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炕上爬起來,曹朝陽利索的穿上羊皮襖,戴上旱獺帽。


    用手電筒照著光,他拿起五六半,一發一發的裝填上子彈。


    準備齊全,他推開屋門,大步走了出去。


    淩晨時分,外邊寒氣逼人,溫度在零下十度左右。


    他剛出屋子就覺得鼻子酸酸的,整個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正想去村口呢,他就見東邊的老吳頭,領著兩頭藏獒,快步走了過來。


    望著兩個碩大的黑影,他往後退了兩步,主動讓開了路。


    “嘿,後生,你這東西帶的還挺全乎的,不過啊,在這草原上,還是老物件好用。”


    老吳頭嘿嘿一笑,拎著馬燈,大步越過了他。


    曹朝陽皺了皺眉頭,有些煩這個老頭子了。


    他們又不熟,可這個老吳頭倒是一直冷嘲熱諷的,也不知道犯了什麽病。


    “嗷嗚~”


    旁邊,小藏狐從門縫擠了出來。


    曹朝陽迴頭看了看,立馬叫著它,就往村口去了。


    此刻,六隊裏已經出來很多人了。


    人群裏,還有四五個人都攥著槍。


    曹朝陽借著馬燈光,仔細瞧了眼,發現這幾個都很陌生,應該是外麵來的獵人。


    再仔細一看,眾人手裏的家夥事也是五花八門,有土銃、有老洋炮,最好的一把,就是一位中年人手裏的步槍。


    “這是老槍了吧?漢陽造?”


    曹朝陽看著,還覺得有些眼熟。


    仔細想了想,他在公社訓練的時候,見過差不多的步槍,好像應該是漢陽造,這可真是老槍了,都是打鬼子時候用的。


    曹朝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才跟著人群,走到了村口。


    這時候人已經挺多了,遠處的獸鳴聲,漸漸弱了下來。


    像是知道他們人都到了,紅狗子們也都跑了。


    拿著手電筒,他往遠處的草場上照了照,也沒見有紅狗子的身影。


    “馬都沒事吧?”


    “沒事,隊長,那群紅狗子都沒過來。”


    “隊長,這群畜生是在挑釁我們呢,它們不敢過來,就在外邊叫,等我們來了,它們早就跑了。”


    “艸,非弄死它們不可,這群狡猾的畜生!”


    人群裏,六隊的劉隊長,望著黑漆漆的草場上,還有些發愁。


    他迴頭看了看,接著走到了老吳頭身前。


    “老吳同誌,你能不能讓你的兩隻狗,帶著我們去追那群紅狗子?”


    老吳頭看了看,接著搖了搖頭,“隊長,那群畜生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現在追也追不上。”


    “也是。”


    劉隊長又歎了口氣。


    他四下看了看,接著喊道:“虎子,鐵柱,晚上你們倆住在老許這,守著馬圈,其他人都迴去吧,都迴去吧。”


    劉隊長朝著眾人揮了揮手。


    這紅狗子沒捉到,可不能再把人凍出毛病來。


    經曆過好多次,劉隊長也都習慣了,知道這群紅狗子應該不會再過來。


    六隊的隊員們,一邊咒罵著,一邊往迴走。


    很快,現場隻剩下了曹朝陽、老吳頭幾人。


    劉隊長披著羊皮襖,也瞧見了曹朝陽。


    還記得這個獵熊的男人,他連忙快走了過來。


    “小曹同誌什麽時候過來的?”


    “我下午剛來,隊長,這馬圈要是蓋在村子裏就好了。”


    “嗐,這不是當初覺得方便嘛,我們六隊小,蓋在村裏也放不開,誰成想鬧了這一出。”


    劉隊長歎了口氣。


    實在不行,也隻能請部隊上的人過來了。


    到時候別說紅狗子了,就是一群藏馬熊那也沒用。


    仔細打量了一眼,見曹朝陽手裏拿著一杆好槍,劉隊長又連忙道:


    “小曹同誌,你當初拿著一杆土銃,連熊都能打了,是個有本事的人,這群紅狗子的事,你可得幫幫忙,我們六隊記得你的情分。”


    “隊長,您放心,我能幫指定幫。”


    曹朝陽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麽。


    拿著手電筒,他往前走了幾步,到了村口外走,接著讓小藏狐在草場上嗅了起來。


    “嗷嗚~”


    小藏狐聳著鼻子,警惕的望著西北方。


    “這是還沒走遠嗎?”


    曹朝陽心中一動。


    他拿著手電筒,往西北方照了照。


    草場太大了,手電筒根本照不遠,他什麽也沒瞧見。


    心裏想著什麽,他迴頭又看了看,也不敢確定。


    “嗷~”


    “嗷~”


    後邊,老吳頭領著一黑一黃兩隻藏獒,也慢慢走了過來。


    瞧見小藏狐的動作,老吳頭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特意又多看了幾眼。


    “後生,你養的這東西,鼻子挺靈的吧?”


    “嗷嗚~”


    小藏狐被兩隻藏獒嚇到了,它夾著尾巴躲在了曹朝陽身後。


    曹朝陽看了老吳頭一眼。


    什麽話都沒說,他領著小藏狐轉身就往迴走。


    哪怕知道紅狗子就在附近,這黑燈瞎火的他也不敢追出去。


    “哎?後生?”


    老吳頭剛想去追,就被劉隊長攔了下來。


    “老吳同誌,我跟你商量件事,你養的這兩條狗,今晚上能不能放在馬圈裏?你放心,不白讓你放,我們隊管它倆的飯。”


    劉隊長說著,還有些心疼。


    這倆大家夥,他可是見識過飯量。


    “隊長,既然你都說了,那大黑、大黃我就放在馬圈裏。”


    “你放心,隻要那紅狗子敢過來,大黑、大黃保準一口一隻!”


    老吳頭說著,又往遠處望了一眼。


    見曹朝陽已經走到了馬圈旁邊,他輕哼一聲,也懶得追問了。


    ……


    “郭大爺,您先迴去睡吧,後半夜我打算住在老許這了。”


    曹朝陽走到郭大爺身邊,跟他打了聲招唿。


    “住在老許這了?也行。”


    郭大爺也沒多問,披著衣服轉身就走了。


    曹朝陽看了看,見許行就土屋前。


    大步跨進馬圈,他走了過去。


    “許行同誌,今晚上我在你這借住半晚怎麽樣?”


    “哎呦,行,行,朝陽同誌,當然可以了。”


    許行挺高興。


    他拿著馬燈,連忙拉著曹朝陽進了屋。


    走到爐子前,他夾起馬糞塞進爐子裏。


    等屋裏熱了一些後,他搓了搓手上,有些不好意思道:“朝陽同誌,我晚上又想了想,見麵那事還是算了吧,我……”


    “許行同誌,我都跟人家說好了,你一個大男人,羞答答的幹嘛?這事就別說了。”


    曹朝陽沒再聽下去,直接打斷了許行的話。


    喊過小藏狐,讓小家夥趴在門前,他又自顧自的拿起屋裏的水壺,給自己倒了點熱水。


    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邊逐漸安靜了下來,就連之前時不時的狼嚎聲都沒有了,隻剩下了風聲。


    曹朝陽喝了口水,還覺得有些冷。


    走到老許的火炕前,他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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