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郭大爺的屋門前,此時已經安靜了下來。


    曹朝陽望著最後一名村民,騎著馬帶著熊肉遠去,徹底鬆了口氣。


    迴頭看去,門口一邊的地上摞著各種皮子,已經快到他腰那麽高了,裏邊光土撥鼠皮就有四十多張。


    除此之外,還有三張狼皮,兩張紅狗子皮,四張藏狐皮,還有一張藏野驢皮。


    全都加在一塊,有將近五十多張皮子。


    當然,光六隊可沒有這麽多皮毛。


    附近幾個隊裏的人,聽說他這能用皮毛換熊肉,就全都帶著家裏的存貨來了,就連附近的幾個離得近的藏民都過來了,他這才換了這麽多。


    旁邊,朱琳拿著小本子,仔細算了算。


    半晌,她有些迷茫的抬頭道:“朝陽同誌,從中午到現在,咱送出去了三百多斤的熊肉,就換迴來了這些東西,咱虧不虧呀?”


    “不虧!肯定不虧!”


    曹朝陽堅定的搖了搖頭,“光這些皮毛咱就不虧,就更別說還有別的東西了。”


    手裏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幹鹿茸,他遞到鼻子前嗅了一下,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這種腥味不刺鼻,仔細嗅嗅,腥味裏還有種微微的香氣,很是奇妙。


    朱琳瞧著挺好奇。


    她走到曹朝陽跟前,也湊近嗅了嗅,“這就是鹿茸呀?就跟小鹿角似的。”


    “這鹿茸本來就是雄鹿未骨化帶著絨毛的幼角。”


    曹朝陽笑著遞給了她。


    這次除了皮毛,他用熊肉還換了鹿茸、蟲草,還有十斤幹的黃蘑菇,足足有小半麻袋。


    各隊的社員們,還送了些挖的中藥材過來,想要跟他換熊肉。


    可除了鹿茸和蟲草之外,別的他根本就不認識,也隻能拒絕了。


    想想,還挺可惜。


    他琢磨著等下次再來祁連的時候,他一定去藥店瞧瞧,認識些藥材,到時候有機會再用肉跟社員們換。


    對麵,朱琳拿著鹿茸,仔細看了看。


    這種東西她之前聽說過,不過還是第一次見。


    半晌,她拿起秤,又稱了一下重量,“不到二兩,估摸著也就八九十克,用了那麽大一塊熊肉換,還挺肉疼的。”


    朱琳小聲嘀咕著。


    就這麽一根小鹿茸,那六隊的村民,要了十斤熊肉,除此之外,他還要了兩隻藏馬熊的大腦袋,也不知道有什麽用。


    “朱琳同誌,放心,咱不虧,這鹿茸可是好東西。”


    曹朝陽瞧著她心疼的樣子,還感覺有些好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不缺錢用的朱琳同誌,倒是小氣了起來。


    小心收好鹿茸,他敞開屋門,抱起地上的皮毛,走了進去。


    忙活了一會,他又招唿著朱琳一塊,搬起剩下的熊肉,放到了屋子的角落裏。


    七百多斤的大熊霸,他昨天送出去了幾十斤肉,今天又換了三百多斤,此時除了骨頭、內髒之外,隻剩下了小一百斤的純肉。


    剩下的這些熊肉裏,還都是瘦肉。


    那些肥碩的熊肉,全被社員們挑走了。


    曹朝陽倒也不在意。


    這些日子,他和朱琳吃肉都吃膩了,正好吃些瘦的。


    拿起宰牛刀,他割下來了一塊,接著又去泡起了黃蘑菇。


    今兒晚上高興,他準備燒個蘑菇湯,搭配著烤熊肉吃。


    他正忙著呢,就見郭大爺從外邊迴來了。


    “小曹同誌,你這皮毛換了不少啊。”


    “郭大爺,這事還得謝謝您呢。”


    另外幾個大隊裏的社員,能知道他這裏可以用皮毛換熊肉,可都是郭大爺宣傳的功勞,不然消息可傳不了那麽遠。


    “嗐,什麽謝不謝的,剛才我迴來的時候,聞到隊裏各家各戶的,都飄出來了肉香,那孩子們別提有多高興了。”


    郭大爺說著,也笑了起來。


    隊裏的人家,用些閑置的皮子換肉吃,這對曹朝陽和社員來說,互相都是好事。


    旁邊,朱琳蹲在黃毛藏獒前,正切著瘦熊肉喂著它。


    明天大黃就要走了,她還挺不舍得,便想著讓大黃今晚上吃飽。


    “大黃,張嘴。”


    “嗷嗚~”


    黃毛藏獒趴在地上,搖著尾巴,大口大口的咀嚼著。


    一旁的土撥鼠皮子上,小藏狐抖了抖身子,也走了過來。


    它用四方小腦袋,拱了拱朱琳,接著仰頭看著她。


    “二哈,放心,少不了你的。”


    朱琳切了一片熊肉,笑著塞到了小藏狐嘴裏。


    又切下來一片,她遞給了黃毛藏獒。


    忍不住揉了揉大黃的腦袋,她微微歎了口氣。


    曹朝陽聽到動靜,扭頭看了一眼。


    瞧見朱琳的不舍的樣子,他心裏微微一動。


    要是有機會,他也想著留下大黃。


    這麽大隻藏獒,以後打獵的時候,總歸些用處。


    不過這還得看老吳家裏人的意見。


    想了一會,眼瞧爐子上的石板熱了,曹朝陽夾起一片薄熊肉,放了上去。


    “刺啦~”


    一股濃鬱的香氣,立馬飄了出來。


    起身調了碗蘸料,等肉烤的差不多了,他連忙叫過朱琳和郭大爺,一塊吃了起來。


    飯後,郭大爺抱了些幹草,準備燒火炕。


    曹朝陽和朱琳坐在煤油燈前。


    打開鋁飯盒,早晨熬的熊肥油此時已經有些凝固了。


    他用指頭抿了一些,點在朱琳的手背上,接著慢慢塗抹開。


    熊油很是滋潤,幹澀的皮膚一塗抹上熊油,頓時潤了不少。


    曹朝陽細心均勻的塗抹開。


    看著手背上的小口子,他小心的問道:“疼嗎?”


    朱琳搖了搖頭。


    低頭湊近聳了聳鼻子,她突然笑著道:“聞著還挺香的,抹上這油,我的手都像是熊掌了。”


    曹朝陽:“……”


    張開嘴,他作勢就要咬一口。


    “別鬧。”


    朱琳笑著,打在他的肩膀上。


    昏暗的煤油火光下,兩人之間,頗有些曖昧。


    “咳咳!”


    兩人身後,郭大爺一邊燒著火炕,一邊咳嗽了幾聲。


    煤油燈前,曹朝陽立馬正經了起來。


    他用指頭抿了一點熊油,又點在了朱琳一側的臉蛋上。


    這些日子風吹日曬,朱琳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高原紅,皮膚都粗糙了不少。


    “我……我來吧。”


    朱琳臉上有些熱,頓時更加紅了。


    拿開曹朝陽的手,她自己慢慢塗抹開。


    熊油效果挺好,她塗上沒一會,就覺得臉上、手上的皮膚,舒服了不少,就連手背上裂的口子都沒那麽疼了。


    “朝陽同誌,天不早了,我就先迴去了。”


    “先別走,把這個喝了再說。”


    曹朝陽連忙叫住了她。


    走到桌子跟前,他拿起杯子,遞了過去。


    杯子裏飄著兩根蟲草,這是他剛泡的蟲草水。


    “朝陽同誌,喝了這個有什麽用呀?”


    朱琳對蟲草還有點害怕。


    畢竟聽朝陽同誌說,這是被真菌寄生了的蟲子。


    “唔,對皮膚好,還有對腎……”


    朱琳眼睛一亮。


    沒聽後邊的功效,她仰頭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蟲草水。


    額……


    曹朝陽笑著搖了搖頭。


    接過杯子,他重新倒上熱水,接著便拿起手電筒,送朱琳去了隔壁嫂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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