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韶清韻坐在馬車裏,翻看著穿越前輩留下的冊子,越看越是對這位前輩充滿了好奇,以及滿滿的敬意....


    當初她在收拾書架上的冊子時,翻到這些就已經覺得驚訝了,她甚至一度懷疑這位前輩不是什麽高科化學研究院,而是一個教材編寫員,也正是因為這些冊子她才決定要開始學蠻語的。


    她手中如今拿著的是她抄錄的《夷陵語—高級(六)》,和初中級的冊子不同,高級的冊子不再是用英語和中文標出的音標解釋,語法注釋等,而是一些用夷陵語書寫的夷陵民風和一些短小的民間故事。


    像這樣的冊子還有很多,如今都又規整在了青山閣樓中的書架上,她帶來的北疆十一部的高級冊也都是她走前抄錄下來的。


    雖說師祖把冊子都給了她,但她明白,對於師祖來說,那些冊子就是他情感的寄托,所以她看過之後,就將所有的冊子抄錄了一份自己留下,將原件都放迴了閣樓裏。


    五年的時間,除了那一係列化學實驗和一對看不懂的元素圖的冊子以外,其他的她已經讀透了,合上冊子,韶清韻閉上眼唿出一口氣,幽州,我來了。


    “公子,我們快到幽州府了。”追影的聲音傳來,韶清韻掀起車簾,追影正騎馬跟在馬車身側,她笑了笑,道:“大叔你從來沒騎過這麽慢的馬吧?”


    追影拉了拉馬韁,讓身下有些按奈不住的馬慢下來,才開口道:“倒也是一種享受。”


    韶清韻伸出腦袋,看向那明顯焦躁的馬頭,笑道:“但我怎麽覺得你這馬兒隻想撒開了跑一圈兒呢?”


    彎腰撫上馬頭,在它的鬢毛上捋了捋,等馬兒徹底安靜了下來,追影才笑道:“它就是想讓我摸摸它,你知道的,不光是人會撒嬌的。”


    韶清韻笑了笑縮迴了腦袋,她知道這一路因為她的身體緣故,他們專門給她套了馬車,放慢了進程,原本快馬半月的路程,硬是為了她拖到將近一月才要到了。


    “大叔,你跟我來了,那誰教他們官話啊?”韶清韻問道。


    追影笑著看向她,勾唇笑道:“公子,這官話我都教了他們五年了,早都出師了。再說,我還留了書給他們,自學,夠了。”


    韶清韻點點頭,也是,她歪著腦袋又問道:“那大叔你是來保護我的咯?”


    追影笑著點點頭,伸手扶正了韶清韻的腦袋,道:“公子,男孩子可不會做這樣的動作哦。”


    “這不是也沒外人麽~”韶清韻笑著,小腦袋就又歪了過去,追影好笑的再次幫她扶正,拉著馬韁向路邊靠了靠,道:“夏公子過來了。”


    聞言,韶清韻又要歪下去的腦袋就直了起來,等夏軒騎馬到了窗前,她才笑問道:“怎麽啦?”


    夏軒看看天色迴道:“今日到了也該天黑了,再找地方落腳也不方便,不如今夜就去我家吧?”


    “好呀!”韶清韻笑道,本來她就打算跟著夏軒的,按照師父的意思,隻要她抱緊夏軒的大腿,就一定能進軍營,遂又笑道,“對了,學長,師父跟你說了我為什麽要來幽州麽?”


    夏軒搖搖頭,先生隻傳信來說青雲要來幽州,可青雲不會武功,所以她有些不放心她自己獨自上路,叫他來接青雲,最好在幫她安排好住處,卻並未說青雲為何要來,所以當他得知花姨和孫爺爺並不同行的時候還吃了一驚....


    “我想進軍營呢。”韶清韻笑道。


    一句話,就讓夏軒迴過了神蹙眉看向韶清韻,不確定道:“你要去軍營?”


    韶清韻點點頭,招招手,等夏軒腦袋湊過來了,她才開口道:“我跟你說,我做了個夢,夢見幽州這邊出事了!”


    夏軒笑了笑,問道:“出什麽事了?”


    “鎮北侯,也就是鎮北大將軍你知道吧?”韶清韻問道。


    夏軒點點頭,在幽州,便是三歲孩童也知鎮北侯的。


    “我夢見他被人冤枉了!”說著,韶清韻又湊近了些,低聲道:“還是謀逆罪!”


    話落,夏軒的眉頭就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眯眼看向韶清韻,仿佛眼中藏著一團火,隨時都會噴發出來一般,韶清韻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將腦袋往迴縮了縮:“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聞言,夏軒垂下眸子,再睜眼,就又笑了起來,問道:“然後呢?”


    韶清韻眨眨眼,麵前的夏軒還和以往一般,麵帶笑意,如若春風,難道剛才是她看錯了?!


    “然後呢?你還夢到了什麽?”夏軒再次問道。


    韶清韻這才想到自己剛才在說什麽,眼中盡是堅定:“反正我一定要進軍營,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對上韶清韻的目光,夏軒一下子就怔住了,就因為一個夢,他就要去軍營,要防止什麽謀逆案的發生麽?可是他明明就隻有九歲,且他根本就不認識鎮北侯....


    探出腦袋湊到夏軒的麵前,韶清韻雙手合十衝著夏軒眨眨眼,道:“學長~我聽師父說你肯定有辦法把我送進軍營的,幫幫我好不好?恩恩恩?”


    夏軒迴過神來,抬手將麵前的小臉戳開了,笑道:“就因為一個奇怪的夢,你就要進軍營?”


    韶清韻揉了揉腦門,癟癟嘴道:“就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是你說的也太離譜了。”夏軒輕笑一聲,解釋道,“你可知鎮北侯與當今聖上是什麽關係?”


    “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嘛....”韶清韻說著聳聳肩,又道,“但是功高蓋主你聽過吧?鎮北侯現今在幽州的聲望比聖上還要高,你若是皇上你會不會猜忌?會不會忌憚?”


    夏軒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垂眸看著將腦門都揉紅了的小人,自他最早接觸青雲時,他就發現他根本就不像是四歲大的孩子,和他們在一起,就好像是同齡人一般,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青雲比他們還要成熟...


    “學長?”韶清韻抬手在夏軒麵前晃了晃,繼續爭取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我就是看看,沒事的話,不是更好麽?”


    夏軒伸手抓住韶清韻的手,直直的望向她,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在意鎮北侯的事?”


    聽到問話,韶清韻的眼中突然染上一層悲意,她突然低笑一聲道:“我不在乎鎮北侯,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夏軒皺眉看著她,就聽韶清韻接著道:“但是學長,你知道麽,若是他死了,他的家人、他練的兵,還有他護佑一世的百姓,都會跟著他一起死的。因為他的政敵不會放過他們,而北疆,更不會放過他們。”


    眼角有淚水劃出,韶清韻提唇一笑,看向夏軒道:“你根本就沒有辦法想象戰爭的慘狀!我知道,我說這些太離譜了,但我真的看到了!我看到幽州府城裏城外滿地的鮮血,看到那牆頭掛著的戰士的屍體....”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攔下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如果連試都不試的話,我來這裏還有什麽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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