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鶴,我看見你在笑了。


    可能是看不慣文鶴幸災樂禍的樣子,段延亭幽幽道:“敢問你既然未曾被男修士圍追堵截,為何至今還在攬鏡自賞?”


    言下之意,暫且不說追燕熾的人是男是女,又出於什麽目的,你文鶴還沒人追呢。


    文鶴:“……”


    他捂著額頭哼笑了一下,羨慕地看了眼燕熾:“燕熾倒是走運,有你這麽一個護短的小師弟。”


    段延亭沒否認文鶴這話,見燕熾被那三人圍著實在為難,打算以燕熾受傷和宗門大比為借口,讓他擺脫那三個戰鬥狂的糾纏。


    可他還沒走近,就見燕熾突然用看到救星的眼神盯著他,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讓段延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隻聽燕熾真摯道:“各位師弟,這次與我同行的小師弟也是實力不俗,甚至其天賦不亞於我。”


    “與其和我比試,我更希望各位能與我師弟交手這樣我師弟既能得到更多鍛煉,諸位也能有新的感悟。”


    “……”


    段延亭大腦空白,死死地瞪著燕熾,心中殺意暴漲。


    那三人麵麵相覷,在段延亭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達成一致,笑道:“大師兄說的不錯,我們之前不曾和小師弟交過手,實在是我們的過錯。”


    “那比試開始的前幾日就叨擾小師弟了,希望小師弟別嫌棄我們。”


    他們語氣謙虛有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不是來打架的,隻是上門拜訪。


    …………


    燕熾鬆了口氣,卻感覺渾身一冷,像是被什麽極恐怖的東西盯上了,一抬眼就看到段延亭笑意晏晏地望著他。


    段延亭眼中毫無笑意,故作恭敬地牙縫裏擠出一句:“大師兄說得很對,多謝師兄體諒我!”


    燕熾喉結動了動,抖了一下衣袍,故作高人姿態地轉過身,不敢去看段延亭的表情。


    “謔。”


    文鶴挑眉,無比同情地看向段延亭,嘖嘖道:“你可真是好福氣,在這頭掛念著你師兄,為他說情,他那頭居然也念到你了。”


    段延亭笑容愈深,腦中隻剩下一句話:


    我欲降下天雷,助在場諸位飛升,可否?


    【作者有話說】


    簡單概括就是


    段延亭:我想劈死你們這群老六!


    聽說有人說大師兄寵小師弟,瞧瞧這不也是大師兄寵他的一種方式嗎?∠(  」∠)_


    《大師兄日常隨筆》


    【我參加宗門大比是來放假,不是來加班的!能不能讓我安生一點?】


    【我真是服了這群戰鬥狂了,能不能別老找我打架?!縱情山水不行嗎?真的是適度修煉吸引女修,過度修煉吸引男修了(歎氣)】


    【師弟,雖然作為師兄要處處愛護你,但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今日就麻煩你代師兄受過了!你的恩情師兄自當沒齒難忘!】


    【等等師弟的眼神怎麽好像充滿殺意?】


    第21章 心上與眼中


    “這裏是你們的住處。”


    三位戰鬥狂將燕熾和段延亭領到一處屋子前,語帶歉意地說:“覃天門的住處有限,我們提前到也隻得了這麽一個地方,所以隻能讓你們暫時住在一起了。”


    “你們可介意?”


    燕熾與段延亭對視一眼,坦然道:“無礙。”


    雖然他們三人說“隻”得了這麽一個地方,但這處的風景布置雖不是頂好的,卻也細致安靜,總體來說還是一處好地方的。


    房內準備了兩張床,倒也不用擔心擠一張床。


    段延亭隨意挑了一張床鋪坐下,因為頭一迴與他人住一個房間多少有點不自在,尤其還是和燕熾住一起方才他幹的好事段延亭可沒忘記,枉他心軟想去幫忙說情,卻不想反而坑了自己。


    燕熾瞧段延亭不說話,便知道他心中有些不快,語氣軟和了點:“師弟,剛才一事是我做的不對,你要怎樣才會解氣?”


    段延亭聽他主動道歉,語氣也放緩了不少:“幫我擺脫那三個人的糾纏就好。”


    燕熾那頭沒了迴應。


    段延亭蹙眉,朝燕熾看了過去,卻見他盤腿打坐,一副進入修煉的模樣。如果不是能感受到屋內靈氣並無流動,段延亭差點就信了他的邪。


    “……”


    裝死是吧?


    也是,燕熾要真能擺脫那三人,自然不會甩鍋給他。


    段延亭險些咬碎一口銀牙,看燕熾一副飄渺出塵的仙人姿態,隻覺得他骨子裏其實是個無賴,可偏生段延亭又揍不了他。


    不,有別的法子。


    段延亭手指輕鬆掐出雷訣,一道驚雷落在了燕熾的腳邊,被雷擊中的那一小塊地方瞬間焦黑,冒著白煙。


    “……”


    原本裝作入定的燕熾肩頭一抖,卻還是故作鎮定地緊閉雙眼,大有“你不劈死我,我就裝死到底”的架勢。


    “師兄看來是有了新的感悟,大概沒多久就能突破為元嬰期了。”段延亭意有所指地說:“這麽想來,會渡雷劫也沒什麽奇怪的。”


    燕熾“刷”地一下子睜開眼睛,生怕他真的降下一道天雷來。


    燕熾雖因修煉,身體強度早非一般人,但他的頭發和衣服可撐不住。若真被雷劈到了,他怕自己要麽衣衫破爛地裸奔,要麽頭發爆炸地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人死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他不希望是社死。


    段延亭盤腿坐在床邊支著下巴,看好戲般地說:“師兄怎麽不繼續入定修煉了?”


    燕熾嘴唇抿緊,斟酌道:“隻是覺得幾日後是宗門大比,我應該給師弟些指導,這樣師弟也能在比試中更加順利。”


    “嗯”段延亭聲音輕飄飄地應了一句,手上仍保持著掐出雷訣的動作,讓人拿不準他究竟是什麽想法。


    不過段延亭此時心裏卻覺得好笑:忽略大師兄高冷疏遠的長相和氣質,他內裏確實是個幽默風趣之人。這人私底下最愛食人間煙火,碰見麻煩事也會甩鍋給他。


    盡管這點讓段延亭有些不快,倒遠比初見燕熾時更有趣,也難怪他修習的是眾生道,而非無情道。


    可細細想來,段延亭又覺得奇怪。


    表裏不一無非兩種情況。要麽是燕熾這人慢熱,跟相熟或是投緣的人才會表露真正的性格,對於不熟的人自然會偽裝;要麽是燕熾迫於什麽原因,不得不隱藏真正的性格。


    燕熾既然不是他外表這個樣子,那為何要故意做出謫仙的姿態?他自幼生長於祁凜山,更是山長的大弟子,又有誰能強迫他做出這樣的表現?


    燕熾被段延亭探究的眼神盯地渾身發毛,隻感覺自己像是要被他生生剖開觀察,故意聲音低沉道:“師弟,為何盯著我不說話?是覺得我剛才的提議不好嗎?”


    段延亭意味深長地扯了扯嘴角,視線緊緊地鎖在了他的臉上:“敢問師兄覺得,一個人為什麽會表裏不一?”


    燕熾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以為段延亭是在問燕熾是怎麽看他的,思索片刻給出了一個圓滑的答案:“原因自然很多。有些可能是覺得那層偽裝能讓他們過得更好,也有可能是迫於背景和環境……”


    “人總會有表裏不一的時候,倒也不必過分在意。”


    段延亭安靜聽完燕熾的話後,語出驚人:“所以師兄屬於哪一種?”


    氣氛一下子凝滯幾分。


    燕熾眉眼的輕鬆還未散去,聽了段延亭這話時偏生眼中又沉鬱了幾分,兩方矛盾的情緒衝突之下,他才反應過來段延亭是在說他表裏不一,故作姿態。


    “師弟說笑。”燕熾唇角微揚:“這話……師弟不妨先問問自己好了。”


    段延亭頓住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那師弟想要吃些什麽?”


    燕熾突然發問,這讓段延亭詫異地扭頭看向他,抬手掩飾住嘴角的戲謔道:“師兄原先不是對離鸞姑娘說‘修仙之人不貪圖口腹之欲’嗎?怎麽現在問起我要吃什麽了?”


    燕熾被噎住了,抿了一下唇解釋道:“隻當是我向你賠罪的方式,這幾日吃的東西我都會幫你帶來的。”


    “覃天門的修士也正常飲食嗎?”


    “築基之前的人會吃,築基之後可吃可不吃。”燕熾頓了頓:“總之,你隻管告訴我,你想吃什麽就行了。”


    段延亭對於吃的一向沒什麽太挑剔的:“什麽都可以,隻要清淡些就行。”


    “行,那我先出去了。”


    燕熾頷首,推門離開,留下段延亭一人在房裏收拾東西。燕熾走後不久,段延亭就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來者用期待而試探的語氣道:“小師弟,你有空嗎?”


    段延亭直覺不是好事,剛要借口說沒空,就看見門被人直接推開正是剛剛那三人中的其中一個。


    那人叫行磊,身上背著重劍,望向他的眼睛一亮:“小師弟,我和他們倆商量了一下,現在距離宗門大比開始還有三天,為了盡可能地給你更多的時間休息,我們決定一人半天和你打一場!”


    段延亭:“……”所以你們和我商量了嗎?


    他強行擠出笑容,決定另辟蹊徑:“行磊師兄可能不知道,我的靈力天生霸道,用任何劍基本都會斷,目前連個趁手的武器都沒有,所以恐怕沒辦法和你比試。”


    “這有什麽。”那人笑著將重劍輕鬆拎在手上:“我們不用靈力,隻比招式。”


    段延亭含恨舔了舔牙尖,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也就隻能應承下來,反正他剛好也需要有人陪練。


    既然已經做出決定,那便全力以赴。


    段延亭從納戒中隨意取出一把劍,擺出架勢,觀察對方持劍的姿態和著力點。


    那人使用的是重劍,故而起手時是雙手握劍,劍招遒勁有力,無法直接硬碰硬;段延亭則是最常見的單手劍,劍招敏捷,變化多端,善於以巧和快取勝。


    如此一來,隻能避其鋒芒。


    段延亭與那人對峙片刻,踩在地上的腳尖微微一動,瞬間所有的力量集中於腿上爆發,身形如影地衝向那人。


    …………


    燕熾端著新鮮的熱湯和菜肴走迴了住處,剛推開門迎麵便飛來一把長劍。


    他瞳孔一縮,身體先大腦一步發出指令,一隻腳退於腳後側身讓開,然後將托盤重新扶穩。隻是這湯還未冷卻,因為方才的動作,少許熱湯濺在了他的手背上,暈出了一片紅。


    院內的兩人都停下了動作,安靜而心虛地看向燕熾。


    燕熾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瞥了一眼險些將他捅個對穿的長劍是最常見的劍,顯然是段延亭所有。


    “師兄……”段延亭尷尬地移開視線,方才沒料到對方的力道過大,居然不慎被重劍砍得脫了手。更沒想到,剛剛失手竟然險些謀殺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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