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便看見守在床邊的喬澤,犯困的小狗腦袋一點一點,頭頂翹起的一撮卷毛也跟著一顫一顫,而後一下子驚醒。“秦老師,你醒啦!”喬澤惺忪的眼眸裏蒙了層水霧,眼神卻仍亮晶晶的,睜大了眼睛望著他,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秦煊深深地望進喬澤眼底,張了張嘴,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隻抿了抿幹澀的唇,聲音沙啞地問:“……他呢?”喬澤知道他問的是誰,一邊揉眼睛,一邊十分慶幸地說:“還好救護車來得及時,人搶救迴來了,但還沒醒,在icu躺著呢。”“秦老師,你差點把我嚇死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喬澤把眼眶揉得微紅,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臉上明顯還有些後怕的神情,看秦煊嘴唇幹裂,又起身去倒了杯溫水。秦煊就著喬澤的手喝了幾口水,默然許久,終於開口道:“沒什麽,隻是意外。”意外?什麽意外能搞成那個樣子?喬澤當然不會信這種說辭,但既然秦煊不想說,他也無意繼續追問。他頗為體貼地給對方擦了擦微濕的嘴角,按下床頭的傳唿鈴唿喚護士。其實喬澤在上救護車之前,就已經認出了icu裏那個年輕人的身份,那張臉雖然形容枯槁,但還是能從眉眼間看出從前的模樣,正是那個在微博上爆料秦煊的前男友。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喬澤可能猜不完全,但也能推測出個大概。看浴室那慘烈的場麵,這兩個人裏至少有一個想自殺,如果不是秦煊的話,那就是他的前男友。這人自殺都要拉上秦煊一起死,死之前還搞得對方名譽掃地,再聯想秦煊對自己做過的事,喬澤心裏就有了數。左不過是夜路走多了撞到鬼,老騙子騙人翻車,運氣不好遇到個瘋的,差點英年早逝。喬澤可不敢對秦煊幸災樂禍,這是活生生的前車之鑒,他不禁開始想,萬一自己也遇到那種小說裏寫的“瘋批”,豈不是要倒大黴?這等福氣,他可承受不起!幸好目前看來,他的四個取材對象精神狀態都還比較穩定……醫生和護士正在給秦煊做常規檢查,喬澤借收拾東西背對著病床,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反複迴想起這幾個人在自己麵前的表現。不確定,再看看。為免夜長夢多,還是早日拍完片子,早點脫身跑路比較好。第43章 確定病人的情況暫時無礙後,醫生才離開了病房,走之前還囑咐“家屬”各種恢複期的注意事項,喬澤都認真地記了下來。公關部總監也早帶著律師趕到醫院,隻等秦煊醒來商量對策。喬澤餘光瞥見她們進來,十分識趣地邊跟醫生說話邊往外走,順手帶上了門。秦煊在這緊要關頭突然入院,蹲他的狗仔又拍到不少“猛料”,如今正攥在手裏待價而沽,爆與不爆,就看誰出價更高了。“秦導,現在輿論對我們非常不利……我已經聯係了陸氏的負責人,但看那邊的口風,陸總自顧不暇,應該是不會出手幫忙了。”公關總監這話說得頗為委婉,秦煊卻心知肚明背後的潛台詞,他如今被架在火上烤,少不了陸承彥的推波助瀾。或許最初的爆料並非陸承彥的本意,但事情進展到現在,姓陸的顯然拿他當了替罪羊和擋箭牌,成功轉移了公眾視線。還有最新收到的狗仔發來的郵件,這幫人進不了秦煊住的別墅小區,卻蹲守在門外用長焦鏡頭拍下了秦煊那位前男友進入小區,以及救護車將兩人送到醫院的照片。圖片雖糊,但仍能清晰地辨認出主人公的身份,結合此前甚囂塵上的流言,各路營銷號大抵又能編出不少離奇的故事博人眼球,賺一大波流量。秦煊剛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此時隻覺得身心俱疲,越看這些糟心事便越頭疼。他靠坐在病床上,皺眉不耐煩道:“報警吧。造謠誹謗,敲詐勒索,icu裏還有一個殺人未遂,現在他們愛怎麽炒就怎麽炒,等警方通報出來,清者自清。”先“黑紅”再洗白,虐粉洗粉固粉一套操作,早就是圈內慣用的伎倆,公關總監自然不會陌生,很快會意點頭:“好的秦導。那您先好好休養,這件事我和陳律會繼續跟進,有新的進展隨時向您匯報。”“嗯。”秦煊頷首應了一聲,公關總監收起pad正要離開,又忽然被他叫住:“等等。”秦煊道:“剛才的照片,再給我看看。”公關總監依言重新打開pad遞到他麵前,翻到其中某幾張圖片時,秦煊微蹙的眉頭明顯皺得更緊了。隻見那模糊的照片上赫然拍到了喬澤的身影,有些角度看起來甚至比躺在擔架上的秦煊更加清晰,隻要稍微熟悉喬澤的人都能看出這是他。如果這些圖真的被泄露出去,無良的八卦媒體當然不會好心到給喬澤打馬賽克,極有可能還要深扒他的來曆。秦煊垂眼看了那照片一陣,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改了主意,開口道:“不管對方開價多少,都要把底片全部買下來。”他頓了頓,抬眼看向律師:“敲詐勒索數額‘特別巨大’的標準,我記得好像五十萬就夠了?”律師點頭表示肯定:“是的秦先生,數額特別巨大或有其他嚴重情節的,可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秦煊眼眸微眯,勾唇笑了一下:“那就麻煩你了。”等公關部的姐姐和律師都走了,喬澤才重新迴到病房。靠坐在床頭的長發男人俊美的麵上沒有什麽血色,病態的虛弱讓他本就深刻輪廓更加突出,淺色的瞳仁與歐式的五官相配,像極了歐洲電影裏的貴族吸血鬼。好看是好看的,但看著就不太中用的樣子,還是得好好補補,養好身體才能早日上工。喬澤打定了主意要加快畢創進度,一邊飛快在同學間拉人建組做前期準備,一邊抽空跑醫院照顧秦煊,參考著月子餐給對方做病號飯,成果十分喜人。段景曜也受到這場風波的影響,暫時減少了通告活動避風頭,正好又臨近期末要準備匯報演出,便迴學校專心排練了。喬澤就在醫院和學校兩頭跑,時不時向alex關心一下陸總近況,再和陸承允聯絡聯絡感情,雨露均沾,日子過得格外充實。與處於風暴中心的陸承彥不同,陸承允這些天完全像是無事發生,不僅拍攝工作照常,甚至還有閑情逸致玩起了膠片。陸承允對陸氏近來的危機隻字不提,喬澤也不會特意去問,便也當做沒有這迴事,依然像以前一樣,做陸大攝影師的忠實舔狗。他並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陸承允反倒愈發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能夠出生在陸家這樣的豪門,起點就在羅馬,或許是一件幸運的事,可惜的是前麵還有一個天才一樣完美的異母兄長,陸承允明明也是正經的陸家二少,不是什麽沒名沒分的私生子,但就是平白矮了他人一頭似的,什麽都要被拿來和大哥做個比較。小時候,陸承允也想過要成為父親期盼中的繼承人。他的母親早年是娛樂圈裏頗有名氣的女演員,他像母親多些,容貌生得出挑,天賦和興趣更多在藝術領域,但也不是學不好那些精英課程。隻是不想和陸承彥比。他自幼早慧,聽得懂旁人對他們母子的議論,什麽第三者上位,害死原配又搶兄長家產之類的話,他已不知聽過多少遍。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他已無從探知,可他是真的把陸承彥當做大哥,哪怕陸承彥將他當做假想敵,他們到底還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陸承允不希望有一天和對方鬧到難堪的地步,遂早早退出戰場,一心去學攝影,不再參與陸氏繼承權的爭奪。有母親大力支持,父親再恨鐵不成鋼也拿他沒辦法,陸承允本以為搞藝術就可以得到自由,不曾想卻仍然擺脫不了家族的陰影。無論是父母還是大哥,總是會打著為他好的名號,自以為是地為他“鋪路”。他有時甚至會自我懷疑,自己那樣引以為傲的“才華”,是否真的存在?還是隻因為他姓陸,所以別人才捧著他?再後來他年紀漸長,心性逐漸成熟,便也懶得去想這種問題了作品才是硬道理,好與不好,時間和觀眾終究會給出公允的答案。這次陸氏的稅務風波鬧得這樣大,陸承允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他陸家二少的身份本來就不是秘密,娛樂圈裏拜高踩低、見風使舵的人比比皆是,有落井下石說風涼話的,也有假模假樣湊上來關心他,趁這時候“雪中送炭”試圖引起他注意的。陸承允見過太多形形色色別有用心的人,忽而在這時覺出了喬澤的可貴。隻有喬澤是真的喜歡他,欣賞他、崇拜他,隻在乎他這個人本身和他的才華,從不在意他的家世背景,他姓什麽,有沒有錢都無所謂,除了想和他在一起外,喬澤幾乎對他別無所求。陸承允從沒有想過和誰在一起這種事情,他是信奉自由至上的浪子,以愛情為名的穩定的親密關係,於他而言是一種束縛。但如果那個人是喬澤,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喬澤哪知道自己什麽都不做也能引發男人那麽多想法,他對膠片機還挺感興趣的,隻要是沒嚐試過的東西他都很好奇。看到陸承允坐在沙發上擺弄膠卷和相機,忍不住捧著臉眨巴著眼睛問:“陸哥,我能看看這個嗎?”陸承允思緒迴籠,正對上他亮晶晶的雙眼,當然不會拒絕,順手便把價值不菲的古董哈蘇遞給了喬澤。喬澤小心翼翼雙手接過,邊仔細研究邊問:“這個相機要多少錢呀?”“不記得了,單機身大概十來萬吧。”陸承允風淡雲輕道,“你手上的這個鏡頭,兩三萬的樣子,不貴。”好家夥,重新定義不貴!喬澤滿足完好奇心,生怕一不小心手滑把這金貴玩意兒給摔了,趕緊交還給陸承允,一幅視之為燙手山芋的模樣。陸承允單手接過,挑眉笑起來:“別這麽緊張,隻是一台相機而已。”他看著喬澤的眼睛,語氣裏忽而多了幾分認真:“器材其實是最不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攝影師的思想表達,為了什麽而拍。”喬澤也跟著認真地點頭,攝影史他還是學過的,順著陸承允的話接道“與其拍攝一個東西,不如拍攝一個意念;與其拍攝一個意念,不如拍攝一個幻夢……曼雷,我沒記錯吧?”陸承允又輕笑了一下,沒有否認。他看了喬澤半晌,忽然開口道:“我想拍你。”“啊?”喬澤不理解這其中有什麽關聯,怎麽突然就扯到他身上了?但他又不是沒給陸承允當過模特,之前那次也拍得挺好的,所以對此倒不排斥,隻是問陸承允:“要脫衣服嗎?不會拍到臉吧?”“要,不會。”陸承允的迴答很簡潔,喬澤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對方:“拍我可以,但不能給別人看哦。”給別人看也沒關係,反正不露臉,誰知道是他。喬澤心裏腹誹,陸承允嗯了一聲,傾身湊過去低頭親了親他微張的雙唇,貼著他的唇畔低聲說:“不會給別人看的,隻有我可以看。”男人近在咫尺的溫熱唿吸惹得喬澤臉頰微紅,他也沒什麽扭捏,抬手便開始解衣扣:“需要全脫掉嗎,還是脫一半……”陸承允先是讓喬澤脫了一半,一邊拍一邊繼續脫,最後脫到一絲不掛。青年背對著鏡頭,裸身坐在鋪著暗紅色天鵝絨毯的小桌上,白皙的皮膚透出珍珠般瑩潤的光澤,平直的肩膀和瘦削的背脊不似女性的豐腴柔美,卻另有一種不同的韻味。略微突出的蝴蝶骨仿佛是天使未長出的羽翼根部,修長的頸項往下能數出脊骨,緊窄的腰後還有兩枚淺淺的腰窩,再向下是兩瓣蜜桃似的飽滿臀肉,優美的曲線猶如一把名貴的提琴。陸承允唿吸微滯,而後連續按下快門。鏡頭中的喬澤已不著寸縷,卻絲毫沒有低俗和色情感,隻有純粹的肉體之美。拍到後來兩人當然還是滾上了床。喬澤已經累得睡了過去,陸承允卻還有精力去別墅地下室的暗房衝洗膠片。昏暗的小房間裏充斥著顯影液特殊的氣味,暗調的紅色燈光將一切都染上血一樣的顏色。陸承允正專注地看著浸泡在顯影液中的膠片,籠罩在紅光下的淩厲眉眼透出一股藝術家特有的瘋狂氣質,晦暗的眼底神色近乎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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