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葉,我正要喊你呢,你怎麽自己突然跳下來?”


    溫葉抬頭看著江嘉年細長的丹鳳眼,恨不得給他個大眼泡,讓他和國寶做親戚,“你怎麽不做聲,嚇人一跳!”


    江嘉年摸摸鼻子,“我以為你躺在岩石上睡著了,怕你感冒,過來叫醒你。”


    溫葉瞪他,“那你為什麽不遠遠地就叫我,剛才悄無聲息的才嚇人!”


    江嘉年見溫葉一直坐在沙地上不起來,伸手拉她,疼得溫葉啊啊叫。


    “怎麽了?”


    溫葉疼得聲音帶上了哭腔,“還不是因為你,我聽到腳步聲,被嚇著了,著急往酒店跑,結果跳下來的時候,磕到石頭上了。”


    陳建華和顧忻之也發現了不對勁,三兩步趕了過來。陳建華正想拿手機當手電筒想查看溫葉的情況,顧忻之已經把溫葉抱了起來。


    溫葉怕摔下來,下意識地雙手摟緊了顧忻之的脖頸。下一秒熟悉的清冽糾纏在鼻端,熏得溫葉鼻子微酸,眼眶也霧蒙蒙起來。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被顧忻之抱在懷裏,鼻端都是他的氣息,耳邊也都是他的心跳,明明靠得這樣近,她自己卻委屈起來。


    她氣自己的心事無人知,顧忻之這個男人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經曆了怎樣曲折的心事,卻總是在他沉靜的星海眼眸裏土崩瓦解。


    怪隻怪,顧忻之這人太優秀。怪隻怪,他太符合自己對於愛人的幻想。怪隻怪,他出現的時機太恰當,恰好在自己渴望愛情的時間荒蕪裏。


    酒店裏有藥箱,江嘉年先一步跑迴酒店客房,把藥箱找出來,等顧忻之把溫葉放在沙發上後趕緊遞給他。顧忻之捉住溫葉雙腿,默不吭聲地給溫葉上藥。消毒酒精的刺激疼得溫葉伸手抓著沙發墊使勁,卻又一聲不吭。


    溫葉的眼淚,滾珠子似的劃過她瓷白的臉頰。無語凝噎的樣子,倒讓江嘉年愧疚得很。


    陳建華見溫葉隻是擦傷,自己也沒什麽可以插手的地方,伸手拉過江嘉年,打算找個安靜的好地方,給他做一次深刻的二次再教育。


    溫葉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哭得不管不顧。


    顧忻之看溫葉一抽一抽哭得傷心,頭一次發現女人的眼淚不論年齡大小,竟能讓人這麽束手無策。


    尤其是溫葉哭得這樣嚎啕,這樣或不遮掩,這樣有活力,他雖然很是無奈,卻也生不起厭煩之心。


    他索性伸手把溫葉散亂的頭發別到耳後,用手指撇去溫葉臉頰上似乎還要大流特流的淚水。


    溫葉看著顧忻之突發放大的臉,還有臉頰上的溫熱的觸感,眼淚一下子都忘了流。


    “顧忻之”


    “嗯”


    顧忻之,你等我長大,好不好?溫葉在心裏默默念道。


    可她不敢將這話直接說出口,隻怕一出口,自己就會被他震驚的態度,和男人看不懂事小女孩兒的表情傷到。最後傷心得躲起來,連朋友都做不得,甚至連偶爾看到他都成了奢望。


    顧忻之見溫葉本來哭得稀裏嘩啦的,結果眼淚說停就停,笑得無奈。想敲她額頭,又見她淚珠掛在眼睫毛上,慘兮兮的樣子,笑著伸手揉揉她的頭發。


    溫葉抓住顧忻之的手死命往下啦,卻又捉住不撒手,仗著自己年紀小,顧忻之不會多想,隻管歪頭旁敲側擊。


    “顧忻之,你有女朋友嗎?”


    顧忻之,“問這幹什麽?”


    沒有承認或是否認,反而問她目的,那麽,他目前還沒有女朋友,溫葉因這猜測喜滋滋的,想要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嘴角卻還是忍不住翹了起來。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談戀愛?”


    “沒打算,遇到喜歡的人就談,遇不到就不談。”


    溫葉為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而開心,但轉而又傷心起來。他說還沒有喜歡的人,也就是說,他也是不喜歡她的。


    可再一想,又有些開心,他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那自己豈不是還有機會?


    溫葉心裏一時念頭無數,在試一試與放棄之間搖擺不定。


    顧忻之見溫葉突然之間又開始呆呆出神,一雙杏眼明明暗暗,一會兒歡喜,一會兒不舍,再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想抽出來,又怕跟江嘉年似的弄疼溫葉,惹得她再哭起來,隻能陪溫葉幹坐著,任她拉之自己的手發呆。


    河海市


    溫葉在溫暖的被窩裏翻了個身,原本打算繼續睡下去的,就被突然開門進來的溫樹搖醒。


    “姐,起來跑步,你看都幾點了?”


    溫葉望了望外麵還有些黑沉沉的天色,睡意迥然。


    “天還沒亮呢。”


    溫樹一邊跑去拉窗簾,一邊嘲笑溫葉。


    “是啊,窗簾拉著,當然天黑了。”


    溫葉也被自己的無厘頭逗笑,“你先關門出去,我換了衣服就下樓。”


    走出室外,寒氣凍得溫葉往厚圍巾裏縮縮脖子。眺望著東南方半懸於天空的紅彤彤太陽,突然就想起了海南溫暖潮濕的氣候。


    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海南呆上一個月之久,等她從海南迴來,離開學已經不剩幾天了,好在她的作業早就在去海南之前全都寫完了。


    溫葉覺得人類真的很神奇,當一個人不再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不在你的眼前晃蕩的時候,他好像也被大腦驅逐了。你也不會再輕易想起他,不管是有意地不想起,還是無意的忘記。


    自從那天顧忻之送她迴了河海,他們就再也沒見過了。


    她沒問昌伯顧忻之的行蹤,覺得這樣隨遇而安也很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雖然,她想到顧忻之同別人在一起時,難受的要死。


    她也不知道,她怎麽會越來越喜歡顧忻之的。深究原因,大概剛開始,是自己的色女屬性啟動。可後來同顧忻之接觸得多了,這單純對臉的喜歡,就擴展到他這個人身上去了。顧忻之沉默內斂,溫葉與他接觸的久了,卻總是能察覺到他對自己那隱約的縱容,她不喜歡這個人,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溫葉踩著第一課即將開始的鈴聲走進教室,頂著一眾人等羨慕嫉妒的眼神,神色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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