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先生……不是人類?想到這裏,海棠未來突然有些疑惑起來。難道自己之前的推出並不正確。那個陌生的引渡者並非是鈴木先生,而是這個人?


    “海棠?”


    聽到納魯的聲音,海棠未來才發現自己還死死地抓著納魯的手。頓了一下,海棠未來訕訕地放了手。但是納魯的手上已經印出了清晰的紅印。


    “對、對不起!我隻是,隻是看到我夢裏的內容突然有點激動。”海棠未來幹巴巴地解釋道。


    納魯沒有迴答,盯著海棠未來看了兩秒,又重新把目光放迴了素描本上。其他人也沒有過多在意這個小插曲。看素描本的接著看素描本,在旁邊整理堆得亂七八糟的書的人也重新開始自己手中的事。


    “上杉啟太,果然就是這次的兇手吧。”結果納魯遞迴去的素描本,大輔警官說。


    滝川法生開口:“這本素描本上,女生們的夢境,是按照她們沉睡的先後順序從前往後畫下去的。而少女自殺時的場景,卻是把本子反過來,從後往前畫的。”


    “一個是夢境,一個是死亡現場。所以從本子的正反兩麵畫起,這很正常啊。”大輔警官說。


    滝川法生搖頭,接著說:“不,不光是這個的問題。前麵的夢境,很多東西都被細致地刻畫,而且根據紙上的痕跡,毫無疑問是經過反複修改的。而且每個場景都從不同的角度連畫好幾幅。但是後麵開始的女生自殺的場景,卻每個隻有一副。而且畫得相比前麵的,潦草許多。尤其是大塚合宜的那幅畫,甚至是用鋼筆畫的,完全沒有修改。”


    大輔警官重新翻看起素描本:“的確是這樣。這又說明什麽呢?”


    “三口菜菜子的小說也好,前麵描繪女生夢境的畫也好,全都體現出作者最求完美的性格。雖然沒看過以‘中田英裏’這個筆名發表的作品,但是我想,那些文章的描寫也是精致優美的。”納魯說著,看向了穀山麻衣。


    穀山麻衣點點頭,說:“是的,中田老師的文筆非常優美。”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又在畫後麵的畫的時候變得潦草起來了呢?”大輔警官依然在研究著手裏的素描本。


    “心境不同。”納魯迴答。


    “心境不同?什麽意思?”這次發問的是穀山麻衣,“也就是說,兇手其實還良心未泯,在有女生死亡的場景裏,還是會有不同的感覺?”


    聽了穀山麻衣的問題,納魯雖然沒有毒舌,但是眼神中明顯地顯示出“麻衣你的智商是越活越年幼了嗎”這樣的疑問。


    “……”看懂了納魯的眼神,穀山麻衣擺擺手,“好吧,當我沒問。”


    收迴目光,納魯接著說:“已經這麽多女生死亡了,兇手現在才開始感到良心不安,不是太晚了嗎?後麵的化工潦草,唯一的可能就是當時沒有那麽多時間讓他仔細畫。而要讓兇手違背追求完美的性格,從來不去修改,不出意外,應該是因為心中有畏懼。”


    “什麽啊?心中有畏懼,是因為良心不安還是因為什麽?難道還是因為現場太過血腥,讓兇手不忍直視了?”穀山麻衣抱怨道。


    “沒錯。”穀山麻衣一說完,納魯立刻肯定。


    “哈?兇手怕血?”


    “停止那些無聊的假設吧。”納魯冷冷地打斷了穀山麻衣的話,“兇手害怕,恐怕是因為這些案發現場跟之前的女生正常自殺不同。突然出現的那些血腥的場景,是連兇手自己也沒想到的。所以在看到案發現場之後,兇手慌慌張張地記錄,沒時間仔細看現場,也沒心思做詳細的描繪。”


    其他人都如同聽著天方夜譚一樣,暈乎乎地聽完了納魯的推測。


    稍微消化了一下納魯所說的話,大輔警官開口:“所以,納魯你的意思是,到後來,少女的自殺開始失控了?”


    “還是說……引誘女生自殺的人,和布置現場的是兩個人。而且,上杉啟太也不知道布置現場的人是誰?”海棠未來接著說。


    “我的意見暫時保留。不過,我傾向於海棠的說法。”納魯說著,看了海棠未來一眼。不過海棠未來並沒有看明白納魯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所以……”大輔警官剛一開口,突然聽到了一陣沉悶的敲打聲,“什麽聲音?”


    “好像,是從頭頂上傳過來的。”聽到穀山麻衣的話,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巨大的壁櫃頂端。


    “裏麵有什麽東西嗎?”大輔警官皺起眉頭,拿過梯子爬上去,打開了壁櫃頂端的門。


    “唔……唔……”見到壁櫃的門被打開,裏麵的人更加賣力地發出聲音。


    “鈴木玄一?”


    看清了被關在壁櫃裏的人,大輔警官立刻把綁住對方的繩子解開。


    “這是什麽地方?你們是什麽人?”


    “警察,和協助調查的人。這是什麽地方,你自己不知道?”大輔警官問道。


    從壁櫃裏出來,鈴木玄一活動著自己的手腕,開始挨個打量房子裏的人。在目光掃到兩儀未那的時候,海棠未來注意到鈴木玄一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是隨即,又把目光投向了下一個人。很明顯地跳過了幹也先生,鈴木玄一的目光最後落到了海棠未來身上。


    “唉?你不是上次我在車站見到的那個姑娘嗎?”鈴木玄一很快明白了眼前這些人是在調查什麽,“還是在調查大雨之夜少女死亡的事件嗎?”


    “正是。我們懷疑,鈴木你跟兇手有來往……”


    大輔警官還沒說完,就被鈴木玄一一把抓住手臂:“兇手是誰?!”


    “就是帶你來這裏的上杉啟太。”


    “上杉啟太?”鈴木玄一想了想,“他跟我說他姓中田。我開始就懷疑了,果然中田是假名嗎?”


    “嚴格來說,上杉啟太這個名字跟中田英裏一樣,也是假名。”幹也先生說,“鈴木學長,還記得我嗎?我是黑桐幹也。”


    “當然記得。總是跟不詳扯上關係的,比我小一屆的學弟。”


    “鈴木學長,既然你也不認識上杉先生。那麽,你為什麽會從醫院跑出來,還上了對方的車呢?”幹也先生態度溫和地問著。


    “沒什麽好說的。反正說了也沒人相信。”


    “到底是信還是不信,你說出來之後,我們自己會判定。”納魯突然開口。


    鈴木玄一看了納魯一眼,沉默半晌,最後還是開口:“既然知道我是誰,相比你們也查過我的檔案了吧。我從小就能看到不詳的東西,所以被家人送進了精神療養院。但是,我能肯定我的精神是完全正常的。畢竟我感受到的不詳的事情,最後都真實地發生了。”


    “那這跟你坐上杉啟太的車離開醫院有什麽關係?”大輔警官問道。


    “你們知道,二十多年前,在觀布子市有一個在女生中間非常流行的占卜人,叫做觀布子之母嗎?”


    “嗯,這個我知道。我跟式也曾經受過她的照顧。”幹也先生迴答。


    鈴木玄一挑眉:“既然說是受過照顧,那麽,你也該知道,對方是真的有占卜能力吧。我曾經因為能看到殺人魔,也就是跟我同級的白純殺人後留下的案發現場,所以去求助了她。她但是她並沒有告訴我能看到那些東西的原因,而是反複強調,讓我離開觀布子市,並且,走得越遠越好。但是我沒聽她的話,所以,很快就被關進了療養院。”


    聽著鈴木玄一的長篇大論,大輔警官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之後沒過多久你就逃離了療養院。從此開始了流浪生活。這些不必多說。你跟上杉啟太到底是什麽關係。”


    鈴木玄一不緊不慢地看了大輔警官一眼,依然慢吞吞地說:“離開觀布子市之後,我果然就變迴了正常人的狀態,不在能看到死亡。但是,二十年之後,我突然心血來潮,想要迴到這個我曾經生活過的城市。沒想到剛一迴來,閉上眼就能看見不斷有女生自殺的場景。我想要再次求助觀布子之母,但是對方已經在幾年前就去世了。而我明知道自己應該盡快離開這個城市,但是,心裏總有個聲音在說,自己不該就這麽離開。”


    “然後呢?”


    “然後,因為我不想看到那些場景,每天都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而且,我覺得我大概是因為神經太緊張,所以開始有了夢遊的症狀。”


    “所以你是想說,跟著上杉啟太離開,是你夢遊所做出來的事嗎?”


    聽到大輔警官的話,鈴木玄一搖搖頭:“不。離開醫院我是有意識的。之所以說我又夢遊的症狀,是因為我經常一覺醒來,特別是一覺睡到中午或者下午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開始的時候還看到了你們,但是後來再次醒來,就隻有我一個人躺在醫院裏。你想,我一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哪來的錢住院呢,於是就趁著醫院的人不注意,偷偷離開了。剛走到門口,就被中田,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上杉啟太給叫住。


    ‘你能看到吧?那些在夜裏自殺的少女?我也能。不想聊聊嗎?’當時中田是這麽說的。


    我想著就算對方應該不是在騙人,畢竟,我又有什麽值得那個人騙的呢?所以,就上了他的車。來到這裏之後,跟中田沒說幾句話,我就沒意識了。醒來,就被五花大綁著關在那個黑暗的壁櫃裏。”


    “你能看到吧?那些在夜裏自殺的少女?我也能……”穀山麻衣重複了上杉啟太對鈴木玄一所說的話,“上杉先生不會是因為在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鈴木先生你能看到那些場景,所以打算問你是誰布置的案發現場吧?”


    “什麽是誰布置的案發現場?你們不是說兇手就是中田嗎?”鈴木玄一說著再次掃視了周圍的人一圈,見沒人迴答,接著說,“可是我才剛說了自己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場景,還沒來得及說這次我都看到了寫什麽,就沒意識了啊。”


    “這很正常,上杉先生擅長催眠。大概是覺得跟你不好直說,所以才想到催眠你之後再問清楚。不過他大概也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找到了這裏,所以把你塞進壁櫃,自己逃跑了。”


    見鈴木玄一沒有更多可以提供的信息,大輔警官不再發問。


    “那個,我得先迴家了。”拿著連續來了兩封郵件的手機,海棠未來說。


    “對了!趁現在還沒天黑,未來你趕快迴家!千萬別出門。要是有什麽新發現,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兩儀未那說。


    跟林興徐對視一眼,納魯開口:“我送你迴去。”


    “……麻煩你了。”聽到納魯的話,海棠未來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兩儀未那那一瞬間放光的眼神。


    離開了那棟陳舊的房子,海棠未來和納魯沉默地並肩走著。


    “海棠。”納魯突然開口。


    “什麽?”


    “其實,你可以多信任我們一點的。”


    愣了愣,海棠未來迴答:“我一直很信任你們啊。”


    “關於這次的事件,其實你還有其他的線索沒有說出來吧?”


    “唉?納魯你、你指什麽?”


    納魯看了一眼明顯在裝傻的海棠未來,遲疑地說:“比如說……紮卡拉?”


    聽到納魯的話,海棠未來瞪大了眼睛盯著對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跟納魯拉開距離。


    看到海棠未來的反應,納魯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海棠你曾經說過,曾經唯一能說上話的人就是紮卡拉。之前在夢裏的時候,海棠你又說,你一直在各個世界輾轉,跟誰都沒法親近。那麽,紮卡拉是在你的人生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呢?可以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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