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真的是仙師啊!”白安激動地語無倫次,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仙師施法!


    在蒼雲洲遊曆的時候他曾拜訪過一處號稱是有仙人居住的靈山,恰巧見到了仙人現世,雖說那仙師隻有黃階的修為,但還是引來了各方信徒前來參拜。


    白安就在那時遠遠見識過仙師的風範,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凡間傳聞的仙人。


    但就在這一方異國他鄉的深山村落裏,白安親眼見識到了仙人施展仙術!


    趙老用了兩張品質極差的符籙導致真氣消耗有些過大,眉宇間不禁露出一股子疲態。


    眾所周知,越是品質上乘的符籙所消耗的施術者的真氣越少,像趙老手裏這幾張爛的不能再爛的符籙,保守估計也耗去了趙老數倍於放出神通所需要的真氣。


    趙老施展完這兩個玄階神通後便注意到了一旁大唿小叫的白安,其實就在剛剛忙碌的時候趙老的神識就已經探測到了有陌生人靠近,隻是念在白安是個普通的凡人便沒有計較罷了。


    畢竟若是山賊趁著王李村大興土木的時候摸到村子裏,到時候後悔都是晚的,也不怨的趙老如此謹慎。


    但此時趙老細細打量起伏在地上叩首的白安倒是突然心生異樣的感覺。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心情,趙老皺著眉頭思量著,那感覺就好像是……


    自己以前見過白安。


    趙老又定睛看去,片刻後收迴視線搖了搖頭,在他的印象中實在是記不得何時見過這個誠惶誠恐的書生了。


    “小輩,過來。”趙老揮了揮手示意跪在地上叩拜的白安到自己身前來。


    白安瞪著大眼點了點頭,仙師發話了他這個凡人豈有違背的道理?況且能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仙人,白安甚至覺得哪怕自己此行考不上科試也值了!


    白安神態恭敬地行到趙老身前,說出的話語都因為激動而顫抖著:“仙師,您叫我?”


    趙老仔細端詳著白安的臉,挑了挑眉道:“你來自何處,到我這王李村來意欲何為?”


    白安拜了又拜輕聲迴道:“小子是蒼雲洲來中洲大陸科試的書生,出身寒門不足為提,到貴寶地來時聽聞明日有廟會集市,故而來采風長見識的。”


    趙老點了點頭,心下了然。


    原來是來早了的遊客。


    趙老衝著白安說道:“如此最好,村裏備了客房可供休息,若是不嫌棄可以今夜在我王李村歇息,隻是要付給房屋當家的一筆銅錢暫住,明早白送你一頓飯便是。”


    白安深深稽首,既然仙師都發話肯留自己暫住一晚了,白安自然是恭敬不容從命。


    趙老給身旁的虎子使了個眼神便背著手往村裏走去了。


    見趙老這意思便是今夜停工了,看著轉瞬間拔地而起的廟會舞台,王李村還在村口聚著的村民們紛紛露出了由衷的微笑,紛紛打著火折子慢悠悠的結伴迴家了。


    白安正不知所措間,那個叫王虎的青壯年便上前一步走到白安身前,撓了撓頭道:“俺叫王虎,看樣你比我大,你叫我虎子就好,今夜住我家可行?”


    “行!”白安點了點頭。


    王虎憨厚的笑了笑,把手裏的火折子打著給白安在前麵引著路往村裏領,其實單單是王虎自己的話,這條路閉著眼都能迴去,但為了照顧白安隻得特意點著明火。


    由此可見王虎此人雖說長得豪放了點身上腱子肉渾實,但心卻出奇的細。


    白安一路上跟王虎隨意閑談了幾句,大體了解了明日廟會的些許情況,大抵就是十裏八鄉的小販們都會來這廟會上擺攤,為了占得先機,不少小販已經提前入住王李村了,為得便是明日能在那草台班子腳底下占個好位置。


    據王虎說,往日的廟會大抵要持續三日,集市一直從村口好幾裏地之外一直擺到村頭的大舞台前,最好的攤位便是村口一開始的位置和台子邊了,但尋常人逛集市可不會在村頭便將荷包裏的銀錢全都花上,故而其實村口的攤子也遠遠不及這草台班子腳底下來的有油水。


    一番閑聊,王虎敲響了自己家的大門。


    “誰呀?”一個纖細好聽的聲音問道。


    “我,我帶客人迴來了,跟娘說一聲。”王虎答道。


    “吱呀”一聲大門大開,一張甚是水靈的俏臉便出現在了門縫裏,隨著門縫的敞開,兩條麻花辮也那女子腦後蹦了出來。


    女人比王虎看上去要年輕不少,雖說個頭已經不矮了但麵容還很青澀,大抵也就十幾歲的樣子。


    女人或者叫女孩一見王虎便展露出了笑顏,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馬彎成了月牙,淺淺的小酒窩下是兩顆俏皮著露頭的小虎牙。


    “哥!”女孩大叫一聲撲倒了王虎的懷裏。


    王虎有些尷尬地看了白安一眼,揉了揉女孩的頭道:“妞妞別鬧,客人看著呢。”


    女孩這才紅著臉不好意思地退後兩步,打量起自家哥哥帶迴來的客人。


    隻是這女孩在看清了白安的臉後下意識叫道:“神仙叔叔?”


    “什麽?神仙叔叔?”王虎聞言皺眉看向白安,他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位身穿白衣玉樹臨風,在禦州城裏傲視群雄的得意少年。


    王虎輕輕搖了搖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哪有什麽玉樹臨風的得意人,隻有一個不明所以正在撓頭的窮酸書生。


    王虎輕聲責怪自己的妹妹道:“妞妞別瞎說,這位公子隻是個路過的書生,來咱們村子看廟會的。”


    叫妞妞的少女盯著白安的臉看了又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想不明白的少女幹脆就不想了,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跟白安道歉:“不好意思啊,俺看走眼了。”


    白安連忙擺擺手迴道:“無妨,不過在下僅僅是個書生罷了,可千萬不要亂說什麽仙人的壞話啊!驚擾了仙人小生擔待不起的。”


    一場小小的鬧劇化解了白安初入陌生人家的尷尬,好在王虎的父母也是那種憨厚不善言語的農家,白安在那木訥的漢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父親的影子。


    王虎的母親在聽說白安風塵仆仆趕了一天路來到王李村竟是滴水未沾,親自下廚給白安下了一鍋蔥花醬油麵,吃的白安滿頭大汗。


    忙碌了一天了,王虎是身心俱疲準備休息,可就在路過白安客房的時候被白安給攔下了。


    狹窄的廚房改成的客房裏,昏暗的蠟燭下,白安興奮地拉著王虎詢問關於王李村的種種傳聞。


    “聽說你們這王李村曾經出過一個很厲害的仙師?”白安神情充滿期待,他從懷裏掏出一副嶄新的竹簡有摸出一塊炭筆準備聆聽王李村的傳奇。


    王虎有些疲憊的眼角微微舒緩著,雖說他現在很累,但一提起王李村的驕傲,他整個人都變得亢奮了起來。


    “是啊,王叔叔成名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那時候王叔叔便名動茫茫洲,據說是從一個剛剛踏入黃階一層開始修行的門外漢,經過三年的沉澱,僅僅用了一年便從黃階一層衝上了玄階!”


    “說慢些說慢些罷!茫茫洲……”白安一邊央求著王虎講的慢一些,一麵奮筆疾書用炭筆在竹簡書寫著這些見聞。


    白安此時也不管什麽字跡好不好看了,隻要日後能辨認出是什麽字來就行,到時候再做整理。


    王虎不知道的是,在白安身後桌子上放著的行囊中就有著好幾捆已經整理完畢的竹簡,至於其他草稿更是數不勝數。


    這便是白安從蒼雲洲遊曆到中洲大陸期間的所見所聞,大多都是在市井裏聽聞了什麽仙家傳說,白安便不辭辛勞地繞路去一探究竟,抓住個知情人便問個不停,最後將所見所聞整理成集。


    大有當年太史公編寫年史的意味。


    此時白安逮住了看起來就好說話的王虎,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


    王虎等到白安將自己剛剛說過的記錄下來,於是緩緩繼續說道:“王叔叔本命王楊成,如今大抵已經四十多歲了,王叔叔當年快及冠了才前往的茫茫洲大金書院學習,在修行一路上算是極其落後的了。趙老說過像王叔叔那般都快二十歲了還沒入黃階的修士,恐怕一輩子也就止步黃階了,更甚者連黃階中期都無法達到。”


    白安一邊點頭炭筆飛動,一邊皺眉道:“可是我聽聞,那王仙師不是如今已經地階後期了?難不成僅僅用了十餘年的時間就從黃階攀升到了快要渡天劫?”


    王虎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王叔叔一刻也沒有放棄過修行,哪怕是比那些正統道門裏的天才晚修行了十年,王叔叔依然達到了無人可及的高度,可以說是整個王李村……不,整個大金王朝的驕傲!”


    王虎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雙眼睛中滿是自豪和火熱!


    白安也被王虎的激情給感染了,要知道尋常有些天賦的修士大多都不會選擇進入書院同凡人一起修行,而是會選擇各種宗門棲身。


    畢竟宗門獨有的歸屬感是大金王朝普天之下所有大金書院所不能披靡的,在這個修士橫行的世界,王朝的約束力遠沒有名門道統來的深遠。


    所以一直沒有出彩修士的大金書院就成了江湖中一個不大不小的笑柄。


    而王楊成的出現則正好重重地給了那些想看大金王朝熱鬧的江湖人以重重的耳光。


    落後修行十年,二十歲起步如黃階,二十一歲玄階,三十歲地階,如今年近四十更是馬上要觸碰到天階的門檻了,如此恐怖的修行速度真是令整座江湖都歎為觀止!


    據說北寒神宗那個隱世不出的內門大師兄從小修行也才將將在三十歲之前摸到玄階瓶頸,而王楊成可是整整耽擱了十年!


    若是以修行入門來算,王楊成便是在十幾歲就邁入金丹客境界的恐怖存在!


    白安越寫越是激動,他抓著王虎的肩膀問道:“這王仙師如今在何處?”


    王虎想了片刻迴道:“王叔叔在京為官,自然是在京城啊!隻是……每一年廟會之時,王叔叔都會迴村主持盛會的。”


    “這麽說明日小生就有機會見到傳聞中的王仙師?!”白安不可思議道。


    王虎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所以還請公子早些歇息吧,明日有什麽話見了王叔叔再親自詢問便是,王叔叔的事跡多發跡於茫茫洲,那時我還年幼且王李村地處深山閉塞不通,有些秘聞隻有王叔叔自己知道的。”


    白安聞言便是皺眉黯然道:“我一個凡人,普普通通的書生,如何能入仙師們的法眼?更如何與仙師秉燭夜談呢?”


    王虎拍了拍白安的肩膀安慰他道:“王叔叔甚是和藹,在村裏更是一點神仙架子都沒有,小時候我還在王叔叔脖子上撒過尿呢,公子無需擔心,大不了明日你隨著我走,我帶你去見王叔叔便是!”


    白安大喜過望,拜了又拜,好生說著房錢少不了,客客氣氣地將王虎送迴了內屋。


    白安送走王虎後一個人躺在榻上激動地睡不著,今夜對於白安來講注定是一場不眠夜了。


    而除了百安,還有另一批人今夜也注定無眠。


    在王李村幾十裏外,正有一群商販模樣的人抹黑往王李村走著,這群人賣什麽的都有——瓜果蔬菜甚至還有豬羊幼崽,奇怪的是這夥人一個說話的都沒有,隻是彼此保持著距離默不作聲的前行。


    不一會,在一個岔路口,又一隊唱戲班子從岔路上並入了商販的隊伍,巧合的是這群唱戲班子也是無人出聲,二個隊伍就這般默契的相遇,匯合。


    這群奇怪的人戴著星辰光輝趕著夜,一股無形的壓力從這群人身上蔓延出去,直指已經在望的王李村和村口那座巨大無比的戲台。


    一陣微風吹過,掀起了一個村姑挎在胳膊上的籃子的蓋布。


    蓋布飄搖間隱約露出了籃子裏閃著冷冽光芒的匕首,那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陣陣藍光。


    明眼的修士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一把玄階品質的匕首。


    這群“偽裝者”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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