋友麽,你能為她這麽盡心盡力,那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不過,我不得不警告張小姐,就算她真的如你所願,離開了我又能怎麽樣呢?她這個樣子,沒法獨立生活……而且,不管你把她藏到哪兒,以我的能力,要找到她,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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