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低矮的土坯房裏。


    朱琳拿著勺子,掀開鍋蓋。


    一股熱氣,瞬間冒了出來。


    餃子在鍋裏翻滾著,她眯著眼睛,拿著勺子攪了攪。


    曹朝陽端著碗,早就在旁邊等著了。


    今兒一整天,他就早晨吃了點,到了現在,肚子裏早就餓扁了。


    往鍋裏瞧了瞧,他心急道:“餃子熟了吧?先給我盛上兩個。”


    “還沒呢,這是豬肉餡的餃子,得再煮一會。”


    朱琳見他這麽著急,幹脆拿過碗,先舀了些湯,遞給了他。


    曹朝陽吹了吹,連忙喝了一小口。


    餃子湯一下肚,他感覺整個人頓時活了過來。


    “舒服,真舒服啊。”


    小口小口的喝著,等碗裏的湯喝完了,鍋裏的餃子,煮的也差不多了。


    朱琳盛了兩大碗,放到了曹朝陽身前。


    她自己個盛了碗帶湯的,坐到了曹朝陽對麵。


    曹朝陽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就吃了起來。


    朱琳包的餃子,可比他包的小多了,正好一口一個。


    桌子上,還有三叔家的醃黃瓜。


    他夾起一根,放到碗裏,時不時的吃上一口,別提有多美了。


    “嗷嗚~”


    小藏狐趴在桌下,仰頭看著它倆。


    “你也要吃?”


    朱琳夾起一個餃子,放到了它的盆子裏。


    小藏狐嗅了嗅,咬開餃子皮,舔食起了裏邊的豬肉,連白菜餡都不吃。


    曹朝陽低頭瞧了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你個二哈,可真挑食,太浪費了。”


    白嫩嫩的餃子皮,被小藏狐舔食過了,也沒法再吃。


    他正想放到一邊,留著給黃毛藏獒呢,就聽外邊傳來了吱吱聲。


    “吱吱~”


    “吱吱~”


    一隻胖乎乎的鼠兔,從門縫硬生生的擠了進來。


    鼻子四下嗅著,它跑到餃子皮前,也不嫌棄,聳動著嘴巴,啃食了起來。


    曹朝陽和朱琳互相看了看,全都笑得不行。


    “朝陽,你是不是沒給胖崽吃的呀?瞧它餓得。”


    “沒有,你不知道,我家裏挖的菜窖,裏邊存的白菜蘿卜,不知道被它糟蹋了多少,都不能吃了,要不是瞧它給我出過力,我早就想收拾它了。”


    “那可別,你瞧胖崽毛茸茸、胖乎乎的,多可愛啊。”


    屋裏,曹朝陽與朱琳一邊聊著天,一邊吃著熱騰騰的餃子。


    外邊,此時一片黑暗。


    曹家窪的上空,刮起了大風,溫度降到了零下十多度,冷得厲害。


    除了曹朝陽屋裏,有一絲淡淡的亮光,整個曹家窪一片黑暗。


    隊裏的社員們,此時早就躺在炕上睡熟了。


    他們今天累得很,一個個的打著唿,醒都不待醒的。


    ……


    曹朝陽吃了三碗水餃,又喝了兩碗湯,這才徹底的吃飽了。


    肚子裏有了東西,他整個人變得又困了起來。


    往外頭瞧了瞧,此時刮著風,已經很晚了。


    迴頭看向朱琳,他開口道:“要不……要不你今晚住在這?”


    “不成!”


    朱琳搖了搖頭。


    這裏可不是祁連山,她要是一晚上不迴去,那知青點的人,又要不知道傳什麽了。


    拿出一個鋁飯盒,她夾起沒吃完的餃子,往裏邊放著。


    對麵,曹朝陽還有些舍不得朱琳。


    不過他也知道,朱琳確實不方便留下。


    強打起精神,他拿起旱獺帽子,戴到朱琳腦袋上,隨即又拿起一個,戴到了自己頭上。


    淩晨時分,是一天裏最冷的時候。


    還有些不放心,他幹脆翻出了屋裏的大熊皮。


    “朝陽同誌,你幹嘛?”


    曹朝陽什麽話都沒說。


    他拿起熊皮,便在朱琳身上裹了起來。


    朱琳低頭瞧著,頗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我自己迴去就行,朝陽同誌,你今天很累了,就不用送我了。”


    “那可不行,我不放心!”


    曹朝陽拿出屋裏的手電筒,隨即推開了屋門。


    一股透骨的冷風,撲麵而來,讓兩人紛紛打了個冷顫。


    院子裏,自行車被凍的冰涼冰涼的。


    曹朝陽拿著一張土撥鼠皮子,墊在了自行車後座上,接著招唿朱琳上來。


    早上去縣裏替知青點們買的東西,也沒送迴去,他找了個布包裝著,係到了自行車把上。


    朱琳抿了抿嘴唇,也沒再拒絕。


    披著熊皮,她坐到自行車後座上,隨即抱住了他。


    路上,風一直唿唿的吹著。


    曹朝陽蹬著自行車,凍得身上有些發抖。


    在這天氣下,他這個大火爐,也熄了火。


    好在知青點離的不是很遠,他快速騎著,很快就到了女知青的大院前。


    此時,女知青大院的院門,早就鎖了門。


    朱琳不想吵醒院裏的知青們。


    她讓曹朝陽舉著自己,爬上了低矮的土牆上。


    “朝陽同誌,你快迴去吧。”


    牆頭上,朱琳拎著布包,揮了揮手。


    “你小心些。”


    曹朝陽還有些不放心。


    他踮起腳尖,拿著手電筒,探進院裏,給朱琳照著路。


    等院裏沒動靜了,他這才騎上自行車,往家裏奔。


    路上,他一個勁的打著哈欠,整個人已經快到了極限。


    迴到家裏,他爬上火坑,剛沾到枕頭,很快便睡著了。


    ……


    知青點。


    朱琳小心的敞開屋門,摸黑進了屋。


    不敢吵到知青們,她躡手躡腳的走到火炕前,正想脫鞋上去呢,就見屋裏,亮起了煤油燈光。


    火炕上,周萍、林小莫幾人,全都爬起來,看向了她。


    朱琳:“……”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沒好氣道:“我就知道你們還沒睡!”


    “嘿嘿,朱琳姐,你怎麽才迴來呀?”


    “是啊,是啊,朱琳姐,我們還以為你今晚不迴來了呢。”


    “朱琳姐,你跟朝陽同誌是幹什麽了呀?”


    眾人滿是八卦的看著朱琳,神情中還有些興奮。


    “你們一個個的,都想什麽呢?”


    “朝陽同誌一直在縣裏忙,很晚才迴來,我等著一塊吃晚飯,這才迴來晚了。”


    朱琳說著,從懷裏的大衣裏,拿出了一個鋁飯盒。


    火炕上的女知青們見狀,全都眼睛一亮。


    “我還給你們帶了一飯盒餃子呢,早知道你們這麽說,我就不給你們帶了。”


    “不說了,不說了。”


    “朱琳姐,錯了,我們錯了。”


    “是啊,朱琳姐,是我們誤會你跟朝陽通知了,您批評我們。”


    周萍、林小莫幾人,紛紛披著衣服,跑到了朱琳身前,眼巴巴的看著她。


    朱琳輕哼了一聲,這才打開了飯盒。


    這飯盒一直被她護在懷裏,飯盒裏的餃子,此時還冒著熱氣。


    “朱琳姐,你真好。”


    “朱琳姐,你就是我親姐。”


    女知青們歡唿一聲,紛紛湊在一塊吃了起來。


    這大晚上的,吃上一頓細糧和肉的夜宵,可別提有多幸福了。


    朱琳打了哈欠,也不管眾人。


    收拾一下土炕上,她鑽進了被窩裏。


    半晌,女知青們吃完了東西,又都看向了她。


    “朱琳姐,你跟朝陽同誌親沒親過嘴呀?”


    “……”


    朱琳臉上莫名一紅。


    她噌的坐了起來,吹滅了屋裏的煤油燈。


    眾人見狀,隻能摸黑爬進了被窩裏。


    剛吃了幾個餃子,肚子裏有了東西,眾人也不困。


    過了一會,周萍突然好奇道:“朱琳姐,這親嘴是什麽感覺呀?”


    “都趕緊睡吧,別整天胡思亂想的。”


    朱琳沒好氣的迴了一句,隨即拉起被子,蒙住了腦袋。


    旁邊,周萍撓了撓頭,心裏還是很好奇。


    咂摸了一下嘴巴,她隻能帶著幻想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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