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


    天剛微黑,隊裏各家各戶裏,便響起了鞭炮聲。


    “啪~”


    “啪~”


    曹朝陽這幾日一直忙著別的事,家裏也沒買鞭炮。


    他隻能站在院裏,聽著別人家的鞭炮響聲。


    過了一會,他正想著下餃子,就見徐二流子來了。


    大晚上的,冷得厲害,徐二流子特意穿上了新的羊皮襖。


    曹朝陽仔細瞧了瞧,忍不住點了點頭,“徐二,你這羊皮襖還挺合身。”


    “那是,這可是我嫂子給我做的。”


    徐二流子低頭瞧了瞧,還有些得意。


    曹朝陽笑著搖了搖頭。


    讓徐二先坐下,他端起蓋簾,便下起了餃子。


    今天是小年夜,他們兩個光棍,便準備一起過。


    明早就要去北京了,曹朝陽正好也有事要交代他。


    “朝陽,你家的蒜呢?”


    “在牆角的麻袋裏。”


    徐二流子瞅了瞅,翻出一頭大蒜,隨即搗了起來。


    “徐二,我走了之後,你可得給我照顧好小藏狐和大黃狗,每天都得喂它倆,沒事的時候,帶著它們出去走走。”


    “朝陽,你就放心吧,我指定喂好它們。”


    “我院裏的大缸裏,還有挺多肉,要是開春之後,我還沒迴來,你就幫我用鹽醃上。”


    曹朝陽一邊攪著鍋裏的餃子,一邊囑咐著徐二流子。


    半晌,鍋裏的餃子煮的差不多了。


    他拿著碗盛上,就準備跟徐二流子開吃。


    外邊,突然院門響了。


    “嗷嗚~”


    “二哈,是俺呢,你別叫了。”


    曹朝陽湊到門口往外一瞧,隻見是賈雲秀揣著手快步來了。


    他挺高興,連忙敞開了屋門。


    “朝陽哥,俺來了。”


    “嘿,雲秀,你可真是會挑時候,朝陽剛下好餃子,你就來了。”


    屋裏,徐二流子瞧著她,也忍不住樂了。


    “好了,雲秀,快洗洗手,坐下一塊吃吧。”


    曹朝陽去櫃子裏,又多拿出了一雙筷子。


    賈雲秀也不客氣,洗了洗手,直接坐到了桌前。


    好久沒聚過了,在這個小年夜,三人吃著餃子,聊著天,像是又迴到了之前的時候。


    “朝陽哥,你明年什麽時候迴來了呀?”


    賈雲秀抬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唔……


    “這可說不好,說不定我得多待一陣子,不過總是要迴來的。”


    “噢。”


    賈雲秀聽罷,還有些失望。


    夾起水餃,她吃了幾口,接著突然抬頭道:“朝陽哥,等你迴來了,可得跟俺講講那北京,俺就去過縣裏,也不知道那大城市是什麽模樣。”


    “成!”


    曹朝陽笑著應了下來。


    半晌,幾人吃飽喝足,賈雲秀便先迴去了。


    徐二流子是個老光棍,家裏也沒人。


    他躺在屋裏的躺椅上,也不著急迴去。


    旁邊,曹朝陽也不去管徐二,他站在案板前,又切起了肉。


    火車得坐三四天,他想著再炒些肉帶著,路上多準備些,總是沒錯。


    “徐二,你幫我把櫃子上的五六個鋁飯盒洗一洗。”


    “好。”


    徐二流子應了一聲。


    半晌,他懶散的站起身,刷洗起了幾個飯盒。


    曹朝陽往鍋裏倒上熊油,隨即忙活了起來。


    一盒炒肥腸,一盒豬肉炒辣椒,一盒炒鹿肉,再來一盒炒熊肉,剩下的一個飯盒,曹朝陽放了些從三叔家拿來的醃黃瓜。


    等忙活完,夜也深了。


    讓徐二流子迴去,他泡了個腳,隨即便休息了。


    ……


    次日,天還沒亮,曹朝陽便早早的起來了。


    太陽還沒出來,天冷得很。


    他穿上朱琳給自己買的呢子大衣,接著又戴上了旱獺帽子。


    爐子裏生火,先燒著水,他又收拾起了東西。


    給朱琳父母帶的六樣禮,裝進了一個麻袋裏,再裝些熊肉、鹿肉、紅狗子肉。


    剩下的各種皮子,也被他捆在了一塊,裝進了另一個大些的麻袋裏。


    熊膽、鹿茸這些珍貴的東西,他單獨裝進一個布包,揣到了懷裏,打算貼身攜帶。


    楊四爺給他的木匠書,讓他和醫術放到一塊,裝進了布包裏。


    這次去北京,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他準備一並都帶著。


    這個年代,還沒改開,社會治安好一些,坐火車倒也不用太害怕。


    他正忙著呢,就聽院外傳來了響聲。


    快步走到院門口,他推開院門,發現正是老楊頭趕著馬車來了。


    此時天還早,他叫著老楊頭進了屋,吃了一碗熱乎乎的餃子,這才搬著兩個大麻袋,放到了外邊的馬車上。


    在屋裏瞧了瞧,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等明年迴來,他這間住了好些年的破土坯房,可能就不在了,他想著還有點淡淡的不舍。


    “朝陽?”


    “朝陽哥?”


    外邊,徐二流子和賈雲秀穿著厚著的衣服,一塊來了。


    曹朝陽看到兩人,很是高興,“雲秀、徐二,我可是把家交給你們了,你們替我照顧好二哈和大黃。”


    “朝陽哥,你放心吧,俺會照顧好他們的。”


    旁邊,徐二流子也是點著頭。


    曹朝陽笑了笑,又喊過來了小藏狐與黃毛藏獒。


    “二哈、大黃,我要出去一段時間,你倆好好在家裏待著,等我迴來了,咱就再去祁連山。”


    “嗷嗚~”


    “嗷嗚嗚嗚~”


    兩個小家夥,嘴裏嗚咽著。


    曹朝陽揉了揉它們的腦袋,又分別抱了抱它們。


    扭頭看向牆角的土洞,他又喊了幾聲,很快,一隻胖鼠兔鑽了出來。


    “吱吱~”


    “吱吱~”


    曹朝陽俯身捧起胖崽,輕輕的揉了揉它的腦袋,“胖崽,你也聽話,別在家裏亂打洞了。”


    “徐二,翻蓋屋子的時候,你可得注意些,別把胖崽的洞挖了。”


    “成。”


    曹朝陽又揉了揉胖鼠兔,接著放下了它。


    迴頭看了看,他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邊,他交給兩人鑰匙,隨即笑著道:“行了,別送了,我走了,你倆在曹家窪好好過年。”


    “朝陽哥,你保重,俺指定給你看好家。”


    賈雲秀眼睛裏還有些濕潤。


    曹朝陽伸手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迴頭看向徐二流子,他又拍了拍徐二的肩膀。


    深吸一口氣,他轉身坐上了馬車,“老楊,咱走吧。”


    “駕~”


    老楊頭趕著馬車,慢慢動了起來。


    賈雲秀和徐二流子望著他遠去,全都有些不舍。


    “朝陽哥,你保重!”


    “迴去吧,你們都迴去吧,別凍著了。”


    “嗷嗚~”


    “嗷嗚嗚嗚~”


    院裏,小藏狐與黃毛藏獒紛紛叫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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