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韶清韻就聞到了濃濃的飯香夾雜著些許皂角的清香,熟悉的問道縈繞在鼻尖,她忍不住泛出笑意,一睜眼,果然,花娘就在身側做著活計。


    “娘~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呀?”


    沒想到自家女兒醒的這麽早,花娘手上動作一頓,一不留神食指就被細針紮了眼兒,她忙將手指含道嘴裏,側頭看向自家女兒,含糊道:


    “娘聽橘子說,要不了多久可就開學了,娘就尋思著得給你做兩身衣裳,在哪兒做不都是做,就想著過來陪陪你。”


    韶清韻坐起身來,拉過花娘的手,仔細的看了,見不冒血了,這才皺眉看向花娘道:“那娘也挑了燈做呀,這暗沉沉的哪裏看的清,還傷了手。”


    花娘忙將手抽了迴來,眼睛瞟向別處,低聲道:“娘這不是怕亮了燈,把你弄醒了麽...”


    “娘~!”韶清韻嬌唿一聲,花娘才又看了過來,見自家女兒那不讚成的樣子,連聲保證著:“娘知道了,以後娘一定仔細著些!”


    說罷,不待韶清韻再開口,就起了身放下竹筐子往門外快步而去,嘴裏還念叨著:“韻兒一定餓壞了吧!娘去給你拿吃的啊!”


    花娘風風火火的出了門,韶清韻搖頭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雖已睡了一覺,但昨夜吃的太飽了,到如今,還真是一點都不餓呢....


    沒一會兒,花娘就端著清粥進來了,韶清韻看了看,見花娘那滿目的期待,硬是吃了一碗,這才作罷。


    用過了飯,花娘就迴去廚院和孫長貴一起準備這一山上下的吃食了,隻每到了飯點,才挎著個竹筐子來給她喂飯,而夏珩也是一早就跑來,盡職盡責的當起了門神。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了,眼瞅著明日就開了學,韶清韻心裏帶著些緊張與好奇,夏珩今日早早就被花娘趕走了,說是明日就要開學,讓他迴去自己好好準備著。


    韶清韻伸手摸了摸,床頭還放著今日梅子送來的校服,是一套寶藍長袍,這會兒花娘正跟橘子一遍遍的講著要橘子幫著她穿衣的事兒。


    “橘子啊,是這,我也聽說了咱娃娃上了山就要自己穿衣吃飯的,但咱家韻兒跟其他小子到底不一樣....”


    說著,花娘放低了聲音,四下看了看,趴到橘子耳邊小聲道,“你是知道的,咱韻兒沒穿過這樣式的男娃衣裳,明兒你看著,幫幫她咋樣?”


    橘子忍住想要跟花娘念叨兩句的衝動,點了點頭,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她現在見了花娘就想跟花娘聊兩句,而且這一聊,就停不下來了。


    昨日林將軍溜上山瞧見了,那模樣,活像是見著一塊兒冰著了火似的,驚得說不出話,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近日話說多了些....


    花娘哪裏知道橘子在想些什麽,見她皺了眉,隻以為還是有些不肯答應,忙拉了拉橘子,急聲道:“咱韻兒聰明得很呢,你就幫她兩天,她肯定能自己穿好的!”


    橘子一迴過神兒來,就連聲保證到:“花姨這是哪裏話,先生安排了小的來,就是來侍候小公子的。別說兩日,就是四日五日,小的也會盡心幫著小公子的。”


    開玩笑,這小公子,說是先生的掌上明珠那都一點不誇張的!


    小公子這病了幾日,先生一日來請三次脈不說,還破天荒的開了爐,一口氣將山上那些補藥什麽的,都練了藥丸,吩咐她每日給小公子服下,藥膏什麽的更是日日送來,瞧瞧這才半月不到,小公子手上的傷就好了。


    得了保證,花娘可算是放了心,看天色也晚了,又跟韶清韻叮囑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迴了廚院。


    第二日一早,韶清韻起了床,剛將床頭的長袍拿起來,橘子就快步過來接了過去,要幫她穿。


    韶清韻也就順勢遞給了她,別看這隻是一套長袍,要想把它穿在身上,韶清韻自認是沒問題的,可要想穿對了,穿齊整了,那還是需要橘子上場親自演示一番了。


    最後一個結綁好了,韶清韻總算是鬆了口氣,暗暗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自以為是的自己來,瞧瞧這裏裏外外的五層,要不是橘子,她可能就穿錯了順序了。


    待一切收拾妥當了,用了早餐,橘子才帶著化身為俊秀小公子的韶清韻一同去了學堂。


    進了學堂,橘子給韶清韻指了座位就和書童籃子一起去忙了。


    本還吵吵鬧鬧的學堂在韶清韻出現在門口時,就靜了下來。


    夏珩已經三兩下的跑上前來,立在韶清韻的身前,警惕的看著兩步外正邪笑著盯著韶清韻的賴皮皮。


    夏軒也走上前來,站到韶清韻的身側,衝著屋裏其他學生笑道:“這就是先生新收的徒弟,韶青雲。”


    說著,伸手拉過韶清韻的小手越過賴皮皮走到講桌前,側頭道:“跟大家介紹一下自己吧。”


    韶清韻點點頭,抽出手來,揮了揮,道:“學長們好!我是新來的同學,韶青雲,今年四歲,很高興認識大家!”


    話音剛落,賴皮皮搖著扇子就湊上前來,圍著韶清韻轉了一圈,痞笑道:“你就是先生收的徒弟啊?很高興見到你啊!”


    韶清韻報以一笑,道:“是啊,賴皮皮學長!我也很高興再~見到你呢,賴皮皮學長!”


    “你!”被連名帶姓的一叫,賴皮皮臉色漲紅,低頭湊到韶清韻的耳邊,正要開口,就被一旁的夏珩一把拉走,皺著眉道:“不準欺負他!”


    台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娃也跑上前來站到兩人中間,道:“就是,不能欺負新同學的!”


    賴皮皮踉蹌了一下,就又站直了身子,手中折扇一收,拍開那一對兒雙胞胎,站在夏珩身前,看著他笑道:


    “噯我說小夏兄,我可是聽說咱們這小學弟是因為你才受了傷的,怎的?這會兒就成了護衛了?”


    說著,手中折扇一抬就要敲在夏珩的肩上,夏珩身形未動,斜眼看去,那把折扇就堪堪停在他的肩頭。


    隻見夏軒手握折扇,平視著賴皮皮,麵上笑意不減:“珩兒就是知道錯了,才要將功補過的。隻是不知賴兄為何抓著青雲不放?莫不是太羨慕先生收了青雲為徒,而不收你?”


    用力扯出折扇,撐開來慌忙扇了扇,賴皮皮咧嘴笑道:“大夏兄可莫要嚇人,就咱們那先生,我才沒青雲那麽傻,找死的要去當他徒弟呢!”


    韶清韻從眾人身後探出腦袋,看到立在門口的人,小腦袋一轉,就越過幾人走到了賴皮皮的身前,不解道:


    “師父對我很好的,你為什麽說我傻才要當師父的徒弟呢?師父她,欺負你了?”


    欺負?!那能叫欺負麽?!那就是虐待啊!


    麵前小人呆呆愣愣的樣子,就讓賴皮皮想到自己幼時的樣子。


    那一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想進這青山學府,一輪輪考驗下來,他感覺身上都要掉一層皮,但還是忍下來了,就為了能當這淩雲先生的學生,哪裏想...


    提到這些,賴皮皮滿麵的愁容,扇子一收,拉過韶清韻的雙手,神情那叫一個動容:


    “哎呀!青雲啊!你是不知道,就你這師父...嘖嘖嘖!那收拾起人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就前些天因著我夜裏去看你,他罰小爺我上山砍柴,這冰天雪地的,他還隻要幹柴,帶一丁點兒雪都不行,你都不敢想的我跟你說!到現在小爺我這兩腿兩胳膊都還發顫呢!”


    “是...麽?!”


    有聲音從腦後傳來,賴皮皮想也不想,隻以為遇到知音,轉頭就是一陣點頭:“可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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