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後生,那縣衛生局的,可一直在找前些日子掏糞的人呢,也就這幾天,才不怎麽來問了,你可得小心些。”


    掃地大爺迴頭看了看,便準備繼續忙去。


    曹朝陽快步上前,連忙攔下了大爺。


    掏出上次剩下的半盒煙,他直接塞到了大爺手裏。


    “後生,你這是……”


    “大爺,我也會抽煙,您拿著抽吧。”


    曹朝陽臉上還帶著笑意。


    四下瞧了瞧,他小聲道:“大爺,要是縣衛生局的人再過來問,您可別說見過我。”


    說完,他大步走向了站台。


    院子裏,大爺瞧了瞧手裏的煙,立馬裝進了兜裏。


    輕咳一聲,他跟沒事人一樣,又繼續掃起了地。


    ……


    “嗚嗚~”


    “況且~”


    “況且~”


    太陽漸漸升起。


    遠處軌道上,一輛黑皮火車,慢慢駛了過來。


    火車頭上,畫著領袖的畫像。


    畫像下邊,寫著領袖萬歲的紅字,充滿了年代感。


    等火車停穩之後,曹朝陽抱起兩個麻袋,護著朱琳,登上了二號車廂。


    火車裏,人不算太多,隻有一大半的座位滿了。


    曹朝陽找到自己與朱琳的位置,接著連忙往行李架上,放下了麻袋。


    林小莫的座位,也是二號車廂。


    曹朝陽忙活完,又快步走過去,幫了一下她。


    半晌,他走到自己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個年代的火車座位,都是木質的,靠窗的位置,有個很小的木桌,很是簡陋。


    不過這個年代的火車車窗倒是很大,可以看到外邊的各種景色。


    扭頭看向朱琳,他小聲道:“你餓了沒?我這有煮的雞蛋。”


    “不餓,就是有點困了。”


    朱琳說著,打了一個哈欠。


    曹朝陽見狀,拿起厚厚的熊皮,蓋到了她的身上。


    這個年代的火車車廂裏,還是挺冷的。


    讓朱琳先睡著,他從包裏拿出搪瓷缸子,又去接了些熱水。


    外邊,車站的工作人員,已經吹響了哨子。


    火車嗚嗚著,“況且”“況且”的動了起來。


    曹朝陽迴到座位上,隨即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這個車廂裏,坐著的大多都是年輕人,尤其是穿著一身綠軍裝的人最多,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要迴城的知青。


    這個年代的綠軍裝,還是挺好看的,他不由多瞧了幾眼。


    “同誌,你這蓋的是熊皮吧?”


    對麵,一位二十七八歲,身穿綠軍裝的男人,有些好奇的問著。


    “對,熊皮,藏馬熊的皮子。”


    曹朝陽笑著點了點頭。


    扭頭看了眼朱琳,此時她已經倚在窗口前,閉上了眼睛,像是已經睡著了。


    “怪不得呢,這熊皮可真大啊。”


    身穿綠軍裝的男人,很是驚訝。


    他仔細瞧了瞧,想說點什麽,可又閉上了嘴巴。


    曹朝陽見狀,心中微動,不過也沒說什麽。


    自己這張大熊皮,是要帶到北京去賣的,那邊的價格才更貴呢。


    拿起搪瓷缸子,他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水,接著放到窗口前的小案板上。


    “況且~”


    “況且~”


    縣城漸漸遠去,火車嗚嗚著奔向省城。


    曹朝陽扭頭看向窗外。


    過了民聯,很快就到了武威的地界,這個地方遠處都是高山,大冬天的,他還能瞧見山上的白雪。


    看了一會,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也閉上了眼睛。


    ……


    “各位旅客同誌們,你們好,餐車為大家準備好了午餐,主食有大米飯、麵條、麵片……”


    “有哪位同誌用飯,請大家夥準備好零錢,現在開始賣票了。”


    唔……


    曹朝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車廂裏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乘務員,正拿著小本子,售賣著飯票。


    抬起胳膊,他瞅了眼時間,發現都已經十二點多了。


    扭頭瞧了眼朱琳,她還倚著窗前睡著。


    揉了揉眼睛,等乘務員到了近前,他連忙問道:“同誌,米飯多少錢一份?”


    “米飯三毛,同誌,您來一份?”


    乘務員滿臉笑容,讓曹朝陽不禁愣了愣。


    這個年代不管什麽店都是國營的,都是鐵飯碗,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熱情的服務人員。


    “同誌?同誌?”


    曹朝陽迴過神來,他趕忙問道:“一份米飯要多少飯票?”


    “同誌,我們列車上都不要票。”


    列車員很有耐心,他手裏拿著小本子,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不要票?那來兩份米飯!”


    曹朝陽還是第一次遇到吃飯,不要票的情況。


    這便宜可得占了,他連忙掏出六毛錢,遞向了乘務員。


    “好嘞,您等一會,馬上米飯就送過來。”


    列車員撕下兩張飯票,遞向曹朝陽,接著又繼續往前走去。


    曹朝陽拿著飯票,好奇的瞧了瞧。


    相比於後世,這個年代火車上賣的東西,倒是挺劃算的。


    過了一會,一位女列車員,推著小車走了過來。


    曹朝陽遞給她兩張飯票。


    女列車員從厚厚的棉布下,拿出兩個鋁飯盒和兩雙筷子,遞了過來。


    “同誌,您先吃,待會我再過來收飯盒。”


    “好。”


    曹朝陽拿著飯盒,感覺還很熱。


    打開飯盒蓋,他瞧了一眼。


    飯盒裏邊的米飯,不算太滿,大約隻有三分二,不過他也挺滿意,畢竟不要票。


    掀開兩個飯盒的蓋子,他放到窗前的小木桌上。


    飯盒裏的米飯,還冒著熱氣。


    曹朝陽不敢耽擱,他連忙從木座位下,拉出布包,拿出了自己的幾個飯盒。


    打開鋁蓋子,他夾起飯盒裏的肉、豬腸,放到米飯上。


    忙活了一會,他又各自夾了一根醃黃瓜,放進了兩個飯盒裏。


    對麵,身穿綠軍裝的男人,也正拿著鋁飯盒,準備吃著。


    瞧著曹朝陽這一幕,他微微張大了嘴巴。


    “同誌,您也來一根?這是我三叔家醃的黃瓜,味道挺不錯的。”


    綠軍裝的男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嘴上卻說道:“不用,不用。”


    “嗐,你別客氣,都是自家醃的,你嚐嚐吧。”


    曹朝陽夾起一根,放到了男人的飯盒裏。


    迴過頭,他又叫醒了還在睡的朱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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