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朝陽吃完油餅,站起身子,往隔壁車皮裏瞅了一眼。


    那個逃荒來的女人,已經吃完了東西,正趴在車皮裏睡著覺。


    又看了看,他這才坐了下去。


    “她怎麽樣了?”


    旁邊,朱琳好奇的問道。


    “睡了。”


    曹朝陽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趴過來休息一下。


    朱琳白了他一眼。


    知道隔壁有外人在,她可不敢再有親密的關係。


    往後一躺,倚在羊皮襖上,她又小聲問道:“朝陽同誌,你的舌頭還疼嗎?”


    “疼,疼著呢,特別是吃飯的時候,最疼了。”


    曹朝陽捂著臉頰,表現的很是痛苦。


    此時的火車,已經爬到祁連山的地界了,他不光舌頭疼,還感覺有些冷了。


    伸手拿起朱琳大衣的衣角,他往自己身上蓋了蓋。


    朱琳:“……”


    猶豫了一下,她直接當著曹朝陽的麵,解開了大衣的扣子。


    “朱琳同誌,你幹嘛?”


    曹朝陽嚇了一跳。


    朱琳:“……”


    脫下身上穿的大衣,她雙手拿著甩了甩,接著蓋在了自己與朝陽同誌身上。


    唔……


    曹朝陽頓時就感覺一點都不冷了,心裏都變得熱熱的。


    就是……就是有點可惜……


    往朱琳身邊靠了靠,曹朝陽握住了她的手。


    “朝陽同誌,你別這樣,正經一點。”


    朱琳用力掙脫開。


    她一臉正氣,沒有一絲剛才親密時的樣子。


    曹朝陽樂了,他又往朱琳身邊靠了靠,倚在了她的肩膀上。


    低頭瞅了一眼,朱琳大衣裏邊穿的是一件岩羊皮的小襖。


    這件小皮襖,跟他那件羊皮襖還不一樣,朱琳這件小巧精致很多,瞧著很好看,也很美觀。


    “小莫的手藝可真好啊。”


    曹朝陽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感覺這羊皮小襖還挺軟、挺滑的。


    “啪!”


    朱琳瞪著眼睛,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咳,我就看看衣服,絕沒有別的意思。”


    曹朝陽訕訕的收迴了手。


    不敢再有別的動作了,他緊挨著朱琳,沒有再說話。


    “況且~”


    “況且~”


    火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


    過了一會,曹朝陽突然發現了什麽。


    他連忙站起身,接著一把拉起了旁邊的朱琳。


    “朱琳同誌,快看,那就是雪山。”


    扒著車皮,他探出腦袋,靜靜的望向北方。


    旁邊,朱琳學著他的樣子,也連忙扒著車皮的邊緣,朝著北方望了過去。


    “好……好壯觀啊。”


    一片枯黃的草場上,盡頭是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雪山。


    朱琳怔怔的望著,被這景色震撼到了。


    她第一次……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這是在北京,在知青點永遠都看不到的景色。


    “朱琳同誌,夏天的時候才更漂亮呢,那時候草場是碧綠色的,還有馬兒、耗牛在吃草,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遇到野驢……”


    曹朝陽說著,還有些遺憾。


    他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就在湖邊遇到過一群藏野驢,可惜讓它們跑了。


    “等夏天的時候,我一定要來看看。”


    朱琳喃喃的說著。


    突然想起了什麽,她連忙迴到車皮裏,拿出海鷗照相機,接著扒著車皮的邊緣,對準了北方。


    曹朝陽扭頭瞧了一眼,還挺好奇。


    “朱琳同誌,這照相機隻能拍黑白照片吧?”


    “也能拍彩色的,可彩色膠卷很珍貴,隻有北京和上海才有,全是進口的,一般人可弄不到。”


    朱琳說著,便摁下了快門鍵,“哢嚓。”


    黑白色的膠卷也挺不好買的,她拍了一張,便鬆開了手。


    重新望向北方的雪山,她對接下來的一行很是期待。


    “真好看啊。”


    “嗯?”


    聽到陌生的聲音,曹朝陽扭頭望向後邊的車皮。


    他發現那個逃荒的女人,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扒著車皮,正往外邊看著。


    心裏挺好奇,他開口道:“同誌,你是哪的人啊?”


    “我……我是羅南的。”


    女人還有些緊張。


    “羅南……”


    曹朝陽想了想,對這個地方也不熟悉。


    又打量了一眼女人,他好奇道:“同誌,你怎麽逃荒,逃到這裏來了?這是祁連山大草原,再往西走就沒什麽人了,你要去什麽地方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老家遭了災,沒地方去了,就爬上了火車……”


    曹朝陽:“……”


    微微搖了搖頭,他聽著也沒什麽辦法。


    旁邊,朱琳看了眼女人,默默歎了口氣。


    火車繼續往西走。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曹朝陽扒著車皮,往北邊望了望。


    這次帶著朱琳過來,他不準備去北邊的大湖了,他想先去趟六隊,借住在那裏,正好也看看紅狗子們怎麽樣了。


    帶著五六半的他,可是信心十足。


    “朱琳同誌,馬上就要到了,待會下火車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別硬跳,最好能在地方打個滾,緩衝一下。”


    “放心吧,我從小練體操和舞蹈,身子靈活著呢。”


    朱琳信心十足。


    曹朝陽扭頭特意看了她一眼,還挺好奇她跳舞的樣子。


    不過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半晌,曹朝陽瞧見前邊出現了大片的草場,他頓時讓朱琳開始準備。


    收拾了一下車皮裏的東西,他深吸一口氣,直接扔了出去。


    “朱琳同誌,我先跳,你看著點。”


    曹朝陽抱著小藏狐,小心的翻出車皮,接著用力一躍,在草地上打了個滾。


    來不及緩衝,他連忙爬起來,追向火車。


    “朱琳同誌,跳,跳下來。”


    曹朝陽朝著火車上招手。


    車皮裏,朱琳深吸一口氣,用力跳了下去。


    在草地上利索的打個滾,她直接站了起來。


    “漂亮!”


    曹朝陽見狀,叫了聲好。


    不愧是練體操體操舞蹈的,身子就是靈活。


    快步走到朱琳身前,他伸手拍打著朱琳衣服上的塵土、野草,“沒事吧?”


    “沒事,我身手好著呢。”


    “朝陽同誌,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女人,你可不別小看了我。”


    曹朝陽樂了,他恭維道:“知道,知道,我家朱琳最厲害了。”


    “哼。”


    朱琳喘著氣,還有些得意。


    朝著火車駛去的方向望了望,她突然發現挺有意思。


    連忙拿出照相機,她對著枯黃草場上和遠去的火車,按下了快門鍵。


    “哢嚓~”


    “哎?那個女人怎麽也跳下來了?”


    曹朝陽望著遠處,還有些驚愕。


    車皮裏,那個逃荒的女人,遠沒有他和朱琳的身手靈活。


    她從火車上跳下來好一陣了,還趴在草地裏不動。


    “快,朝陽同誌,咱過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朱琳沒有多想,拉著曹朝陽快步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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