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流子家在村南,離徐大愣子家也不遠。


    不過相比徐大愣子家,他這個當弟弟的,住的可算是簡單。


    兩間低矮的小土坯房,外邊連個院子都沒有,現在天氣熱,徐二流子更是連窗門都沒關。


    曹朝陽都沒敲門,直接走進了土坯房。


    屋裏亂糟糟的,味道還有些不好聞,他往裏邊一瞧,隻見徐二流子還在炕上唿唿大睡著。


    “徐二,天亮了,趕緊醒醒。”


    “嗯?朝陽,你怎麽來了?”


    徐二流子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爬了起來。


    “找你幫個忙,對了,給黑蠻子的肉你送去了?”


    “嗯,我連夜送去的。”


    徐二流子打了一個哈欠,忍不住又躺了下去。


    他昨夜可是夠義氣,那肉一點都沒私留,全送到了黑蠻子那。


    黑蠻子瞧見一個破舊銅瓶,換了這麽多肉,還挺興奮,非要留他喝酒,他現在腦袋還有些疼呢。


    “徐二,那黑蠻子那還有沒有好東西?”


    “他嘴上說沒了,不過我估摸著應該是有。”


    聽到這話,曹朝陽放下了心。


    等黑蠻子吃完了肉,肯定還會再拿東西來換肉的。


    看著躺在炕上,想再睡一覺的徐二流子,曹朝陽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湊上前,直接拉起徐二流子,拽著這人就往外走。


    “哎呦,朝陽,我困……”


    “先別困了,幫我幹完活再睡。”


    曹朝陽拉著他,直奔楊四爺那。


    到了楊四爺家裏,他找到四爺給自家做的院門,和徐二流子抬了迴去。


    先按上門框,四周用黃泥抹平,接著他和徐二抬起門板,小心的裝了上去。


    曹朝陽推開試了試,很是滿意。


    楊四爺是多少年的老木匠了,手藝是真沒得說,是一點都不差。


    忙了一早晨,裝上了院門,他叫著徐二流子,熱了熱昨晚剩的岩羊下水吃了一頓。


    半晌,曹朝陽拿著錢和糧票,帶著五張土撥鼠的皮子和一張小岩羊皮,就準備去縣裏一趟。


    想著收購站的董大爺,他用油紙又包了些熏好的岩羊肉,接著騎上自行車就走。


    剛到村口,曹朝陽就見遠處的土路上,駛來一輛帶著轟鳴聲的二八大杠自行車。


    村口的大柳樹下,張虎山帶著張寶成,連忙迎上前。


    “劉主任,可是把您盼來了。”


    ……


    曹朝陽瞧著愣了愣,隨即蹬了一腳自行車,好奇的湊了過來。


    他俯下身子,看了看男人身下的自行車,瞬間就明白了。


    這自行車大梁下邊,綁著一個黑乎乎的汽油機,怪不得有突突的聲音,速度還這麽快呢。


    他再仔細一看,感覺這應該是用自行車後改的,還挺有才的。


    “曹朝陽,你幹什麽呢?去去去,別在這搗亂。”


    張寶成皺著眉頭,小聲催著他快走。


    “曹朝陽?”


    劉主任聽到這個名字,頓時來了興趣。


    他迴頭打量了一下曹朝陽,接著笑著道:“你就是那個去西邊打了雪豬肉迴來的曹朝陽?”


    “對,我就是。”


    曹朝陽說著,也打量了一下男人。


    他穿著一件敞懷的白襯衫,整個人胖乎乎的,瞧著還挺和善。


    不過一想到他是公社革委會的劉主任,曹朝陽頓時沒了這個想法。


    “小曹同誌,你年紀不大,本領還不小嘛。”


    劉主任笑嗬嗬的誇讚著。


    見曹朝陽一直看自己的自行車,他笑著問道:“小曹同誌,你看我的自行車怎麽樣?”


    “好,自行車上裝汽油機,做的可真巧妙。”


    曹朝陽很是羨慕。


    這個年代能有自行車,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在自行車上,再改裝上一個汽油機,直接能當摩托車用了,簡直神了。


    對麵,劉主任還有些驚訝,沒想到一個鄉下的人,還認識汽油機。


    “劉主任,這自行車是誰給您改的啊?”


    “知青點裏的小劉。”


    ……


    旁邊,張虎山瞧著兩人聊了起來,臉上有些不好看。


    他連忙湊上前,隔開了兩人,“主任,肉都在鍋裏燉著呢,馬上就熟了,咱要不先去我家?”


    “成成成,可別煮過了。”


    劉主任一聽這話,頓時也顧不得管別的了,立馬跟著張虎山走了。


    “小劉……”


    曹朝陽目送著他們遠去,暗暗把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


    這要是自己也有輛二八大杠的摩托車,去西邊可就方便了,也不用再冒險扒火車了。


    “算了,自行車票可不好弄,就更別說汽油機了。”


    曹朝陽嘴上說著,可心裏卻癢癢的。


    又往幾人離去的方向瞧了一眼,他騎上自行車,奔著縣裏就去了。


    一路沒停,他用力踩著自行車,騎的飛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縣裏。


    先到供銷社買了一盒大前門,曹朝陽這才騎著自行車,去了收購站。


    站在院子裏,他四下看了看,隻見一個老頭,正在南邊牆根的棚子下,稱著什麽。


    曹朝陽眼睛一亮,他連忙停下自行車,拿著東西走了過去。


    “大爺,董大爺,您老這些日子還好?”


    “好,好著呢。”


    董大爺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望向院子裏的自行車,瞧見上邊綁著的大捆皮子,還有些驚訝。


    “小子,你還挺厲害,這是又來賣皮毛了?”


    “對,我打了幾隻雪豬,剝下來的皮也沒什麽用,我就尋思著拿來賣了換錢,也算是支援國家建設了。”


    曹朝陽點了點頭,接著抽出了一支煙,遞給了董大爺。


    這次董大爺也沒拒絕,順勢就抽上了。


    “大爺,這是我打的岩羊,熏幹後曬的肉,我給您老帶了點,您拿著嚐嚐。”


    曹朝陽拿著紙包,塞到了董大爺手裏。


    他順勢又將一包大前門煙,塞進大爺的兜裏。


    “你小子,又想幹什麽?這東西我不能收,你這可是逼我犯錯誤,快拿迴去!”


    董大爺緊繃著臉,嘴裏這麽說著,可手上卻沒什麽動作。


    這麽一大包,估摸著有一斤肉。


    這個年代什麽都是定量的,他心裏糾結著,實在有些舍不得。


    “哎呦,大爺,您別多想,我瞧著您就親,這是孝敬您的。”


    曹朝陽說著,眼神掃向旁邊的幾堆廢舊物資。


    除了廢銅爛鐵、牙膏皮、爛骨頭外,他在棚子底下,還發現了一堆廢紙,最裏邊好像還有老舊的書本,他頓時就興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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