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你去工地上,把隊裏所有的壯勞力,還有老楊他們,全都叫過來。”


    “讓他們把驢車、牛車、馬車全都趕迴來,板車也讓他們推迴來,綁上糞桶、糞筐子,實在不行,就挑著糞桶去。”


    “咱們要幹,就幹個大的,用驢車拉,用人推,也要把縣裏的大糞,全都推迴來!”


    曹兆坤心中豪氣頓生。


    既然決定做了,那就幹個大的!


    算計了一下隊裏的家夥事,他感覺還不夠。


    想了想,他又開口道:“朝陽,你把自行車給我,我去羅張大隊,再去借些板車,他們隊裏板車多。”


    “待會你集齊了人,直接帶著他們出發!”


    “成!”


    曹朝陽沒猶豫,立馬讓出了自行車。


    喊著徐二流子,他快步跑向南邊。


    挖池塘的工地上,社員們正在熱火朝天的幹著。


    挖了三天,整個池塘被他們挖下去了半米深,按照這進度,年前他們就能幹完。


    正在這時,曹朝陽和徐二流子跑了過來。


    “大家夥先別挖了,五十歲以下的,趕緊拿著鐵鏟,推著所有的板車,跟我去隊部!”


    “老楊,你們也別拉土了,快把驢車、馬車、牛車,都趕迴去。”


    工地上,社員們全都愣住了。


    眾人拿起鐵鏟,紛紛聚了過來。


    人群裏,張寶亮和徐老六懵逼的問道:“朝陽,什麽事啊?”


    “是啊,發生了什麽事?”


    “大事!關乎著咱們大隊,明年能不能吃飽的大事!”


    曹朝陽拉著兩人走到一邊,迅速的說了一下。


    “嘶~”


    “這……這……”


    張寶亮、徐老六又驚又喜。


    整個縣城的大糞,這得有多少啊?發財了,真是發財了。


    “哎呦,別耽擱了,趕緊帶著人跟我走。”


    “對對對,這事不能耽擱,不能耽擱。”


    “大家夥,快快,女同誌們也跟上。”


    幾人連忙喊著,帶著人就到了大隊部。


    曹朝陽數了數,現場總共是一百多號人。


    往下壓了壓手,他高聲道:“大家夥都靜一靜,咱們這次的任務,是去縣裏拉糞。”


    “你們拉糞的時候,找個東西,把口鼻捂上,別人要問你們,你們就說自己是衛生局的,其它的話,什麽也別說。”


    “啊?”


    “衛生局?朝陽,咱們什麽時候成衛生局的人了?這是騙人吧?”


    社員們麵麵相覷。


    這次還沒等曹朝陽解釋,張寶亮和徐老六就說了起來。


    聽到能讓明年的糧食,增產三成,眾人頓時把其餘的事,全都拋到了腦後。


    能不能吃飽,這事比什麽都重要。


    沒有再耽擱,曹朝陽喊著眾人,浩浩蕩蕩的就出發了。


    ……


    羅張大隊前,曹兆坤早就借好了板車,正在綁著糞筐子。


    見隊裏的社員們到了,他連忙招了招手,讓人過來推。


    “曹隊長,你們這是去哪推糞呀?公社的糞站裏,現在沒大糞了吧?”


    羅張大隊的女隊長也在。


    瞧著曹家窪的這一百多號人,她滿是好奇。


    “我們不是推糞,就是推點土,趙隊長,真是謝謝你們的車了,明兒我就給你還迴來。”


    曹兆坤打了個哈哈。


    他推著自行車,快步跟上人群。


    “推土?土有什麽好推的?”


    趙隊長望著他們遠去,心裏一萬個不信。


    “都這時候了,哪還有大糞?”


    想了一會,她也沒想明白。


    趙隊長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隊部裏。


    ……


    “朝陽,咱倆先一步去縣裏看看,把所有的公廁,都記一遍。”


    “成!”


    曹朝陽接過自行車,他載著三叔,奔著縣裏就去了。


    後邊,張寶亮和徐老六領著人群,繼續推著板車大步走著。


    這裏離縣城還很遠,想要走到縣城,至少也得兩個多小時。


    老楊一行人,趕著驢車、馬車,要快一些。


    漸漸的,兩者拉開了些距離。


    “老楊,你們先去縣裏,別等我們了。”


    “二滿,你帶幾個女同誌上去,那女茅房也得掏。”


    張寶亮招唿著,讓曹二滿領著幾人,上了馬車。


    徐二流子見狀,立馬扛著鐵鏟,也爬了上去。


    走路太辛苦了,還是坐馬車舒服。


    ……


    大半個小時後,曹朝陽載著三叔,到了縣裏。


    沒去別的地方,他帶著三叔,在街道上的各個公廁裏看著。


    半晌,他騎著自行車,又去了幾個廠區附近的家屬樓、居民院。


    這邊的大糞,比公廁裏還要多。


    看了一大圈,曹朝陽又大著膽子,去了一趟附近的縣政府。


    這裏可比外邊幹淨多了,感覺沒糞可拉,他又載著三叔,去縣醫院瞧了瞧。


    從縣醫院的茅房出來,曹兆坤很是振奮。


    “這糞真好啊,都是幹的,沒一點稀的,比隊裏的豬糞都好。”


    “好糞!真是好大糞!拿錢都買不到的好大糞,指定壯莊稼地!”


    旁邊,有幾個路過的人,滿是怪異的看著他。


    曹朝陽連忙往旁邊挪了挪,表示不認識這人。


    “朝陽,趕緊過來,咱們去縣裏的大路上等著他們,今兒不管說什麽,咱也得把這縣城的糞全搬迴去!”


    曹兆坤一點也不介意。


    他連忙喊過曹朝陽,坐到了自行車上。


    迴去的路上,他嘴裏還在嘀咕著,一直誇好糞。


    他們大隊,每年花錢去糞站拉的糞,那都是稀的。


    盡管如此,這稀的糞量都不多,公社裏的每個大隊,也就分兩三車。


    這縣裏的大糞就不一樣了,大部分都是幹的,質量是真好,放進地裏,明年的莊稼一定大豐收!


    “三叔,您快別說了。”


    看了好多個茅房,曹朝陽現在還有些犯惡心。


    狠狠蹬了一腳,他載著三叔,就去了縣裏的大路上。


    兩人蹲在路邊,等了一會。


    大半個小時後,老楊幾人趕著馬車、驢車便到了。


    此時,馬車、驢車上坐滿了社員,人人都扛著鐵鏟。


    徐二流子和高玉芬也在,兩人坐在老楊頭的馬車上,好奇的瞅著。


    “朝陽,你去西邊,我去北邊,咱分頭拉糞。”


    “成!”


    曹朝陽招了招手,領著三輛馬車,奔著火車站就去了。


    路上,經過了兩個公廁。


    他讓兩輛馬車留下,進去鏟糞,他單獨領著老楊,到了縣裏的火車站。


    “同誌,你們這是?”


    火車站裏的大爺,看著他們,還有些奇怪。


    曹朝陽連忙拿出一支香煙,推到了大爺手裏,這才笑著道:“大爺,我們這是來給你們火車站,打掃茅房的。”


    “打掃茅房?”


    大爺腦子一時沒轉過來,“這是縣衛生局的活啊,一直都是他們收糞。”


    “大爺,他們這不是一直沒來收嘛,我早晨來上了一次廁所,實在看不過眼。”


    曹朝陽說著,隨即揮了揮手,讓馬車上的老楊、徐二流子幾人,趕緊去茅房裏收糞去。


    轉身拉著大爺的手,他又繼續道:“領袖都說了,要讓我們講衛生,要搞清潔運動,我們替衛生局,先把這清潔運動搞了。”


    “可……”


    “大爺,你們火車站,管他誰把糞收走了呢,反正你們站裏的茅房幹淨了就行。”


    “這倒也是。”


    大爺忍不住點了點頭。


    不過這替衛生局收糞的事,十多年了,還是頭一遭見。


    “同誌,你哪的人啊?”


    “哦,後家嶺大隊的。”


    曹朝陽胡亂謅了一個名字。


    掏出兜裏的火柴,他替大爺點上煙,“大爺,您先忙著,我進去瞧瞧。”


    大爺點了點頭。


    吸了一口煙,他還有些不放心,連忙囑咐道:“對了,你們可得打掃的幹淨點。”


    “大爺,您就放心吧,準保一點大糞都不留。”


    曹朝陽對這個有信心。


    對他們大隊來說,這大糞可是寶貝。


    捂住自己的口鼻,他大步走進了茅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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