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說過,我就是你。”相同的麵孔緊緊貼上月詠的臉,另一個“月詠”的眼中射出淩冽的寒光,“你已經霸占這具身體太久了,現在該還給我了。”


    霸占,歸還?她什麽意思?


    還沒等月詠想明白,她便感到心髒一陣劇痛,仿佛被對方狠狠地捏在了手裏,麻痹的感覺瞬間從心口漫延到全身。


    她,要死了嗎?


    眼前另一個“月詠”的麵孔開始變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她仿佛已經聽到死神臨近的腳步聲。可是,她還不想死啊……有一個人,她還想再見一麵,看看他是否安好。


    “月詠!”


    奇怪,怎麽會聽見他的聲音?難道她真的快死了,都開始出現幻覺了?可是為何眼前那個“月詠”的臉上露出驚懼的神情?


    心口的疼痛瞬間消失,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事,眼前那個“月詠”卻突然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身後傳來衣衫拂動的細微聲響,下一刻,兩隻有力的手從身後緊緊地抱住她。那個熟悉的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還活著……”


    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欣喜和激動。


    月詠卻不敢迴頭,她能看見那抱著她的雙手還是如以前一樣蒼白而修長,卻害怕這又是一場幻覺,害怕自己一迴頭,看到的不是那張自己想見的臉。


    “你在恨我嗎,所以不想看見我?”


    身後的人卻著急起來,用手扳過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


    那如血的雙眸,挺直的鼻梁,像玉石一樣蒼白的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情,是他。真的是他。


    她突然好想摸摸他的臉,是否還是像當初那樣冰冷。


    可是手才抬起一半,眼前的一切就像水波泛起漣漪,變得模糊而遙遠。一股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把她用力拉出他的懷抱,拉向他觸碰不到的遠方。


    直到他的臉再也看不見,眼前的景象逐漸被泛著寒光的玉壁所代替,月詠才發現自己哪是在玉劍峰,分明還躺在碧雲窟的第九層洞窟裏。


    沒有滿手的鮮血,沒有另一個“月詠”,更沒有他。


    摩十三……


    就連你。也是我的幻覺嗎?


    月詠隻覺得好累好累,不僅是身體,更來自心靈。她就那麽趴在洞窟冰冷的地上。一動也不動,看著自己的身體還是*歲的模樣,看著四周的玉璧上流動著一行行奇怪的字符。


    但是她現在一點也不關心那些字符是什麽,隻是呆呆地望著它們,希望玉璧上還能夠出現夢中的那張臉。


    與此同時reads();。離她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黑衣的男子也從夢中醒來,可他卻仍閉著眼睛,執著地用魔力去探尋剛才那絲微弱的連係。


    然而終究,隻是徒勞。


    像已經過去的無數個日子一樣,他再也感受不到烙在她身體裏的魔印。仿佛她真的就在那一天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不會出現。


    可是,剛才的夢又算什麽?他不相信那又是一個思念她的幻夢!


    躺在黑色石台上的夜摩天猛地睜開如血的雙眸。向身邊四個忠心耿耿的屬下發出命令:“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給我找到她。”


    四個身影同時躬身領命,盡管他們已經執行這個似乎不可能的命令很久很久,但無論再久。他們都會繼續執行下去,直到達成他們誓死效忠的主上此刻唯一的願望。


    過了很久。月詠才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強迫自己將夜摩天的樣子從腦海裏驅趕出去,木然地看著玉壁上流轉的金色字符。那些字不是人族的文字,而是妖族特有的“妖文”,幸虧九娘在教她禦神術的時候也將這種遠古的複雜文字教給了她,月詠將金色文字迅速瀏覽了一遍後,暗暗心驚。


    這些妖文居然記錄著那些失傳已久的妖族法術!


    原來這才是九娘讓她來這兒的真正原因。


    這些妖術是妖族最鼎盛時期的無上妖法,但隨著之戰後妖族的衰落,已經很少有人掌握,直到現在隻能在碧雲窟這樣隱蔽的地方看見它們。可是九娘明明知道碧雲窟的秘密,為什麽不把這些妖術教給狐子狐孫們呢?那樣一來,狐族的實力乃至整個妖族的實力都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但轉念一想,月詠頓時明白了,如果妖族實力增強,一定會引起神界的注意,到時候恐怕還未發展壯大便被扼殺在搖籃裏。與其遭受這滅頂之災,九娘恐怕寧願妖怪們過著現在的生活。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妖族會毀在我手裏吧?月詠自嘲地笑了笑,因為她已經決定將這些深埋地下的妖族秘密帶出去。


    要重振妖族,她要變強,但僅她一個人還不夠。


    玉壁上的妖文記載著妖族各個族類龐大的法術體係,時間有限,月詠隻能選擇那些她容易理解的首先修煉。有禦神術作為基礎,這些妖術修煉起來也有如神助,並無太大的困難。


    至於那些一時無法掌握的妖術,月詠從玉壁獲得了啟示,就地取材用月影劍從四周的牆壁上挖下許多小的玉石,然後將不同的法術要訣灌入不同的玉石之中。即便如此,她也費了好些勁才將那堆積如山的玉石放入九娘給她的類似乾坤袋的戒指裏。她以前那個東山給的乾坤手鐲,早已被神雷擊得粉碎,連帶裏麵多年的珍藏,都一並灰飛煙滅。更別說穀風子師伯送的護身法寶淩波流仙裙,也徹底毀壞不能使用了。


    可是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用呢?月詠隨手一揮,一麵水波蕩漾的鏡子出現在半空中,裏麵倒映出整個青丘山的樣子。隻要她願意,就連蝴蝶翅膀上的花紋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這樣一來,她就能一邊修煉一邊注意無心島上的動靜。


    呆在上麵的傾城,月詠也用千裏傳音告知他自己一切安好,知道他也開始漸漸適應碧雲窟中的寒氣,便把自己已經學會的一些法術傳給了他。


    兩人一上一下,靜心修煉,修為可謂是一日千裏reads();。至於聯絡其他妖族的事就全丟給了洞蕭,從水鏡之眼中的畫麵來看,他暫時還是比較老實。


    不過大概是因為月詠的聲音總是突然出現在他身旁,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吧。


    時間悄然地從指縫間溜走。一個月後,月詠收到九娘的消息,暗羽已經調查出蜀山內訌的原因。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潛入現在如日中天的蜀山中調查出最機密的消息,讓人不得不佩服暗羽的本事,可更讓月詠想不到的是此次挑起蜀山內訌的人,竟然是蜀山派的傳功長老,蜀山掌門的四師弟,清霄。


    這又唱的是哪一出?


    對於清霄,月詠沒有太多的映象,隻知比起那個執法長老清峰,他還算得上是斯文講理。可是這樣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難不成還想跟清鶴搶掌門之位?


    說到清鶴,魘修曾說漏嘴,被他打傷的月荷師妹就是被他這個大師兄帶走的,可月荷明明隻是受了輕傷,最後卻死了,這其中的緣由恐怕還要落在清鶴身上。隻是清鶴為什麽要殺月荷,又或者根本就是魘修在說謊。月詠思來想去,實在找不到魘修騙她的理由,因為以魘修的修為根本沒必要對她撒謊,而且他的性格也不是這樣。


    那麽,真的會是清鶴殺了月荷嗎?那又是為了什麽原因?


    求愛不遂?


    這恐怕不太可能,就清鶴那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對女人不感興趣的……


    月詠心裏突然冒出一個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月荷的死會跟這次清霄叛亂的事有關嗎?


    又過了幾天,淺草突然出現在碧雲窟外,看樣子是有急事,但他又怕月詠正在閉關,隻得在三十丈外躊躇不前。


    哪知道,月詠的聲音卻猛然在他耳邊響起:“淺草,來找我何事?”


    淺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左右看了看,卻沒找到月詠的身影。但他畢竟修為不俗,一下便明白過來,月詠已經發現他的到來,正在用千裏傳音跟他說話。


    他雙眉緊皺,一撩前襟,鄭重地跪在地上,看來真是有急事稟告:“天狐大人,屬下有一事相求。”


    月詠沉默了一會兒,淺草已有幾百年的修為,放眼現在的妖族,也算是一個高手,若有什麽事能難倒他,那事情定是很難解決。但過了半晌,她還是問道:“是什麽事?”


    讓身在第四層的傾城聽了,暗暗歎氣,他就知道她好管閑事的毛病是改不了的。


    淺草聽後,卻是憂色稍減,說:“屬下前日得到消息,有一摯友被蜀山抓去了,她也是狐類,還請天狐大人設法搭救。”


    “去蜀山救人的事還在籌劃之中,洞蕭那邊也不知聯絡好其他妖族沒有。你可將此事告知了他?”


    “族長……不能告知。”


    “這是為何?”月詠有些疑惑了。


    “說來話長,因為我那朋友……是已被驅逐出青丘山的。”聽得出淺草的聲音中有些猶豫,“而她被驅逐的原因,正和洞蕭族長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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