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蘇妲己近乎不可能實現的要求,九娘顧不得挾持她的暗羽,顫聲道:“妲己,你何苦如此?”


    “哼,我就是要攪得天下大亂。以前是沒機會,如今魔族即將大舉入侵人界,正是重振妖族的好時機,隻有擁有能與之抗衡的實力,我們才不用再受神界的壓迫。難不成你要讓世世代代的天狐都為神界效力,重走我們的老路?”


    “魔族真的要入侵人界?不是有四大守護者和天帝設下的界門嗎?”月詠想起了那天九辨告訴她的話,夜摩天之所以從魔界來到人界就是要讓魔族重奪人界。


    “你忘了夜摩天帶你來桃源鄉找我的事?他就是要讓我跟他合作,動用九尾天狐穿越時空之力打開界門,擴大魔界和人界之間的縫隙,讓魔族大軍能大舉攻入。”


    “可是這樣一來,人界豈不是要生靈塗炭了……”月詠聽完頓時如置身於萬年冰窟之中,不敢想象未來這人世將會變成怎樣一個煉獄之所。


    蘇妲己冷冷一哼,“人界怎樣與我們又有何幹?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我可告訴你,這月兔剛剛吃下的是我秘製的毒藥,隻要我心念一動,便能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話音未落,傾城便已按著小腹跪倒在地,滿臉皆是痛苦之色,可他為了不讓月詠擔心,竟是死死忍著,咬破嘴唇也一聲不吭。但他越是如此,月詠看得越是心痛,幾步奔過去一把抱住他,大叫著讓蘇妲己停下來。


    蘇妲己卻不理她,隻一味逼迫:“你到底答不答應?”


    “我答應,我答應你!”眼見傾城已經痛得麵如白紙,可那毒藥也不知是用何物煉成。不會讓人痛到暈倒,隻清醒著受那割肉般的絞痛,月詠隻得妥協,傾城是她拚死也要保護的人,此刻什麽也顧不得了。


    “很好。”蘇妲己滿意地點頭,說也古怪,傾城竟立刻感覺不到剛才那仿佛要死掉的疼痛,這也讓月詠意識到蘇妲己並沒有說謊,如今傾城的命就控製在她的手裏。


    “月詠,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希望你別讓我失望。能讓我盡快看到妖族重振旗鼓的一天,否則,後果你很明白。”蘇妲己說完最後一句話。打了個手勢,暗羽立刻放開九娘迴到了她身邊,二人一前一後從來時的裂縫中離開了。


    當天空又恢複如昔,九娘為傾城細細診了脈,良久還是搖了搖頭reads();。說:“妲己的毒術遠在我之上,傾城這毒我恐怕……”


    聽到這兒,月詠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絕了,難道真要照蘇妲己說的重振妖族嗎?


    這時,傾城反倒過來安慰她:“月詠別擔心,反正這毒不發作時我還是跟平常一樣。如今。我們隻能走一步是一步,總能找到解毒的方法的。”


    月詠心中酸楚,自己真是太無能了。居然還要傾城來安慰自己,連忙收起愁容,露出燦爛的笑容:“嗯,傾城你也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來。我先扶你進去。”


    說著,也不想自己還是個三歲孩童的模樣。便要扶著傾城站起來。傾城也不攔她,隻任她的小手拉著自己,那邊廂九娘也扶起了寒煙,四人相互攙扶著迴到了“杯莫停”。


    為了給月詠找件合適的衣服,九娘從自己的床下拉出一個大號木頭箱子,打開一看,全是小孩子穿的衣服,從嬰孩兒的小肚兜、虎頭鞋到七八歲稚童的長衫棉襖一應俱全,手工也從最開始的粗糙變得越來越精細。


    月詠難以置信地問:“九娘,這些衣服都是你做的?”


    九娘拿起一件魚戲蓮花圖案的小肚兜在月詠身上比了比,笑道:“是啊,做的不好,你可別嫌棄。”她似乎對肚兜還不甚滿意,又在衣服堆裏翻找起來。


    月詠連忙說:“怎麽會呢?喜歡都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呢。不過,這些衣服都是給夏啟做的吧?”她心下奇怪,九娘不是不喜歡大禹嗎,何以還給夏啟做這麽多衣服,他又穿不上。


    九娘翻找衣服的手頓了頓,似乎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臉上露出一個夾著幾分苦澀的溫柔笑容,“無論他的父親是誰,他都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那麽個小人兒,抱在懷裏都怕弄傷了他。每次我逗他,他都會朝我笑,舞著小手要我抱,隻可惜,我連看著他長大的機會都沒有……嗬,好了,不說這些了,來,試試這件合不合身?”


    三歲孩子的衣服還沒什麽性別的區分,月詠換上以後還真有點像年畫裏跳出來的大胖娃娃。鬱悶地捏了捏大腿上的那圈小白肉,她抬頭一看,卻發現九娘悵然若失地望著窗外的那株芭蕉。那一刻,她仿佛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繞著那芭蕉一邊跑一邊笑,不久又突然停下腳步,迴頭撲進一個女子的懷抱……


    其實九娘她最難過的不是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而是要離開自己的親身子吧……人妖殊途,縱然她是他的母親,為了他的前程,她也是不能留下的。


    自從那日蘇妲己的事後,月詠便開始了和九娘的修行之路。九娘告訴她,九重神雷幾乎毀掉了她的全部修為,所以現在隻能恢複到孩童的模樣。但正應了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月詠體內沉睡的天狐妖力已經被神雷正式喚醒了。那是一座取之不竭的寶庫,隻要善加利用,修為定能大勝從前。


    為了調動月詠的天狐妖力,九娘決定親自教授她九尾天狐代代秘傳的絕學《禦神術》。此術練到最高境界,能擁有與相抗衡的力量,所以稱之為“禦神”。月詠聽到這兒,有些好奇,按理九娘應該已經修煉到最高境界了才對,雖說為了救她耗損了許多功力,但也不應像現在這樣虛弱才對。


    九娘聽了她的疑惑,沉吟許久才緩緩道出其中緣由,讓月詠又是吃了一驚。原來當初九娘和女媧大神定下的最後一條契約連寒煙都不知道,那就是九娘的大半功力都被女媧大神抽取出來封印在了神界,否則以九重禦神術的力量,怎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受製於蘇妲己。


    為了妖族,付出這麽多的九娘,和那些悲天憫人的神佛有什麽區別?憑什麽她卻被當作是妖,受世人所不齒?再說,妖和仙究竟又有何不同,這區分的標準究竟是由誰來定的?


    月詠忍不住想,蘇妲己的手段雖然卑鄙了點,但她想重振妖族,不再受人擺布的心或許並沒有錯reads();。但無論為了誰,要做到這一點,非得自己變強了不行。當下,連忙排除雜念,定氣凝神,認真聽九娘細細講解了禦神術第一重的法訣。


    禦神術關鍵就在於一個“禦”字,小則控製生靈,大則操縱天地,有神鬼難測之力。九娘讓月詠坐到一塊磨盤大的磐石前麵,讓她試著調動天狐妖力移動這塊磐石。


    移物之法並不稀罕,大部分修行者都會,但主要依靠符咒,而九娘卻是讓月詠完全用“意念”去使磐石移動。聽上去有些天方夜譚,但這卻是禦神術最基本的法術。


    月詠自是不敢大意,按照法訣想去調動體內妖力,可丹田府內空空如也,何來什麽天狐妖力?隻有內丹碎裂後殘留的一些道家真氣,勉力維係著她和月影劍聯係不斷。


    想向九娘求助,她卻隻是默默搖頭,月詠頓悟,這應是關鍵之處,如果無法憑自身領悟,便不能繼續修行。當下定神望著那磐石,似乎自身也變成了一座紋絲不動的石雕。


    如此,坐了整整七天,沒有一點移動,可磐石依舊沒有一點動靜。


    傾城擔心地望著不遠處的月詠,她大病初愈,這麽折騰下去,身體怎麽吃得消?胡亂地拂開眼前被雨水打濕的額發,他真想去給雨中的月詠打把傘,可奈何九娘有令任何人不許去打擾月詠修行,他就隻能這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她這七天裏飽受風吹日曬雨淋,一點忙也幫不了。


    雨,越下越大,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


    該死!他伸手去擦,恍惚中,卻仿佛看見那磐石似乎動了一下!


    心,猛地一跳,是他看花了嗎?不對,好像是真的動了!傾城使勁揉了揉眼睛,隻見那磐石仿佛沉睡了百年的老龜緩緩地舒醒了過來,先是輕微的顫動,隨後愈來愈劇烈。它的下麵就像有一枚種子想要衝開它的重壓,一點一點,把它緩緩地撐了起來。


    是的,磐石完全憑空“浮”了起來,像是被線牽著的風箏,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好不自在。


    月詠成功了!


    傾城高興地就要跑過去,卻被旁邊的寒煙一把拉住,示意他看,九娘已經出現在了月詠的身邊。


    “九娘,我終於明白了。”月詠睜開雙眼,眼中一片澄澈,“萬物皆有靈,即便是山川草木,隻要我們找到它們的靈性之所在,便能和它們溝通,獲得它們的力量。”


    “你說的很對,這便是禦神術的精髓所在。但你要知道,越是有靈性的東西,你越難摸清它的靈性在何處,也越難和它達成‘共鳴’,這就需要你不斷摸索了。”


    九娘說著,在原來那塊磐石旁又變出兩塊同樣的磐石,說道:“現在你試試,能不能同時操控這三塊磐石。”


    月詠點頭應允。


    那邊廂,傾城卻是驚訝不已,也不休息一下就又開始修行?這九娘嚴格起來真是一點也不輸於那個“變態師父”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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