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倆這點出息,吃幾顆葡萄、煎小魚,這就是神仙日子了?”


    曹朝陽搖了搖頭,“這才哪到哪啊?”


    他心目中的神仙日子,那至少也得像後世那樣,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可不像現在似的,連細糧都吃不起,隻能吃點油炸的小魚。


    咂摸了一下嘴,他還真有些饞白麵了。


    這光吃肉油,沒細糧也不成啊。


    想起祁連那邊的大草原,他又暗自尋思起來。


    那邊人很少,在雪山下要是能開片荒地就好了,等下次再去的時候,可得好好考察一下。


    “朝陽,反正我覺得現在就是神仙日子了。”


    徐二流子揉著肚子,很是滿足。


    從小到大,他就沒像這幾天似的,吃得如此之好。


    要不然早晨的時候,他也不會硬剛張寶成。


    曹朝陽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伸手拿了一條小魚,他遞到了胖鼠兔身前。


    “吱吱~”


    胖鼠兔嗅了嗅,不感興趣,繼續抱著一顆葡萄啃著。


    曹朝陽見狀,直接扔進自己嘴裏,嚼了起來。


    ……


    他們幾人吃的挺高興,隊裏的其他人家可就慘了。


    曹朝陽是在院裏用雪豬油炸的小魚,香味一下子就飄遍了整個曹家窪。


    家裏有小孩子的人家,孩子聞著香味立馬就哭鬧著要吃肉,要吃油水,可別人家裏又哪有這個條件?


    他們也隻能做飯的時候,用筷子多滴了兩滴油,讓菜裏多了些油花子。


    可這樣的菜,別說吃了,光聞都比不過傳來的炸魚香。


    見孩子們還哭鬧著,有的家長直接脫下了千層鞋,家裏這才安穩下來。


    徐家。


    大丫、二丫也在吵著要吃肉。


    徐大愣子是個疼孩子的,他瞧著立馬跟媳婦商量了起來。


    “玉芬,我聞著這炸魚香,指定是從曹朝陽那傳來的。”


    “咱家裏正好有雪豬油,你有空的時候,也去河裏捉點小魚,我給孩子們弄點吃,正好……正好也給你補補身子。”


    徐大愣子說著,小心抬頭瞥了她一眼。


    見高玉芬麵無表情的啃著窩頭,他歎了一口氣,唉聲道:


    “玉芬,你多吃點,我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吃了也是浪費糧食,能看到你們娘幾個好好的,我就滿足了。”


    高玉芬終於看了徐大愣子一眼。


    她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什麽,隻是微微歎了口氣。


    徐大愣子見狀,心中一喜。


    “玉芬,我瞧著曹朝陽這日子真是過起來了,你要是有空的時候,多去走動走動。”


    “他啊對我有誤會,可我瞧著對你這個嫂子,還是挺好的。”


    高玉芬聽罷,當即變了臉色,“徐有才!你又琢磨什麽妖招呢?”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給咱家丟人、作妖,咱……咱就離婚,我一個人帶孩子,你甭想不清不楚的!”


    “離……離婚?你胡說什麽呢?”


    徐大愣子憋紫了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狠狠瞪了高玉芬一眼,他怒道:“你休想,哪怕我死了,也不會跟你離婚。”


    “離婚掛嘴上,你也不嫌丟人!”


    “呸,你整天想著招套穀子的,你都不嫌丟人,我嫌丟什麽人?”


    高玉芬冷哼一聲,直接懟了迴去。


    大口咽下手裏的窩頭,她嫌棄的去了外屋。


    “你……你……”


    “高玉芬,你真是翻天了!”


    徐大愣子氣憤的大叫著。


    沒成想沒套來曹朝陽這個穀子,倒是讓曹朝陽把媳婦蠱惑的不輕,現在連離婚倆字都敢說出口了。


    他想想後悔得不行,直接氣得直拍桌子。


    ……


    曹家窪附近的知青點。


    煎小魚的香氣,飄飄散散,傳到了這裏。


    女知青的宿舍屋裏,朱琳拿著窩頭,忍不住走到了屋門口。


    她聳著鼻子,不斷嗅著。


    旁邊,有幾個女知青聞著炸魚香,正啃著手裏的窩窩頭。


    嗅著這香氣,她們感覺手裏的窩頭都更香了。


    “朱琳姐,我怎麽聞著這香味,跟之前那天晚上有點像呀?”


    “對,我也覺得有點像,對了,朱琳姐不是說曹家窪那人熬了一鍋雪豬油嘛?肯定就是他在做好吃的呢。”


    聽著女知青們的話,朱琳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她感覺也是,不然這不年不節的,誰家會用油做這什麽香的東西?也就他浪費得起。


    “朱琳姐,你前天去,那人是怎麽說的呀?他就不能賣咱知青點油嗎?”


    “是啊,朱琳姐,我都快一個月沒嚐過油水了,身子都餓瘦了好多。”


    一個女知青摸著肚子,又摸了摸蠟黃的臉。


    她眼睛一紅,都快哭出來了。


    從小到大,她就沒受過這麽大的罪,這鄉下真是太苦了,一點都沒有城裏好。


    領袖說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在這裏可以大有作為,可她一點都沒感覺到,隻感受到了貧苦。


    “快別說了,哼,那男人就是個膽小鬼,我一說要買油,他就說我是投機倒把。”


    “把他嚇得立馬就要攆我走,還說我要不走,他就要去隊裏舉報我。”


    朱琳用力捏著窩頭,忍不住哼了一聲。


    想起前天的事,她現在都還生氣呢,她就沒見過這麽膽小的男人。


    “朱琳姐,要不咱再去問問他?”


    “馬上就要到秋收了,咱得給同誌們補點油水,不然好多人都熬不住。”


    女知青隊的副隊長,頗為擔憂的說著。


    她們知青點好多女同誌,都是今年剛來的,可沒經曆過秋收的辛苦,指定熬不住。


    朱琳咬著嘴唇,想了想後,用力搖了搖頭,“那人就是膽小鬼,去找他也沒用,別真被他舉報了。”


    “我這還有幾斤家裏寄來的糖票,等過幾天我去縣裏買些糖迴來,煮糖水給大家喝。”


    “糖水?”


    旁邊的知青們聽著眼睛一亮。


    這個年代的糖可是珍稀東西,價格比肉都貴,一般人都買不到。


    “朱琳姐,你真好。”


    “朱琳姐,你就是我親姐。”


    眾人一邊說著,一邊咽著唾沫,隻覺得手裏的窩窩頭,更加香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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