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不再提起那夜她與前男友相會的事,就當從沒發生過,婚事持續籌備中;婚禮前幾天,夏柏接到公司命令,臨時飛到美國出差。


    「來得及迴來吧?」她問。


    「最遲前一天晚上,我會坐晚班飛機迴來。」他承諾。


    但直到婚禮當然早上,他依然不見蹤影。


    「不會吧?那家夥連自己的婚禮都遲到?氣死我了!」


    江曼怡在飯店準備的新娘休息室裏大喊大叫,高分貝的音量差點沒掀了天花板,顯得十分激動。


    「本來應該到你家接你的,結果人也沒到,幸好還有伴郎開禮車來,不然你到現在還呆呆坐在家裏等,是怎樣?夏柏到底死哪裏去了?你有電話給他嗎?」


    「打了,他手機關機。」崔夢芬低聲迴答。


    「我猜他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吧!」


    「現在還在飛機上?瘋了嗎?離喜宴開場不到半小時了!」


    「那也沒有辦法啊!」


    「什麽沒辦法?等他來的時候我一定先痛扁他一頓!」江曼怡摩拳擦掌。


    看著好友揮舞拳頭的模樣,崔夢芬不禁嗤笑。


    「你笑什麽?」江曼怡發指地瞪她。


    「居然還笑得出來?」


    不笑能怎樣呢? 難道要她恍然大哭嗎?


    崔夢芬淺淺地抿唇。


    江曼怡打量她,見她穿著白紗禮服,端坐在新娘椅上,那份淡定與從容,隻能說令人佩服。


    「我服了你了,夢芬,真的服了!」江曼怡大搖其頭。


    「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你還能這麽冷靜?」


    「他會趕到的,一定會。」


    「你就這麽相信他?」


    嗯,她相信。


    崔夢芬凝望梳妝鏡裏的倩影,很細致的妝,很優雅的婚紗,今天的自己是美麗的,會成為最幸福的新娘。


    對吧?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情況。」江曼怡心急如焚,「你在這邊等著,我去問問伴郎,看他知不知道夏柏現在人在哪裏?」


    「嗯,你去吧!」


    好友離開後,休息室裏隻剩下她跟新娘秘書,母親跟弟弟都在喜宴會場忙著招唿賓客。


    崔夢芬轉頭,望向窗外,燦爛的陽光撒落,空氣中隱隱浮動著彩虹的顏色。


    她恍惚地看著那七彩斑斕的虹色。


    夏柏,你不會真的連我們的婚禮都遲到的吧?


    她在心裏低喃,忽地,門扉傳來幾聲急促的剝響,跟著,一個男人推門快速閃進來。


    崔夢芬條的睜大眼,愕然起身。


    「宋日升!你來幹什麽?」


    「夢芬!」宋日升走向她,神情急切。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跟我走。」


    「你說什麽?」崔夢芬驚駭。


    新娘秘書同樣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過了好一會兒,崔夢芬尋迴冷靜,轉向新娘秘書。


    「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跟這位先生說。」


    「嗯。」新娘秘書很識相地離開。


    「夢芬,夢芬!」宋日升等不及新娘秘書關上門,便焦灼地開口。


    「跟我走吧!趁現在還不晚,跟我一起走。」


    所以他這是來搶婚的嗎?


    崔夢芬容顏凝霜。


    「我不是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不可能重新開始。」


    「可能的!誰說不可能?隻要你還愛著我,一切都有可能……」


    「我不愛你。」


    「說謊!」


    「這是實話。」


    「你說謊!夢芬。」宋日升苦澀地指控。


    「我聽說了,那個男人今天沒到你家接你,對吧?連自己的婚禮都遲到,他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這種男人你怎能放心嫁?」


    崔夢芬暗暗掐握掌心。


    「我跟他的事,不用你管。」


    「我當然要管!」宋日升嘶吼。


    「我愛你!你要我怎能眼睜睜看你嫁給一個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


    珍惜?


    這兩個字如天邊墜落的流星,燒融她胸口。


    「如果他珍惜你,愛你、疼你,不會連婚禮當天都遲到,不管是什麽原因,那都不是理由,簡單一句話,他就是沒把你放在第一順位!」


    是這樣嗎? 她輕輕顫栗。


    「我會把你放在第一位!我不會讓你在結婚前還這麽緊張遲疑,擔心自己是不是嫁錯人?我會讓你開開心心地進禮堂……」


    「我沒擔心嫁錯人。」


    「你擔心的!夢芬,你騙不了我,我看得出你在猶豫。」


    她在猶豫嗎?


    「跟我走!」


    趁她慌神之際,宋日升依然握住她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她就往門外走,直到被推進電梯,她才猛然醒神。


    「你放開我!」她試圖掙脫他。


    「我不放。」他牢牢鉗製她,男人的力氣真的很大,脅迫著她。


    她心驚膽顫,被迫跟他走出電梯,眼前轉過走廊就是飯店大廳了,她踉蹌著步履,踩到長長的婚紗裙擺,身子往前傾。


    落地前,另一雙手及時托起她,穩穩地將她納入堅實的胸懷。


    她倉皇抬頭,眼裏映入一張再熟悉也不過的臉龐,驚得倒抽涼氣。


    「你想去哪裏?」夏柏嗓音冰寒,如北極凍雪。


    結結實實地賞了宋日升幾記硬拳後,夏柏將她帶迴新娘休息室,鎖上門,俊拔的身子倚牆而立,雙手在胸前交叉,眼神酷冷,透出一股邪氣。


    「崔夢芬,你想逃婚?」


    「不是那樣的……」她虛弱地辯解,心髒急速撞擊,幾乎迸出胸口。


    「那為什麽跟他下樓?」


    「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因為有那麽短暫的片刻,她的確遲疑了,走神了,才會認由宋日升牽製,她的心,在動搖。


    「你後悔了?」夏柏一字一字從齒縫逼落。


    「不是,不是後悔。」那是遠比後悔還複雜的情緒,她自己都不能澄清。


    她慌然凝望他,他也盯著他,目光深沉,然後,他別過臉,他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見燈光在他側臉投下的陰影。


    他臉頰的肌肉在抽動嗎? 下巴的線條縮進了嗎? 他生氣了嗎? 胸口是否正怒火焚燒?


    崔夢芬顫著唇,想靠近他,雙腳卻軟得動不了,唿吸變得急促,鬢邊似乎墜下冷汗。


    過了幾分鍾,猶如百年時光那般漫長得幾分鍾,他終於舉步走向她,一把擒住她皓腕,緊緊圈鎖,鎖地她發疼。


    「你給我聽著,無論如何,我們今天必須結婚!」他撂下話,咬牙切齒,神態森洌得嚇人。


    她驚恐得不能唿吸。


    「就算你後悔也好,不甘心也好,我們都要結婚!外麵有上百人等著見證我們的婚禮,你認為我丟得起這個臉嗎?」


    「我……沒說不結……」


    「你背叛了我!」他嘶聲咆哮。


    她震懾,全身凍結。


    「我不會饒過你!」


    他說什麽? 他到底在說什麽?


    她神智昏沉,近乎暈眩地看著眼前這個完全剝下斯文外衣的男人,他一向很冷靜的,不是嗎? 總是那麽自持,怎麽可能這樣威脅一個女人?


    而且他頭發怎會亂成那樣? 雪白的禮服襯衫竟然有折痕,黑亮的皮鞋也濺上幾點汙泥。


    實在不像素來注重儀容整潔的他。


    這男人……究竟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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