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兄弟,你……你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高玉芬還有些聽不明白。


    自家男人的腿,去縣裏看過,縣醫院的大夫說了,雙腿壞死,基本沒有好的希望。


    可如今聽到曹朝陽的話,她卻有些迷糊了。


    曹朝陽:“……”


    “嫂子,徐大哥這腿,等家裏的日子過好了,就會自動好的,你別浪費錢買藥了。”


    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迴頭拿著宰牛刀,繼續忙著。


    半晌,他小心的掏出了岩羊內髒,放到了搪瓷盆子裏。


    “徐二,你把這些內髒洗幹淨,待會咱就煮上。”


    讓徐二流子先清洗著,他準備待會就跟黃菇一塊燉上,讓朱琳吃飽喝足後再迴去。


    這次,她可是幫了大忙。


    “雲秀,你去我包裏,把蘑菇拿出來晾一晾,再挑些好的洗一洗,待會咱吃黃菇燉羊下水。”


    “哎。”


    賈雲秀打開行軍包,熟練的幹起了活。


    旁邊,朱琳借著煤油燈的火光,瞧著包裏的一堆毛發,整個人忍俊不禁。


    “朝陽同誌,這就是你說的那母雪豹的毛?”


    曹朝陽迴頭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對,這就是雪豹毛,這不是家裏缺棉花嘛,我就想著用它的毛,做件襖子穿。”


    “這毛可真好啊。”


    朱琳湊上前,伸手摸了摸。


    雪豹的毛發是黑灰色的,摸起來還挺舒服。


    想到周萍那還有一塊布,她當即笑著道:“朝陽同誌,我們知青點……”


    “我那還有一塊布,剛好夠你做襖用的,就是花色老氣了些,是件老布,你要不嫌棄,我就拿給你。”


    “那感情好,不嫌棄,不嫌棄,有的穿就好,我可不嫌棄。”


    曹朝陽聽懂了朱琳的話外音,還挺高興。


    祁連冬天太冷了,最低溫度有零下二三十度,得多做幾件保暖的衣服穿。


    他那件大公岩羊的皮子,也不準備賣了,他想著做件大羊皮襖,套在外邊。


    除此之外,他還想著再挑件特級的土撥鼠皮子,做個帽子,也時髦時髦。


    聽說北邊的毛子,最喜歡這樣的帽子了,很是保暖。


    高玉芬聽著兩人的話,心中一動。


    “朝陽兄弟,正好我也閑著,你這那什麽豹毛和布,都給我吧,我給你做身棉襖。”


    “我瞧你那屋裏,還有塊布,你想做什麽,一塊跟我說,我一並都給你做了。”


    “不用,不用,嫂子,別麻煩你了。”


    曹朝陽連忙搖頭拒絕。


    屋裏他那塊布,是準備做褲衩的,哪好意思讓玉芬嫂子做?


    再說了,他現在可不想跟玉芬嫂子走的太近。


    說實話,上輩子的事,他不怪玉芬嫂子,畢竟徐大愣子和玉芬嫂子才是正式的夫妻,他就是一個套穀子的,既然選了這條路,就活該被趕出來。


    可……可他心裏,就是不甘,不甘對高玉芬二十年的付出,卻什麽都沒得到。


    最後連兒子,都……


    “朝陽同誌,你別跟嫂子客氣,我……”


    “我說了不用!”


    曹朝陽心裏帶了點火氣,他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


    “朝……朝陽……”


    高玉芬手足無措,臉上火辣辣的。


    旁邊,朱琳瞧著,立馬解圍道:


    “玉芬嫂子,那塊布挺舊了,還得洗洗晾曬,還是別麻煩嫂子你了,我把這雪豹毛帶迴去,順手就做了,也方便。”


    “也……也好。”


    高玉芬尷尬的後退一步,整個人縮進了陰影裏。


    她雙手緊緊攥著,有些尷尬和後悔。


    扭頭偷偷擦了擦眼睛,她還有些委屈。


    “朝陽哥,這是雪……雪豹毛?你怎麽弄的呀?”


    “那說起來可話長了……”


    曹朝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想上輩子的事。


    迴頭拿著刀,他一邊幹著活,一邊又講述了一遍。


    院子裏的眾人聽著,一愣一愣的,就跟聽故事似的。


    此時村裏人,大多都吃完了晚飯,正在外邊乘涼。


    聽到曹朝陽迴來了,好多人湊在他院門口,瞧著熱鬧,也正好趕上了聽故事。


    “哎呦,那豹子皮得值不少錢吧?朝陽,你可虧大了!”


    “那是朝陽仁義,雪豹皮子再值錢,也不能殺,它還生著娃呢,這怎麽能忍心下的去手?就是咱家裏養的羊,帶崽的都不能這麽幹。”


    聽到這話,一部分人點著頭,一部分有些不屑。


    仁義,仁義值幾個錢?


    人群裏,有幾人暗笑,感覺曹朝陽就跟傻子似的。


    這要是他們,可不會放過這次發財的機會。


    院裏,曹朝陽聽到四下的議論聲,也沒解釋,又繼續講了起來。


    “下了山,我感覺這事就結束了,可沒想到那隻雪豹還挺有靈性,為了感謝我,它捉了兩隻岩羊,拖到我睡覺的地方,送給了我……”


    “啊?”


    聽到這話,院裏院外的人,全都愣住了。


    旁邊,徐二流子正洗著內髒,聞言他張大嘴驚訝的問道:“朝陽,這隻岩羊就是雪豹送給你的?”


    “對,兩隻都是。”


    曹朝陽點了點頭,這事他也沒想著瞞著。


    自己帶了這麽多肉迴來,已經惹的村裏好多人眼紅了,都想去那邊打獵,他得把危險說清楚,省著出了事招埋怨。


    “那隻雪豹很兇殘,能悄無聲息的摸到我睡覺的地方,也幸虧它有靈性,不然我都不敢再去了。”


    “這就叫好人有好報。”


    旁邊,馬老三挺感歎的。


    朱琳聽到這話,也讚同的點了點頭。


    “朝陽,你拿刀別太緊了,沿著這輕輕一劃,這羊腿就下來了……”


    馬老三拿著手電筒,他打著光,仔細講了講。


    曹朝陽按照馬老三說的,輕輕一劃,整條羊腿就割了下來,果然省力了很多。


    更關鍵的是,羊腿上的肉很規整,不像他之前殺的,粗糙得很。


    “馬叔,這屠宰牲畜還是門大學問啊。”


    “那是,我當初可是當了好幾年的學徒,才熟練起來的。”


    馬老三看著挺高興。


    他發現曹朝陽還真是有當屠夫的天分,學的可真快。


    過了半晌,曹朝陽宰殺完了大半,他拿著尖刀,小心的剃起了岩羊骨上的肉。


    這骨頭他準備留著自己吃,便沒有剃的很幹淨,特意留了點肉在上邊。


    旁邊,院裏的大鍋裏也已經支上了,岩羊的內髒也開始燉了起來。


    空氣中,飄滿了帶著膻味的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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