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朝陽,你的雪豬肉是真不給?真不能商量?”


    “不能,大隊長,你別拿大帽子壓我,反正這肉啊,我是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張虎山沉默了半晌。


    他看了看曹會計,又瞧了眼曹朝陽,像是似有所覺。


    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他招了招手,帶著張寶成就迴去了。


    雪豬油的事,他沒放棄,心裏又想起了辦法。


    這麽多年,他這個大隊長的職務,一直靠著劉主任才穩穩當當的,答應下來的事,一定不能讓劉主任失望。


    傍晚,大隊裏的社員們剛下了工,隊部裏就響起了敲鍾聲。


    眾人疑惑著,紛紛往隊部裏走。


    曹朝陽走到三叔身前,麵色有些凝重。


    不用細想,這肯定是張虎山又要搞幺蛾子呢。


    “朝陽,你家裏的雪豬肉,都吃完了吧?”


    “嗯,沒吃完的也都被我送人了,我家裏現在一塊肉都沒有了,可沒騙他。”


    “那就好。”


    曹會計嗬嗬一笑。


    他咂摸著旱煙,讓曹朝陽跟在自己身後,接著就去往了大隊部。


    很快,曹家窪的社員們,大部分都到了隊部裏。


    眾人議論紛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大家夥都靜一靜,我臨時開個會。”


    隊部台上,張虎山扭頭掃了一眼人群,見曹朝陽在,便放下了心。


    組織了一下語言,他繼續道:“今年,公社裏要咱們大隊多交統購糧、任務糧,隊部裏養的豬也要咱們全都交上去……”


    “轟~”


    張虎山話音剛落,下邊的社員們頓時炸了。


    “憑什麽啊?”


    “就是,就是,都交上去了,咱年底吃什麽?”


    “不行,不能交,這不是瞧咱大隊好欺負嗎?”


    旁邊,曹朝陽歎了口氣,頓時明白了這張虎山想幹什麽了。


    也幸虧他將雪豬肉,通過朱琳都送出去了,不然還真能讓這不要臉拿大帽子得逞。


    “同誌們,都靜一靜,我也是這麽跟公社裏的人說的。”


    “整個公社,就咱們大隊副業弱,就咱們大隊條件差,該少交才對,哪能多交統購糧?”


    “就是,就是,應該讓羅張的人多交,他們隊裏才富裕著呢。”


    “是啊,咱們大隊那麽窮,多交統購糧這還叫咱們活不活啊?”


    張虎山滿臉嚴肅,雙手往下壓了壓。


    他掃視了眾人一眼,接著道:


    “經過我的據理力爭,咱們公社的劉主任,打算近期來咱們大隊調查一下,咱們大隊的人可不能拖後腿。”


    “大隊長,你就放心吧。”


    “是啊,這可關乎著咱們隊裏的秋糧呢,誰都不敢掉鏈子。”


    社員們紛紛開口說著。


    台上,張虎山微微一笑,終於說出了心裏的真正目的。


    “曹朝陽,你把雪豬肉拿出來些,招待劉主任,放心,隊裏不白要你的,會付給你錢的,就按豬肉價來。”


    隊部裏頓時一靜,社員們紛紛扭頭看向曹朝陽。


    眾人都知道他跟隊長一家不對付,可這關乎統購糧的事,是真不能有一點閃失。


    人群裏,曹朝陽和曹會計互相看了一眼,皆有些想笑。


    這張虎山搞了這麽大陣仗,可是白白浪費心思了。


    “曹朝陽,你說話,為了隊裏你不會不願意吧?”


    張寶成麵帶得意,走了過來。


    “願意,願意,為了隊裏,別說給錢了,就是不給錢,我也得把肉拿出來……”


    “這還差不多。”


    張寶成聽樂了。


    “可,可我家裏是真的沒雪豬肉了,你讓我拿,我也拿不出來啊?”


    曹朝陽雙手一攤,歎了一口氣,麵上滿是無奈。


    “什麽?沒了?你的肉呢?”


    張寶成一怔,接著羞怒道:“你胡說,那麽多肉,你怎麽可能會沒了?!”


    “真沒了,現在天這麽熱,肉又放不住,我吃了一部分,剩下的都送人了,現在早就進了人肚子裏了。”


    曹朝陽滿臉委屈。


    旁邊,徐二流子也站了出來,“我作證,朝陽那是真沒肉了,早就吃光了,隊長,你還是用別的招待那……那劉主任吧。”


    “用別的?我呸!要是能用別的,還用得著你說?”


    張寶成狠狠啐了一口,他一把拉著曹朝陽的手,就往外走,“我不信,曹朝陽,你帶我去看看,我非找出來不可。”


    曹朝陽歎息著搖了搖頭,也沒阻攔,帶著他就去了。


    半晌,兩人又迴到了隊部。


    張寶成臉色陰沉,朝著台上的爹不甘的搖了搖頭。


    張虎山:“……”


    見台下的社員們,都看向了自己,他感覺此刻就跟個小醜一樣,枉費心機,白費工夫。


    可答應了劉主任的事,他還得辦。


    張虎山深吸了一口氣,道:“曹朝陽,你馬上去西邊,再打一隻雪豬迴來……”


    “不行,不行,這可萬萬不行。”


    曹朝陽連忙擺著手,他一臉無奈道:“大隊長,你忘了?隊裏前幾天不是討論了嘛,不能讓我再去打獵了,說是……”


    “說是我薅社會主義羊毛,挖社會主義牆角,我一個清白的好同誌,可不會再幹這樣的事!我要堅決聽從隊裏的指揮!”


    他話音剛落,現場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曹朝陽這話裏,陰陽怪氣都快溢出來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本來大隊裏不讓人家打獵這事就辦的不對。


    “你……你……曹朝陽,這次是我爹讓你去,是隊裏同意了的!”


    “那也不行,反正隊裏之前說過,不讓我打獵了,我得聽隊裏的話!”


    曹朝陽還是搖著頭,說啥都不幹這事。


    旁邊,張寶成臉上忽白忽青,可是氣壞了。


    眼瞧著台上的爹要說什麽,他當即道:“不就是雪豬嘛,你不去,我去,我就不信了,沒了你,還打不來這雪豬肉了!”


    “對對對,張寶成,你可是咱們大隊的民兵隊長,你去正合適!”


    曹朝陽連忙讚同的點著頭,“那西邊的高原上,不就空氣稀薄,容易頭暈嘛?”


    “不就是有狼群、有吃人的野熊、還有豹子嘛?這有什麽可怕的?大不了咱人就扔那了,這有什麽的啊?”


    曹朝陽拍了拍胸脯,不屑一笑。


    “你……你……”


    “曹朝陽,你甭別嚇我,你都能打到雪豬迴來,我憑什麽不行,這西邊的高原,我還去定了!”


    張寶成擲地有聲。


    “好樣的!”


    “別丟份!”


    “精神點!”


    曹朝陽鼓著掌,讚歎不已。


    旁邊,徐二流子捂著嘴,差點樂出了聲。


    這朝陽的嘴,可真是太毒了,這下子張寶成被架在這,不去都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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