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長大了,越來越忙,再也沒有了午睡醒來,手裏拿著一本書,坐在那顆紅豔的石榴樹下的石桌上看書的閑情。


    他竟不知道,午睡醒來,也會讓他有這種盈滿於胸的滿足。


    他想,他是知道原因的。


    溫葉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的生命中,讓他上了心,入了夢,撂不開手的女孩子,此刻就在他身邊。他的心中再沒了小時醒來,院落裏卻空無一人的茫然孤寂。


    他的生命裏好像出現過很多人,在記憶裏來來往往。可他從不過分驚,也沒有很多喜。親人、朋友,能讓他印在心上的,也不過那寥寥的幾個人。


    他以為自己不是一個執著的人,卻原來,隻是因為那個讓他動心執著的人,還未曾出現。


    是誰說過,動心不過一瞬間?燈光下她對著棋盤凝眉思索的沉靜,轉頭望著他的笑語嫣然,一下子撞進了他心扉。他再也忘不了那春暖花開、姹紫嫣紅的心境。


    好像百轉千迴的等待後,終於等來了那個可以讓他心湖動容的人。好像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他那顆總是有些空蕩的心,被一點點填滿了。


    那裏隻裝了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他便發現了這個孤獨世界的新麵貌。


    他怕吵醒溫葉,接了電話也不說話,穿上鞋子,輕輕往外走,卻在迴頭的一瞬間,發現他心愛的小姑娘竟然不在床上沉睡。


    他四處張望,透過推開的百葉窗,看到了紫藤花架下,側著身子蜷縮在秋千椅上熟睡的小姑娘,這才有心思對著電話那頭請示的聲音做出迴應。


    他輕輕走出房門。倚在門框上看小姑娘熟睡的麵容。


    午後的陽光依舊很明亮,因這四合院建在山口的位置上,山風習習,氣溫也變得涼爽舒適起來。


    她雙腿懸空,上半身側趟在木質的秋千椅上,陽光穿過藤架的縫隙灑落在她的身上。


    上山時,她圖方便穿的那條牛仔褲早就換了下來。其實。她穿牛仔褲的樣子很好看。她的腿型很好,纖細筆直,卻又充滿力量感。


    此時。愛美的小姑娘早就換上了她平日裏最愛做的長裙裝扮。淡紫色長裙同她頭頂那朵初開的紫藤花顏色相近,古典雅致,淡香襲然。


    陽光下瓷白的小臉,羊脂白玉般可愛。正是能掐得出水的年紀。臉上光潔滑嫩,沒有一絲毛孔。他想起他的手掌撫在她臉頰上。柔然光滑的觸感,心裏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小姑娘長睫輕顫,好像佇立花枝的蝴蝶驚飛起舞,粉嫩的唇瓣微微翕動。綿長的唿吸片刻停頓,有漸漸轉醒的跡象。


    小姑娘睜開的眼睛霧蒙蒙的,大概還沒睡醒。自己慢慢坐起來,卻呆呆地看著他不說話。


    他向她走來。離得近了,便看見她一向滑順的留海有幾縷發絲微微翹了起來,配上她還有些茫然的眼睛,毛茸茸的可愛。


    他彎腰替她撫平,指尖劃過她額頭,滑嫩的觸感一如他想象。


    “怎麽在這裏睡著了?”


    溫葉白皙的手掌握成拳,閉眼揉了揉,歪頭笑得乖巧,“外麵有一隻鳥兒的叫得清脆又好聽,我就坐在這裏聽了一會兒,沒想到後來就睡著了。”


    顧忻之正要問她下不下山,卻見本要站起的小姑娘一個踉蹌,似要摔倒,他趕緊長臂一伸,將她撈進懷中。


    “這是怎麽了?”,聲音關切。


    懷中的小姑娘疼得呲牙咧嘴,雙手捉著他胳膊,一條腿拖在那裏,站得東倒西歪,“腿麻了,好疼!”


    顧忻之隻好攙著她一點點向前挪步,等她腿上的刺疼感漸漸消失。


    他見她終於神色舒緩了,蹙眉問她,“好點兒沒?”


    溫葉看著他關切的神色,眨眨眼,甜甜地笑起來,“好了”。


    腿間麻痹的經絡疏散開來,小姑娘人也能站得筆直,他卻開始懷念她在自己懷中溫潤的觸感。


    *


    密雲飯店party會場


    溫葉跟在顧忻之身後,走過昏暗的長廊,入口處雷光燈閃過紅綠藍白各色光線,腳下的地板也隨著會場裏勁爆的音樂微微顫抖。


    溫葉平生第二次見到這樣燈紅酒綠、縱情狂歡的場景。命運這樣奇特,她第一次來這裏是被顧忻之抓走了,這第二次確又是被顧忻之帶進來的。


    顧忻之看著眼前熙攘的人群,再想起溫葉曾經自己一個人跑到酒吧來的犯罪前科,他不放心地迴頭望了一眼溫葉,見她滿目興奮地張望,立馬就有些頭疼,恨不得立即把她帶迴去。


    溫葉望著眼前群魔亂舞,沉浸在搖滾音樂和激情釋放裏的那男男女女,心裏躍躍欲試。她最近很忙碌,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樣極速動感的音樂了。


    顧忻之看著溫葉不自覺的向人群靠近,歎口氣,把她纖細的柔胰抓在手中,帶著她穿過縱情聲色的人群,向裏麵的包廂行去。


    顧忻之拉著溫葉的手走進來,裏麵的人群看著這兩人的到來卻突然靜了一靜,而後才恢複正常,重又喧鬧起來。


    江嘉年、關展鵬、何傅也都在,他們看著顧忻之和溫葉手牽著手,或者說顧忻之牽著溫葉的手進來,心裏或多或少都感覺兩人之間有什麽不對勁兒,但這麽嘈雜的環境也沒法兒深想。


    包廂裏不認識溫葉的人更多,他們看著顧忻之拉著一個長得極雅致秀氣的女孩兒進來,都不著痕跡地往陸庭芳看去。顧陸兩家聯姻的事,在圈子裏人盡皆知。顧忻之一直沒有女朋友,而陸庭芳喜歡顧忻之的事,圈子裏的人更是誰都知曉。本來以為這兩個人不管真情假意,是必須要走在一起的,沒想到顧忻之今天竟然帶了這樣一個絕色美人進來,這是明晃晃地在陸庭芳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啊。


    陸庭芳是第一個看到顧忻之進來的人,或者說,她一直在盯著門口,期盼著顧忻之的到來。


    她看到包廂門被推開,顧忻之挺拔的身影走進來的時候,滿心歡喜。可快樂也隻持續了一秒鍾,便在看到從他身後轉出的溫葉時,傷心破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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