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應該光明正大的拒絕,而不是這樣裝聾作啞,將一切心思浮動都壓在那一層窗戶紙下。


    他一向自認為快刀斬亂麻才是處理感情最正確的方式,他也曾這樣理智的拒絕過很多的女孩子,此刻,卻獨獨麵對溫葉做不到。


    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麽,至少,溫葉對他而言是特別的;至少,他對溫葉的親近從不排斥,還有些欣喜。


    他現在忙於事業無暇他顧,而溫葉年齡尚小,最是搖擺不定的年紀,也許,這樣保有退路的相處,才是目前相處的最好方式。


    此刻,他們都不必太過著急要一個答案,順其自然,時間會給他們彼此最正確的迴答。


    溫葉借著水龍頭裏的潺潺流水將手上的泡沫衝去,把碗筷放進廚具裏,剩下的蓮藕排骨湯想想也還是扔了,這東西放一夜就沒原來好喝了。


    她用毛巾把手上的水吸幹,這才從廚房出來。客廳裏已經不見了顧忻之的身影,她沿著樓梯上二樓尋找,便看見顧忻之坐在辦公桌前忙碌的身影。


    他最近總是很忙,再加上剛從河海出差迴來,即便身邊的人能力強,他不在的時候也能把事情處理的很好,但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他親自過目的。


    溫葉也沒有進去打擾他,自己又悄悄迴了客廳。她打開電視,眼睛在那些劇目中來來往往,卻怎麽也提不起興致。


    旁邊三層大小的碟片架子不知怎的,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在她看來,顧忻之的生活忙碌的很,也讓他的生活單調了許多。


    現在這樣這許多光碟的出現。好像打開了顧忻之的另一個世界。


    顧忻之曾跟隨宋老先生習武防身;他的圍棋下得高妙;他英語很標準,可以在一群教育者裏也顯得卓爾不群;他有相對這個年代而言,先進的建築理念。


    原來,在她缺席的他的歲月裏,他便已經是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她仔細翻閱這些碟片,發現大多是英文版的。隻有零星幾張是愛情片,她把其中的那張印有奧黛麗.赫本那張古典美麗臉龐的碟片拿出來。打算翻開來看。


    那上麵一排手寫體英文。讓她看了很不是滋味兒。


    “.iwillcherigasilive.”


    “羅馬,當然是羅馬。我會用我的一生來珍藏在這座城市裏度過的每一分鍾。”


    溫葉想起了安妮公主在羅馬的街頭與美國記者喬伊.布萊德利度過美好的一天,並最終相愛的故事。直覺這句英文是出自一個女人之手。而且別有深意。


    這句話真的很像隱晦的告白。


    她雖然自知顧忻之不可能在感情世界裏一片空白,可真把這事實放到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有點兒無法接受。


    她一直渴望有一個疼愛她的人出現,而每一個女孩兒在感情荒蕪的歲月裏都曾幻想過。可以擁有《圍城》中唐曉芙所描述的那種愛情。


    “我愛的人,我要能夠占領他整個世界。他在碰見我以前,沒有過去,留著空白等待我。”


    她想問顧忻之,卻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不過。《羅馬假日》,她再也不會看了。


    *


    顧忻之的書房還是沿襲客廳的黑白搭配,隻是同一樓客廳的簡約歐式風相反。這裏則是徹頭徹尾的古典風格了。


    正對著門口的背景牆上掛著徐熙的《鶴竹圖》,根幹節葉皆用濃墨粗筆。隻上下竹節相連的櫛比之處用青綠色澤點拂了,枝葉也疏密有致,濃淡得宜,別有情趣。


    辦公桌前放著一對中式的太師圈椅。左右兩邊的書架也不是四四方方的傳統線條,而是用傾斜的隔板分割出形狀各異的空間。地板上鋪著細膩的菱格紋理地毯,很是符合顧忻之一貫的低調華貴。


    顧忻之像往常一樣坐在書房辦公桌前,隻是此刻他卻沒心思處理那些最近幾天擠壓的工作。他的腦海裏總是不自覺的浮現溫葉那句纏綿婉轉的“我嫁給你,好不好”,還有她像一個賢惠的小妻子似的給他盛排骨湯喝的情景。


    他定定神,驅趕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浮想聯翩,開始處理手邊的工作。


    隻是,似乎連老天爺也想讓他這些手頭堆積的工作留待明天。


    他手中的文件還沒看完,就不得不被那一直叮鈴鈴響不停,很是執著的電話打斷思緒。


    他拿起電話,看著上麵顯示的“朱啟亞”的三字,不由地挑挑眉,不明白這位明顯和陸庭舟走得更近些的好友找他有什麽事情。


    他按了接聽鍵,詢問,“啟亞?”


    朱啟亞略帶紈絝的語調在耳邊響起,“顧二,哥們兒我要一腳踏進婚姻的墳墓了。我弄了個婚前派對,打算再最後瘋狂一把,就在後天,你一定要來啊!”


    顧忻之倒是納悶,圈子裏可沒有他要結婚的消息傳出來,新娘子應該不在京都所謂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範圍內。


    “弟妹是誰?”


    “吳雯雯,你也認識,陸庭芳的大學室友。”


    對於陸庭芳這個名字的出現,顧忻之還沒有什麽反應,朱啟亞卻先開口勸說了。


    “顧二,別怪我話多啊,你和庭舟的矛盾也過去這麽多年了,


    現在庭芳這個一氣之下跑到美國的小祖宗也迴來了,你和庭舟之間又不是什麽深仇大恨,實在沒必要耿耿於懷這麽些年。大家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們這樣尷尬著,咱們這些發小也難受不是?”


    顧忻之聽到陸庭芳的名字,腦海裏開始喧囂著曾經的許多過往。


    他想起最多的,還是年少時那些肆無忌憚的時光,有關於陸庭芳的記憶,也不過是少年時那個總是追在他和陸庭舟身後,乖巧地喊哥哥的小女孩兒。


    他不記得是誰說過,青春就是一場喧鬧的別離。


    他和陸庭舟在也不複以往年少時的友誼,時光裏的他們早已漸行漸遠了。


    多想無益,顧忻之處理了最近幾天積壓的工作,又把明天要用的文件整理出來,這才有時間從書房出來,看自家的小客人如何打發時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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