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昔年掃了一圈,指了幾個昏迷不醒的仙門弟子道:“我看過他們的比試,這幾個人應該都是懂陣法的人。”


    “既然如此,就喊他們醒來抓壯丁好了。”


    段延亭記下這幾個人的臉,朝燕熾招了招手,蹲在一個人的身邊:“師兄的靈力夠驅散這幾個人身上的魔氣嗎?”


    “夠。”燕熾看了一圈,篤定道:“隻是他們什麽時候醒就不知道了。”


    “這簡單。”


    段延亭蹲在一個人的這邊,乖巧地抱著自己的膝蓋,望著那些人的眼神裏透露出佛祖般的慈悲:“我會讓他們醒的。”


    “……”


    燕熾看著他手心的雷電,陷入了沉默。


    …………


    在幾聲慘叫中,“壯丁”們渾身酥麻地醒了過來,甚至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什麽渾身酥酥麻麻,並且頭發炸開,就被瞿昔年揪著去繪製陣法。


    直到陣法布完,他們還天真地覺得是魔修將他們變成這樣的。


    不得不說,瞿昔年確實在陣法上很有天賦。以燕熾的靈力為核心,通過其他法修從旁輔助,他很快就將燕熾的靈力效果擴大了好幾倍,成功讓在場的大部分人身上的魔氣驅散。


    【作者有話說】


    等到出了秘境後,燕熾打開留影石想要聽一聽段延亭念的靜心咒時,驚訝地發現裏麵居然是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如同和尚念經一般地念靜心咒時,他崩潰了。


    大師兄:這哪來的死男人?吵死了,靜心咒都快被念成緊箍咒了!


    段延亭堂兄,段軒時:?


    第一份留影石讓小師弟給毀了,所以他親愛的堂兄又送了一模一樣的留影石給他。


    小師弟把堂兄給他的“愛”轉贈給了大師兄。


    第60章 注視


    在場的弟子陸續清醒過來,先是警醒地摸了摸腰間,下意識想要拿出武器,卻摸了個空。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打量著周圍,不過在看到燕熾的一瞬間便鬆了口氣。


    顯然他們都知道原本發生了什麽。


    “燕師兄,尹箬竹呢?她是魔修的叛徒,絕不能放過她!”


    其中一名弟子神情激動,第一反應就是要找尹箬竹報仇。


    “先冷靜下來。”燕熾安撫道:“你們都發生了什麽?”


    “我來吧。”方才被提前喚醒,幫忙布下驅散魔氣的法陣的弟子開口:“我們應該是遇到了兩批人。第一批人打算直接剜去我們的靈根,不過被溫俞池師兄他們及時攔下了;後來我們就遇到了尹箬竹,她騙我們說路上遇到了溫俞池師兄,所以我們才跟著她來到了這裏,之後就被困在了幻境中。”


    “林如欽和行磊不在這裏……”段延亭迅速掃了一圈在場的人,心中一緊,這意味著他們可能和溫俞池一樣麵臨著危險。


    “師兄,我們接下來兵分兩路吧?”段延亭知道現在雖然救下了大部分弟子,但還有選擇主動殿後的人留在這裏,自然不可能棄他們於不顧。


    【師兄,我想去救林如欽和行磊師兄。你是目前實力最強的人,要留在這裏保護他們,不能讓這些弟子再次陷入險境。】


    燕熾看向段延亭,眸光閃動了一下,沒有對段延亭的話做出迴應,而是轉而對這些弟子道:“在場金丹期和築基期圓滿的弟子都有誰?”


    在場的人對視了一眼,舉起了手。


    燕熾粗略掃了一圈,大概有十個人左右,修為都算是這些弟子中還不錯的。


    “現在的情況特殊,我們誰都不能置身事外。所以”


    燕熾越過眾人注視的目光落在了段延亭的身上,在接觸到他眼中的複雜時,繼續道:“接下來我打算讓各位分成三隊人馬。一隊跟著我去尋找離開秘境的方法,一隊去救其他受困弟子,最後一隊與露飲寺的叢漱聚頭,將反叛的弟子一並帶來。”


    燕熾並不讚成段延亭的行事風格,比起英雄主義的單方麵承擔,他更偏向集中所有人的力量行動。


    [師弟,你又不是什麽救世主,何苦一個人承擔這些呢?他們都是仙門弟子,都有保護自身的一技之長,不要什麽事都替他們做。]


    【可師兄不怕他們再出事嗎?】


    [我們又不是他們的護衛,怎麽可能無時無刻保證他們性命無虞?]


    [小師弟啊,多信任一下別人吧?事事親為,你遲早會被自己拖垮的。]


    這樣在心裏迴複了段延亭後,燕熾觀察著在場弟子的神情,看他們中有人露出了遲疑的神情,冷聲道:“想必大部分人都是受那幾位選擇殿後的師兄弟們的恩情。既然現在已經脫困,我們也應當救迴他們。這樣,也不枉他們當初不計性命地保護諸位離開。”


    弟子們互相交談了一番,最終抱拳向燕熾道:“但憑燕師兄安排。”


    …………


    安排很簡單,瞿昔年認得去蛇洞的路,由他引路去與叢漱匯合,但在尋找秘境出口和救人上卻出現了分歧。


    段延亭堅持想去救人,但燕熾考慮到那些魔修的目標是自己,打算親自去,一時間便僵持下來。


    “既然師兄認為對方的目標始終是你”段延亭壓低聲音,快速掃了眼周圍的弟子,不願讓他們聽清他們議論的事,擔心燕熾被人妄加猜議:“師兄偽裝的法術不是很厲害嗎?你可以把我變成你的樣子。”


    “但你現在的修為……”燕熾頓了頓,想到破碎的發簪,立刻反駁道:“我不同意,你要是有危險怎麽辦?”


    “可師兄又並非我的護衛,不必事事都替我行動。”段延亭故意用他方才的話堵他,看到燕熾動了動嘴,無奈地撇過頭扯了扯嘴角,似乎被他這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我隻是擔心你。]


    [別人是別人,可你是我唯一的師弟,我做不到明知危險還放你行動。]


    那些不方便直接說出口的話,皆因為磐世鏡的原因,被段延亭聽得清清楚楚。


    “師兄……”


    在燕熾隱帶擔憂的目光中,段延亭語氣也柔和了幾分:“修煉和遊曆也同樣有危險,那師兄會阻止我嗎?既然如此,把我此行當作是修煉是不是能寬心點?”


    “你”


    燕熾眉頭微微蹙起,雖未直接同意段延亭,但還是抬起指尖輕輕點在他的眉心。


    動作之後,段延亭便感覺周身一道暖流,緊跟著聽見瞿昔年驚訝的聲音:“段延亭,你怎麽變成了燕熾的模樣?”


    段延亭明了,露出笑容:“謝謝師兄。”


    [……真是的,搞得我和男媽媽似的。]


    燕熾看著他的笑容,突然低下頭在段延亭手中的君汶劍上輕輕一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幽藍的火焰在劍身上燃起。


    瞿昔年眉心一挑,見怪不怪,隻是笑容曖昧地咋舌;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劍修,不由地神色古怪起來。他們最清楚隨身佩劍如性命般重要,燕熾這樣自然地將他的靈火附著在段延亭的劍上,可見兩人的關係不一般。


    “師兄,他們……是我想的那種關係嗎?”


    其中一個女弟子詢問她的師兄,卻見她師兄麵色疑惑地打量著段延亭手中的劍,若有所思地道:“這劍我原先見過,好像原本一直都在燕熾手上,現在怎麽在他師弟手上了?”


    旁邊有人補充道:“話說燕熾有那麽多女弟子欽慕,為何至今還是孤身一人?”


    旁邊幾個豎著耳朵聽八卦的弟子聞言,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段延亭手中的劍,又落在了燕熾的臉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那女弟子將她師兄這話在心裏琢磨了一番,眼神突然欣喜而興奮地來迴在段延亭和燕熾兩人之間遊走。她沒忍住捂著嘴,生怕被人看到她快要上天的嘴角。


    燕熾做完一切後就感覺有種強烈的注視感,下意識看了眼周圍,在觸及到一名女弟子熟悉而興奮的笑容時,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這笑容他可太明白了,他學生時代和哥們勾肩搭背,直男撩騷的時候,那些女生好像就是這種反應來著……


    等等,他頓時打了個激靈,看向段延亭近在咫尺的臉時,滿腦子全是“完了完了”,立刻拉開距離道:“好了師弟,時間緊迫,我們抓緊行動吧?”


    段延亭狐疑地看著他,輕聲道:“師兄,什麽是腐女?”


    燕熾頓時成了啞巴。


    第61章 血意漸起


    燕熾與段延亭四目相對。


    段延亭看出他眼中的為難,無聲地笑了起來,輕聲道:“答案的話,師兄等我迴來再告訴我。”


    燕熾鬆了口氣,心道這種小事他可不信段延亭能記這麽久,剛要說“小心”之類的話,然後看到段延亭因為幻術頂著自己的臉,笑得狡黠的模樣,頓時有些心梗。


    [師弟,嘴角收一收,牙齒也別露出來,我可從來沒當眾這麽笑過,別害得我的形象受損。]


    段延亭收起笑容,定定地看了燕熾一眼,隨即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形象受損……嘖,師兄你在我腦子裏養得鵝還少嗎?】


    燕熾:“……”


    他看著段延亭帶著幾個修為不錯的弟子離去的身影,半晌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他撤去眉眼間的輕鬆,望向跟在自己身後的大部分弟子道:“危機當下,各位不要再去管顧什麽考核比試,協力找到離開的出口才是最要緊的事。”


    “我非法修,對陣法之道並不精通。若是有人能夠察覺到破陣或者離開秘境的方法,務必直言,我和其他人會盡全力配合的。”


    “畢竟此時此刻,我們隻能信任彼此。”


    …………


    與段延亭一道行動的人不多,大多是金丹期或者是築基期圓滿的人。


    一名金丹期修士疑惑道:“我們為何要聽一個築基中期的弟子的安排?”


    “他畢竟是燕熾的師弟。”一位看起來年歲更大些的弟子幽幽道:“這師兄弟倆也真是邪門。燕熾參加過的那次宗門大比我也去過。那時同樣也是秘境裏出了意外,遇到了棘手的情況。”


    “當時燕熾隻是築基期,卻在無形之間成為了領隊的人,你這個問題自然也有人問過。那個人不服氣被修為同樣的燕熾領隊,不願聽他的指揮。”


    “後來呢?”年輕些的修士好奇道:“他墳頭草五米了?”


    年長些的修士,陰惻惻地瞪著他:“後來他又來參加宗門大比,還被燕熾的師弟指揮。”


    年輕些的修士:“聽著有點耳熟。”


    “是吧?”年長修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咧嘴笑著說:“我也這麽覺得。”


    隻是在說這話時,年長修士搭在他肩頭的手愈發收緊。


    年輕修士:“……”


    他默默地閉上了嘴,不敢多言,可剛安靜了片刻,就臉色一變,警惕地看向了前方:“你們聽,那裏是不是有奇怪的聲響?”


    眾人放慢腳步,握緊了手中的法器。


    越往前走,潮氣和悶濕感就越發重,眾人不適地皺著眉,下意識抬手抵了抵鼻間,以此緩解這種氣味。


    夜間霧重,前方的水霧更是嚴重影響了視線。但這樣濃的霧氣並不是毫無緣由的,而是因為一個小湖泊。湖泊周圍並沒有密林遮蔽,光線自然比其他地方寬敞開闊些,但因為霧氣可見度並不比密林中好到哪裏去。


    不同於密林中草木踩踏摩挲的“沙沙”聲,攪動的水聲在這片夜裏更加明顯。


    段延亭借著燕熾留在劍上的靈火當作照明的東西,一點點靠近了不斷漾出水波的湖麵。他無聲念訣,君汶劍脫手後懸於湖泊,驅散了那處的霧氣,留下一方可見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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