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從西邊打獵迴來了啊。”


    “嗯?”


    曹朝陽聽到聲音,扭頭看去,隻見說話那人正是張虎山。


    麵上微微一笑,他點了點頭。


    對麵,張虎山猶豫了一下,隨即往前走了兩步,小聲的問道:“曹朝陽,剛才公社裏的劉主任,是不是去了你家一趟?”


    曹朝陽聽聞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張虎山:“……”


    感覺有些憋屈,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追問道:“這劉主任去你家,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大事,就隨便聊了會天,沒別的事。”


    “沒別的事?曹朝陽,我可是咱隊裏的大隊長,隊裏要是有什麽事,你可得跟我講。”


    “真沒別的事,嗯,就是點私事,個人的私事。”


    曹朝陽說的都是實話。


    不過這實話卻讓張虎山很是難受。


    眼瞧著張虎山臉色不太好看,他笑了笑,轉身就走,獨留張虎山,臉色難看的站在原地。


    沒著急迴家,他沿著土路,往村南逛了起來。


    這個年代,莊稼地裏沒有化肥、沒有塑料,一切那麽的原生態,除了吃不飽飯之外,真的還挺好。


    嗯。


    離開一個多月,村子裏的變化也不大。


    很快,他就遇見了幾個村裏人。


    “朝陽迴來了。”


    “嗯,昨下午剛迴來。”


    “朝陽這次又打了不少東西迴來吧?聽說你還打了頭熊?”


    “還成,運氣好了點。”


    曹朝陽笑著跟村民們打著招唿。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徐大愣子與玉芬嫂子家附近。


    瞧著不遠處蹲在地上玩耍的大丫、二丫,他心中突然想起了什麽,接著快步走了過去。


    “大丫,怎麽沒去上學啊?”


    大丫和二丫正玩著撿石子。


    聽到曹朝陽的話,她當即耷拉下了小臉,連理都不理他。


    曹朝陽見狀,也不在意,反而繼續說道:“大丫,這上學可以和好多人玩,可好了,而且這上學,還能學知識,學認字。”


    “這不上學的人啊,就是文盲,別人都看不起呢。”


    大丫聽著,臉色越來越差。


    “不上學,以後就隻能上工幹活,就隻能待在鄉下……”


    “你怎麽這麽煩人啊?!”


    大丫惱怒不已,噌的站了起來。


    手裏拿著石子,她朝著曹朝陽就扔了過去。


    曹朝陽:“……”


    看著打在自己身上的石子,他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他盡可能的讓自己語氣好些,“大丫,你還是上學去吧,你這年紀不上學可不成。”


    “我家裏沒錢,你又不借給我學費?我咋上學呀?你真煩人!”


    大丫從地上又抓起了幾個石子,眼瞧著就要繼續扔人。


    曹朝陽見狀,真想一巴掌抽過去,狠狠打她一頓。


    這個小白眼狼,真是隨了徐大愣子的根!


    “大丫,不對啊,上次我明明借給了你爹兩塊錢,千叮萬囑的讓他給你交上學費,你怎麽會沒有錢呢?”


    “啊?”


    大丫愣了愣,接著傻傻的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問你爹。”


    曹朝陽信誓旦旦的點著頭。


    心裏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一拍大腿,驚道:“哎呦,他不會是拿著你的學費去幹別的了吧?你爹這人,可最是不靠譜了……”


    “不許說我爹壞話!”


    大丫情緒激動的打斷了曹朝陽的話。


    心裏亂的厲害,她漲紅著臉,奔著西院就去了。


    旁邊,二丫見狀,連忙跟上了姐姐。


    “嗬……”


    曹朝陽嘴角略帶嘲諷。


    他搖了搖頭,正想沿著村子再看看呢,就見西邊小門裏,高玉芬走了出來。


    “朝陽兄弟?剛才是你在跟大丫說話?”


    額……


    曹朝陽猶豫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


    欺負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讓他還有點尷尬。


    不過想到以後大丫的白眼狼樣,他頓時就沒了這想法。


    “玉芬嫂子,之前徐大愣子去我那借錢,他說腿疼的受不了,我瞧他那難受的樣子,就借了兩塊。”


    “我想著吧,他之前還為大丫借過學費,就說這錢讓他除了買去痛片,再把大丫的學費交上,可剛才我見大丫沒去上學,就忍不住問了幾句……”


    “什麽?!”


    高玉芬聽著愣了愣,隨後氣急不已。


    “這……這王八蛋!他根本就沒說過這迴事!”


    雙手緊緊攥著,她臉上又帶了些嘲諷。


    兩個閨女向著徐大愣子,可徐大愣子根本就沒把她倆當迴事,想想也真是笑話。


    “那錢肯定都被徐有才,拿去買去痛片了。”


    高玉芬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這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這些日子天天吵吵著要吃去痛片。


    之前他也問過陸大撇子,腿斷了疼歸疼,可那去痛片也用不著天天吃。


    唉,反正現在都分開了,她管不著,也懶得管了。


    “玉芬嫂子,徐大愣子剛才去我那,朝我要借錢,說什麽要拿你當擔保,我罵了他一頓,不過這事你得知道,可千萬別讓他壞了你的名聲。”


    高玉芬聽到這話,臉色一白。


    她雙手緊緊攥著,心中都快氣死了。


    “對了,剛才我說徐大愣子不靠譜,大丫她還拿石頭丟我,這孩子太皮了,你可得好好教育,不然以後說不定就成了白眼狼。”


    曹朝陽搖了搖頭,話裏還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要是他是玉芬嫂子,早就丟下這幾個丫頭不管了。


    “朝……朝陽兄弟,實在是對不住,那大丫被他爹慣的不像樣子了,我待會就教育她。”


    高玉芬很是不好意思。


    這個丫頭一直覺得她和徐有才分開了,都是曹朝陽害的,這才心裏一直記恨著呢。


    想了想,她又道:“朝陽兄弟,那徐有才他就是活該,你放心,我指定跟隊裏人說清楚,他再跟你借錢,你直接把他打出去就行。”


    高玉芬正說著呢,西邊院門口,大丫邁著小短腿,噌噌的跑了過來。


    “曹……”


    “朝陽叔,我爹的腿實在太疼了,就拿錢全買了去痛片,你再給我兩塊錢吧,我拿著去交學費,剩下的再給我爹買點止痛片吃。”


    大丫滿是認真,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對麵,曹朝陽臉上寫滿了問號。


    他真想問問大丫,到底誰給她這麽厚的臉皮,真當他的錢,都是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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