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快去快迴。”看著對方急匆匆離開,喬明瑞收起笑容,將側臉發絲用手指勾至耳後,問跟在最後的保鏢:“樓下抓到那個人,還是什麽都不肯說?”保鏢有些為難:“嘴挺硬,像是接受過專業訓練,我們也沒有他要對您和殷少爺圖謀不軌的證據,沒法報警處理。不過您放心,我們沒動手。”接受過訓練 ……?喬明瑞沉思片刻 ,他說:“留幾個人看好,等我出來後就把他放了。其他人封鎖樓層出口,別再放一隻蒼蠅進來。”“是,老板。”安排完保鏢,又讓導購們去結賬,喬明瑞信步閑庭般往殷渠離開的方向走去。還好養母留給他的遺產裏有一家安保公司和這家商場。喬振天想私吞,誰知公司和商場的高層都是養母的好友,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以前喬明瑞隻是安靜當一個等分紅的幕後股東,沒料到這兩家公司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喬明瑞跟著殷渠來到消防通道,還沒靠近門,就聽見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被狠狠地砸到門上。緊接著,外麵傳來殷渠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你怎麽找到這兒的?”渾身惡臭,衣服皺皺巴巴並沾滿髒汙的中年男人揉著肩膀,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嗬嗬一笑,貪婪地伸出手:“你這身衣服,值不少錢吧?”殷渠瞳孔一縮,側身躲過這隻髒手:“殷有財,我再問你一遍,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男人一個趔趄撲在樓梯扶手上 ,渾濁的眸子閃著兇光:“你管這麽多幹嘛?怎麽?不想讓你老子知道,你攀上高枝兒了?”“你從小到大吃老子的,用老子的,現在翅膀硬了,想不管老子?沒門!”“告訴你,殷渠,你要是不聽話,老子就去你大學裏頭鬧,說你忘恩負義白眼狼,讓你上不成學!”“讓我上不成學?嗬。”殷渠聽了這話,忽然笑出聲來。他一腳踩在殷有財的腿彎,語氣低沉如同壓城而來的烏雲:“你也好意思說這句話?”“你拿我做擔保來借錢的時候可沒想過,我會不會因為這九百萬而上不成學。”殷有財嘴裏不幹不淨地罵了幾句,見殷渠毫不動搖,不得不鬆口:“那九百萬是我不對,可你現在不是被金主看上了?區區九百萬,對他們這種有錢人來說,也就寫一張支票的事兒!”見殷渠眼裏的恨意更深,殷有財咽了口唾沫:“我這不是,怕……怕你人財兩空,擔心你,才來找你嘛!”他滿口胡言,對喬明瑞惡意揣摩,聽得殷渠蹙眉,足下力道又加重幾分:“你聽誰說的這些?”“唉喲唉喲!你輕點兒,腿要斷了!我說,我說……昨天我去借錢,他們不肯借給我,後來一個小嘍告訴我,你被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看上了!我從他那兒要到了車牌號,又、又跟那個人一起打聽出來這是喬家的車。”“今天早上,我們守在喬家山腳下,親眼看著你開車進去,又換了輛車出來,跟了一路來的。”殷渠眼裏滿是惱恨:“這件事,除了你,他還告訴了什麽人?”“沒別人了,就我一個!他還警告我,不讓我把這件事往外說呢!”站在門後的喬明瑞鬆了口氣。千算萬算,沒算到居然因為漏財而被小混混記下了車牌號。估計討債團隊忌憚喬家,以及那三家的身份地位,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才派了這小混混過來,親手把殷有財送到他手裏。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喬明瑞接過保鏢遞來的手套戴上,捏緊口罩的鼻梁條,這才屈起手指,在消防通道的門上,輕敲三下。“打擾了。我可以進來嗎?”門外,殷渠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喬明瑞什麽時候來的?又聽到了多少?他惶惶不安,連忙一腳踩在殷有財嘴上,語速飛快地低聲警告:“注意你這張嘴,待會兒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看我臉色。不然的話,你最好一輩子都別出門。”殷有財要是做得到不出門,那他早就戒賭了。聽見殷渠這番話,他點頭如搗蒜,生怕殷渠和他魚死網破。在外頭聽著裏麵動靜的喬明瑞,倒是耐心十足,也不好奇究竟說了什麽,隻等著殷渠主動打開門後,方才彎著眼,柔聲問:“和他聊完了?”殷渠將踩過殷有財的腳在地上不著痕跡地狠狠磨蹭幾下,乖順頷首:“嗯。”接著,不等喬明瑞問,他略微低頭,自覺解釋:“是我……爸殷有財,來威脅我,想找我借錢。”“您放心,我不會借給他的!”“我當然對你放心。”喬明瑞拍拍他的肩,“你跟著保鏢,先去樓上餐廳等我。”說完,喬明瑞察覺到殷渠身體因為他的話而僵硬,像是有些不情願,地上的殷有財卻因此雙眼發亮,頓時他心裏跟明鏡似的,哪兒還不知道對方為什麽不想走,好笑地搖頭,語氣更軟了幾分,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小孩兒:“我常來這裏吃飯,廚師非常熟悉我的口味。”“作為男朋友,怎麽能對心上人的口味一無所知呢?”墨魚似的眸子因彎起的眉眼而顯出幾分靈動與戲謔,配合這親昵的語氣,讓殷渠一秒繳械投降,甩殷有財一個兇神惡煞的威脅眼神後,便垂著眼,耳根紅得像是藏了火光的白玉:“我知道了,明瑞哥。”說完,他老老實實跟在保鏢身後,前往樓上餐廳。殷渠前腳一走,後腳喬明瑞便收了那和煦的笑,眸光像是帶著寒冰利劍,一寸寸淩遲著殷有財的臉。原本因為殷渠的離開而得意忘形,剛擺出一副諂媚姿態,想要詆毀殷渠的殷有財,被這般淩厲的目光一掃,頓時大腦像是在冬天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冰水,凍得他一哆嗦,瞬間清醒。“殷有財?”喬明瑞站在原地不曾動彈,隻念了一遍名字,就嚇得對方雙腿蹬地,不住後退,直到肩頭被孔武有力的保鏢按住,動彈不得,才結結巴巴地迴答:“是,是我,我叫殷有財。喬少爺,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看來你已經知道我身份了,真可惜。”喬明瑞恰到好處地笑了一聲,配合著因生病而低啞的嗓音,以及一頭潑墨山水般的長發,讓他即便身穿白衣,站於明亮燈光之下,卻依然帶給殷有財一種直麵惡鬼的錯覺。有那麽一秒鍾,殷有財甚至覺得喬明瑞身上那件白衣服都透著黑氣,當即嚇得痛哭流涕,恨不得抱著對方大腿求饒:“是我鬼迷心竅,想威脅殷渠,從他手裏搞錢!我要是知道您護著他,借我八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打他主意啊!”“喬少爺,喬老板,喬神仙,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麵前,打攪你們的二人世界!”殷有財本就一身髒兮兮的,現在哭起來涕泗橫流,又髒又醜,看得喬明瑞嫌惡地移開視線:“賭徒嘴裏發出來的誓,鬼都不肯信。”“你覺得,我會信嗎?”殷有財期期艾艾地迴答:“那,那您說,我該怎麽做。隻要是我殷有財能做到的不不不,就算是我做不到的,我也拚了這條命,給您做到!”“放心。這對你來說,不算什麽難事。”喬明瑞揮退保鏢,踩著皮鞋,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兩步,在殷有財惴惴不安的目光中,居高臨下地笑了。他的影子傲慢地落在對方身上,微微垂首,長發在臉側輕搖,宛若死神身上的披風,藏在口罩下的笑容溫柔且極具耐心。“我隻是想跟你賭一把而已。”“賭”字精準戳中了殷有財的喜好,他瞬間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兩眼發光,焦急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識抬手去抓喬明瑞的腿:“賭多少?賭什麽?”喬明瑞抬腿,讓對方抓了個空,卻又重新落下,踩住對方的手。“賭你的一隻手,和一千萬。”腳底的手掌從一開始的瘋狂扭動、試圖逃離,到聽見“一千萬”後的靜止,也就不到一秒的時間。“至於賭什麽……賭殷渠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敢賭嗎?”這些籌碼自然是假的,喬明瑞沒有給人渣送錢、送自己入獄的愛好,隻是拿來逗一逗對方玩。而殷有財聽完,額頭迅速冒汗,挺直的背垮掉,渾濁的眼珠子亂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別亂說啊,殷渠是我兒子,這輩子都要給我養老的……”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在喬明瑞意料之中,因此並未惹得他不快,隻掀起眼皮 ,目光像是洞悉人心般銳利:“是嗎?”“當然是了!你不能仗著是我兒子的金主,就想讓他和我斷絕父子關係吧?他殷渠就算是死了,也要埋在我殷家的祖墳裏!”“殷家祖墳?不是早被你賣掉地皮,拿去還賭債了?”喬明瑞鬆開腳,在地上剮蹭幾下,“你要是不想說,也行。”在殷有財得意的目光中,喬明瑞笑如新月,皎潔而高貴,像是誤入人間的仙人,不染纖塵。“那就留下兩隻手,怎麽樣?”卻以仙人之姿,說著鬼魅的台詞。第10章 殷有財像是被扼住唿吸,憋紅了臉,眼見喬明瑞沒有動搖之色,這才慫著身形,做最後掙紮:“不是,您要說他不是我親生兒子,總得拿點證據啊。”“證據?”喬明瑞奚落般笑了一聲,反問:“理發送煙的活動,我看你不是挺喜歡的?還押著自己老婆來,強迫她剪掉一頭長發,多換了兩包煙。”“多虧了那些頭發,親子鑒定做出來了。隻要我想,隨時都能給殷渠看。”殷有財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牙齒打顫,再也不敢嘴硬:“我,我是真不知道……這事兒,也就那個沒用的老太婆”覷著喬明瑞一秒變得更加溫柔的眼眸,殷有財連忙打了自己兩個巴掌:“不對不對,是我的老婆!我兒子的下落就她知道,而且不管我怎麽打,她都不肯說我親生兒子去了哪兒,翻來覆去就那一句‘兒子現在過得很好,不許去破壞’。”“我呸!我看啊,她就是想找個機會踹了我,好跟我兒子一起過有錢人的生活!”殷有財的妻子,周佳?調查結果中那個滿臉麻木、形容枯槁,又沉默寡言、逆來順受的女人?看來她比殷有財更擅於偽裝與隱忍,並不是什麽好應付的角色。要想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恐怕隻會敗興而歸。隻是原文劇情裏,對方的下場並不像殷有財那樣慘,像是殷渠刻意放過了她,看起來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這樣一來……就隻能讓殷渠親自參與到這件事中來,或許才能有一絲線索。不過外麵人多口雜,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殷有財還在不幹不淨地罵著,吵得喬明瑞頭疼。他輕拍兩下手,讓保鏢過來把殷有財架起來:“我要是你,就把嘴閉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個字都不往外說。”看向被保鏢亮出的拳頭,嚇得閉緊嘴,瑟瑟發抖的殷有財,喬明瑞微笑頷首:“不然的話……”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殷有財的手腳,又有保鏢在旁邊摩拳擦掌,頓時嚇得殷有財瘋狂搖頭又點頭,恨不得跪下給喬明瑞求饒保證,在被保鏢提著衣領往樓梯下走時,還開心得哭了出來。喬明瑞收迴看髒東西的眼神,換了雙手套,去往頂樓餐廳,看見站在大堂經理旁邊,一邊專心聽,一邊用手機飛快記錄著什麽的殷渠時,心中驀地一動。換上剪裁良好純白襯衣的少年,身姿挺拔,被暖光照亮的側臉清秀俊逸,微蹙的眉頭與不自覺抿緊的唇角帶著滿滿的認真,仿佛他所傾聽的內容是重要的商業文件般嚴陣以待。隻一瞬間,喬明瑞被殷有財荼毒過的視野立刻得到了淨化,身上肅殺的氣息煙消雲散,看得原本噤若寒蟬的保鏢們頗為震驚,互相交換的視線裏都透著懷疑自己眼睛的意味。喬明瑞默默駐足,意圖讓這幅美好的畫麵多停留片刻,不料幾個唿吸之間,殷渠低垂的眼簾抬起,旋即轉頭,眼中沉著冷靜的光芒在與喬明瑞對視後悄然退去,隻留滿滿的喜悅和仰慕。“明瑞哥,您來了。”殷渠唇角上揚,同麵色古怪的大堂經理輕聲道別後,當即拋下對方,快步走到喬明瑞麵前,神色飛揚。喬明瑞被他跳動的情緒感染,笑了一下:“不是來讓你熟悉我口味?怎麽在這兒站著。”他眼裏帶著鼓勵,渾然不見麵對殷有財時的漠然。“已經記下了,主廚在裏麵忙,我想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順便請教大堂經理別的事情。您餓了吧?我馬上讓後廚準備上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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