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平安撫了眾人的情緒,讓得官坤可以接手整個局麵,帶領著二百餘人幸存的修士們前往天蠶幻境。


    隻見官坤站在巨石陣前神情嚴肅的輕聲訴說著什麽,不多久一陣空間波動就緩緩出現在那巨石大陣的邊緣。


    整個巨石大陣就好像是一個蛋殼倒扣在腹地上一樣,一層細不可查的微弱光壁慢慢顯現出來。


    白長平看著這座覆壓數十裏遮蔽著整個巨石大陣的光壁暗暗咂舌。


    單單感受著這光壁上傳來的真氣波動白長平就是知道,尋常的金丹客根本破不開這壁壘的防禦。


    隨著官坤的輕語,他身前光壁上傳來一陣漣漪,一位氣質出眾、玉樹臨風的男子緩步踱出了光壁。


    “天蠶前輩!”官坤雙手抱拳稽首,盡足了弟子之禮。


    眼前這位麵色白相,身穿青色華服錦衣的白發男子就是生活在神山腹地之中的天蠶一族的族長,一位化形期的妖獸大能!


    這妖獸化形的男人一雙丹鳳眉三角眼,麵容精致好似女子,身段也是妖冶的很,有種戲台小生的款款之風。


    “你是內門弟子官坤?”


    “正是,還請前輩網開一麵放這天下各個門派的後輩進大陣之中避險。”官坤再稽首,身後的二百餘人也是低頭行禮。


    先不說他們有求於人,哪怕是平日裏見了化形期的妖獸也容不得他們無禮。


    化形期的妖獸那可就是相當於天階修士的恐怖存在,而且妖獸化形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妖獸渡劫飛升更是比之人族修士難上不知多少。


    江湖以實力為尊,眼下這些小輩心中是一萬個不敢小瞧了這位妖獸大能。


    妖冶的天蠶男子環視著大陣之前這些異常狼狽的人族修士,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畢竟天蠶曆來排外,哪怕不是同一族群的天蠶都為了底盤鬥得你死我活,更遑論讓這些散發著難聞氣味的人類進入領地了。


    但這男子畢竟是化形期的存在且是一族之長,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還是得顧全大局的。


    他思量片刻對這官坤說道:“迴頭讓子書給我一個交代。”


    官坤低頭不言,抱拳應下。


    這天蠶妖獸口中的“子書”說的便是北寒神宗的當代宗主寒武子書,寒武是他的道號,子書是他的名字,至於北寒神宗宗主的姓氏來曆則一直是整個江湖的不解之謎。


    “本尊有言在先,天蠶幻境的規矩你也知道,要是有人扛不住幻境的刺激而至呆傻跌境,亦或是陷入幻境不可自拔,這就怨不得我天蠶一族的身上了。”那男子負手而立,望著官坤的眼中滿是威嚴。


    官坤點點頭,轉頭向著諸位不明所以的幸存者沉聲說道:“諸位道友,這方天蠶幻境可保諸位的性命無憂,但進入幻境後諸位便會被幻境吞噬,迷失的時間少則片刻多則無期,至於什麽時候能醒全看諸位的靈根深淺了。事已至此,願意進幻境避難的人可隨我前去,害怕迷失的人速速逃去吧!”


    隨著官坤話語的落下,除了少數在竊竊私語的人,在場多數的修士都陷入了沉默。


    這是一場關於自己生死存亡的選擇,一方麵是危機四伏的森林和森林中潛藏的黑蝰蛇散修;一方麵是撲朔迷離、毫無定數的天蠶幻境。到底該如何選擇就成了眼下最大的問題。


    “我們會在幻境中看到什麽?”趙向陽的腿在森林中受了重傷,此刻他拖著近乎殘廢的右腿緩緩跛行到了官坤身前,雙眼中泛著微弱的紅光。


    “我不知道,”官坤搖了搖頭雙目問心無愧地直視著趙向陽的雙眼,“每個人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但能撐過去無疑是對道心的一種磨練。”


    趙向陽看著官坤死魚眼中泛著的精光,默默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他便是沉默著緩步走進了那道光壁之中,這令不少熟知他脾性的人暗暗皺眉。


    “師兄都進去了,我衡山派弟子死都不怕還怕看到幻境?!”


    那位被趙向陽救下的獨臂師弟振臂高唿一聲,領著剩下群情激奮的衡山派幾人大喊著就衝進了光壁,一群視死如歸的劍修宛如瘋子。


    南天幫的李小樹笑著搖了搖頭,他對於這群劍修沒什麽好感但也說不上討厭,眼下見這些用劍的粗人都起了頭了,他這個凡事都不甘落於人後的驕傲之人也是跟自己的師弟們商討片刻便集體步入了光壁之中。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了跟那個雙手負於身後的妖冶男子行禮致敬。


    丹寶宗的少宗主宋明君也是陰沉著臉領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們走進了光壁之中。


    曆來便以戰鬥力低下著稱的煉丹師在這場浩劫中將弊端展露無遺,十多人之眾的丹寶宗如今隻剩下了區區五人,隊伍裏負責護衛的外門弟子悉數戰死,這讓這位從小便沒經曆過什麽挫折的少宗主心情差到了極點。


    眼看著這群在江湖中儼然成為當代領頭羊的天才們都選擇了龜縮大陣之中保命,那些拿不準的小門派或是自持清高、不願當縮頭烏龜的高傲修士也放下了架子,灰溜溜的跟在隊伍後麵進了光壁。


    這幸存的二百餘人裏有三十多人都是散修,此時這群散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之下也是抬腳往大陣之中走去。


    沒了抱團取暖的眾人,單憑他們這些勢單力薄且不願意跟黑蝰蛇同流合汙的散修,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幾十個金丹客的聯手圍剿之下逃脫的。


    那不如就碰碰運氣,說不準扛過了那什麽幻境就能活下來。


    隻要有一線生機,這群在刀尖上摸爬滾打的散修就是願意賭上全部身家去賭一把的。


    目送著剩下的人走進那光壁之中,白長平深吸了一口氣,手微微抖著。


    放著安全的地方不去而是轉身送死,這種事在白長平十八年的生涯中從來沒有過。


    “公子莫要擔心,小女跟你一起呢。”


    一陣微涼的觸感拂上了白長平的雙手,柔弱無骨的女子小手讓白長平有些動搖的內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唐婉雙手握著白長平的右手微閉著眼,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


    白長平愣了愣,將腹中的濁氣唿出,迴以微笑。


    雖說白長平對於男女之事裏那些情歡女愛甚是不解,但他這個榆木腦袋此刻也能感受出,唐婉身上半點沒有男女私情,隻有對於他做出的決定的認可。


    唐婉睜開雙眼,悄悄鬆開了握著白長平右手的雙手。


    這還是她這位唐家大小姐第一次跟男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但卻絲毫不讓人尷尬,二人之間的純純之心天地可鑒。


    這是她對於白長平的認可,也是對於這位即將和她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夥伴的認可。


    在唐婉心中,眼前這位白公子已經成為了內定的夥伴了,她發誓不論用什麽方法也要取得白長平的真心加入!


    就像當年以天下大義折服林逸,以無上武力打服官坤一樣。


    此時這位隻有玄階的暗堂散修,她該用什麽方法去打動他呢?


    想著想著唐婉的臉上驟然綻起一片紅暈,她好似想起了什麽事情一樣有些哀怨地剮了白長平一眼。


    “奴家身子都被看光了,單憑這一點還不夠麽?哼,果然像孫姨說的那樣,天下男子都是負心人!”唐婉在心裏悄悄暗誹著白長平,她這位平日裏裝端莊典雅的大小姐在內心深處還是變迴了古靈精怪的性子。


    當然了,這種小女子的心性可斷然不會被好看的白公子知曉了去。


    最有一位修士也進入了光壁,官坤留到了最後。


    這位北寒神宗大弟子隔著數十丈的距離深深地看了唐婉一眼,嘴角輕啟說道:“把他帶迴來。”


    唐婉收起了那一絲嬌羞,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林逸不僅是同伴,更是朋友,那是我唐婉為數不多的朋友。”


    官坤放心的笑了,唐婉答應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於是他寬心地走進了光壁之中。


    當所有人都進入光壁之後,巨石大陣上那宛如倒扣蛋殼一樣的光壁便緩緩消失,巨石大陣之中便沒了眾人的身影,也不知去到了哪裏。


    “障眼法嗎?”白長平望著空無一人的巨石大陣輕聲道。


    唐婉皺著可愛的眉頭瞅了瞅,拿不準道:“看不透呢,大概是吧。”


    “是空間道法,可不是什麽障眼法那麽淺顯。”林阿勝輕聲一句從樹上跳下,走到二人身邊。


    剛剛他一直在大陣外圍的一棵樹上躺著打盹,對他而言剛剛的狀況就是一群小孩子在莫名其妙的和自己的驕傲作鬥爭罷了。


    連這種“傲首不敵道心”的道理都想不明白,還談什麽修心?也就那個瘸子還有點人劍合一的意思。


    “阿勝你不進去?”白長平皺著眉頭看著毫無退意的林阿勝,對於他的打算甚是不解。


    對他來說,他自己放棄逃命還情有可原,往大了說那是答應了接鏢就得護著唐婉的安全,往小了說,哪怕是他自己不承認,但自從接觸了王楊成之後他就開始慢慢轉變了。


    從那個凡事隻想著自己的白長平變成了偶爾會為他人著想一點點的白長平。


    不然在山舟之上,他也不會貿然出手去救那個叫王熊的散修了。


    但林阿勝不同,毫不誇張的說,白長平這一身貪財怕死的性子就是跟林阿勝學的,自從他八歲進了暗堂開始,就一直跟在以林阿勝為首的那一批最強刺客的身後學東西。


    雖然現在那一批刺客隻剩下林阿勝還活著了,這也一直是白長平心裏的一根刺。


    所以他原本以為林阿勝會第一個衝進大陣裏躲起來,而不是一向悍不畏死的趙向陽。


    林阿勝按著自己的鬥笠摩擦幾下權當撓了撓頭,他可不會跟白長平說“老子可是不放心你才迴頭救人的,你死了我會很難過的,臭小子!”這種話,於是他隻能撒了一個拙劣的謊言。


    “你也聽到了,整個逍遙劍宗的隊伍都在林子裏麵,還有那個號稱是天資匹敵北辰的林逸也在。我要是去救下了他們,我就可以借著這個人情去西石洲逍遙劍宗的山門裏去正大光明的學那些無上至尊留下來的劍術了,你也知道,可是有個大事要等著老子去幹的!”


    林阿勝扯著自己的硬胡茬笑了笑。


    他沒想到的是,正是這無意間的一句玩笑話,改變了他命中注定的結局,也成就了未來醉月道君“一劍斬星河”的風采。


    “臭小子,是時候讓茫茫洲的人也見識見識我們暗堂的厲害了!”


    林阿勝從空間法器中拽出兩身漆黑的鬥篷,大手一揮將其中一件罩在了白長平身上。


    這鬥篷可是暗堂殺手不到死戰不會輕易拿出來的東西。


    白長平會心一笑,取出麵具附在臉上,就連平日裏極其排斥這些醜陋麵具的林阿勝也帶上了能遮住麵容的完整麵具而不是半張,這就足以說明這二人是下了死誌了!


    不一會,在唐婉麵前就多了兩位帶著同樣鬥笠,穿著同樣遮蔽身形的黑色鬥篷,戴著同樣醜陋麵具的殺手刺客。


    白長平眼中的平靜慢慢轉變為了殺意,他仿佛又迴到了曾經與林阿勝並肩作戰的日子了。


    那批風華絕代的刺客死後,白長平和林阿勝就是整個暗堂裏最強的組合,最強的兩把尖刀!


    他們是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對方心思的搭檔,是殺人不眨眼的無情殺手,也是整個中洲大陸天階之下的最強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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